5、收个徒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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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离在杜钦那里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心知强逼他也无用，干脆就接过钥匙，由猴精引着前往禁地。
一路穿过宽阔的平原，脚步停在黑沉沉的森林外面。猴精指着里面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道：“上仙，顺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就是了。”
祝离知道猴精不敢跟着进去，因此也不加以为难，点点头就放猴精离开。猴精道了一声谢，连忙逃似地跑了回去。
祝离往里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侧身说道：“还不出来，是打算跟着我进去吗？”
祝离身后是一片平静，和煦的风从草原上刮过，半尺高的草丛东倒西扶。
约过了一弹指的时间，草丛里终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头居然蹦出一只粉毛狐狸。
粉毛狐狸几个跃步落在距祝离三丈远的地上，眨眼间就变成一个粉衣妙龄少女。少女腰肢纤细，神态烂漫，看得出是刚修炼成形的小妖怪。
“上仙。”少女敛衽一拜，目光低垂，十分乖巧。
祝离不由得奇怪：“你一路跟着我干什么？”
话音刚落，那少女却扑地一下跪在了地上，脸上带着真诚，恳求道：“求上仙收下小妖。”
原来是来拜师的。祝离摆摆手，摇头道：“我从不收徒的，你快回去。”
“上仙，您若是看不上小妖，让小妖当您府里差使的小童也是可以的。”少女却不肯放弃，定要跟着祝离。
祝离好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也初升天界不久，手上还有要紧事，实在不是个收徒的好时候，你还是另寻他处较好。”
只是她没料到这个妖族后辈竟是个脾气倔的，当下表示：“小妖不求别的，只要能跟在上仙身边侍奉左右就够了。”
“咦，你怎么不听劝呢，跟着我有什么好的。”祝离实在拿她没办法。
少女听出祝离言下的动摇之意，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叩谢道：“多谢上仙成全，多谢上仙成全，小妖一定不会给上仙添麻烦的。”
“你先起来吧。”祝离拿她没办法，只有先到禁地把帮手放出来，再说这件事。
少女立刻高兴地从地上蹦哒起来，跟在祝离身后往里走。
禁地里浓雾弥漫，越往里走，能见度越低，渐渐的只能看见前面一尺的路。抬头往上看，是通身黑紫的高大桐木，遮天蔽日。
“你跟着我进来不害怕吗？”单单赶路有些枯燥乏味，祝离对身后的少女问道。
少女抱紧了双臂，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转着，显然有些害怕，听到祝离问，却强撑着笑容答：“有上仙在，小妖一点都不怕。”
禁地对于妖族中人而言，就相当于人间的刑场，是妖怪们常常拿来恐吓小辈的地方。像少女这样刚成形的小妖怪，显然是会畏惧的。
因此祝离不禁起了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纤纤。”少女下意识的回答，末了又赶紧补充，“白纤纤。”
“姓白。”祝离唇角的笑意一滞，顿了顿，“青丘白氏？”
“嗯。”白纤纤轻轻地应了一声。
“白锦夕是你什么人？”祝离停下步子，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她。
白纤纤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答：“好像是小妖的曾曾曾祖母。”
“那就是了。”祝离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在白纤纤脑袋上摸了摸，“难怪我觉得你面熟，竟是锦夕的后代。”
“上仙……”白纤纤有点受宠若惊，她知道天上的神仙都是“老不死的”，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和自己的曾曾曾祖母有交情。
“既然是锦夕的后人，就不要再叫我上仙，太生份了。”祝离看着白纤纤，从她的眉眼中越看越能找到当初好友的模样，态度也越发和蔼。
“那该叫什么？”白纤纤懵懂地问。
祝离想了想，既然这丫头一心想要拜她当师父，那倒不如顺水人情，就收她当徒弟。反正玄阳那事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完，届时带她到天界去，也能点拨一番。
“就叫师父吧。”
白纤纤被突然而来的惊喜砸中，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祝离。缓过来后，立刻欢呼雀跃地跳起来。
“唔呼！太好了，我终于有师父了！哈哈哈哈……”
祝离万把年来第一次收个徒弟，心情也好，便对纤纤道：“为师近日在凡间还有些琐事，你先在此间等我。待为师处理完事情，再来与你好生办个拜师宴。”
谁知纤纤却不同意，一脸认真道：“既然已经拜了师父，那自然是师父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师父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祝离想了想，带着她去倒也未为不可，因此点头，“既如此为师便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要不要去与你父母说一声？”
“不用了，等我学成归来，再给他们一个大惊喜。”白纤纤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哗哗响，得意极了。
青丘的这一代小辈中，唯有纤纤资质最差，修炼了整整三百年才勉强修成人形。每每纤纤说要去名山大川找仙门拜师求艺，爹娘都以世道艰险为由不许她出门。
纤纤真是受尽了兄弟姐妹们的嘲笑，直到今天，她看见从结界处飘来的那朵祥云。心想只要抱上天界仙人的大腿，何愁修炼不能突破瓶颈一日千里？于是她就跟来了。
祝离见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说什么，两人闲聊着一路往禁地深处走。
走了大概有半柱香时间，终于到了路的尽头。尽头处是一块高达数十尺的石壁，石壁上挂着厚厚一层墨绿色藤蔓，如同一川瀑布奔腾而下。
祝离走近石壁，撩开藤蔓，发现里面是空的，藏了一个两人宽的入口。
“师父。”纤纤站在旁边，脸色发白。
“莫怕。”祝离安慰一句，便往里走。
纤纤怯怯地跟在身后。
祝离回头道：“要是太害怕，你就在外面等为师，为师很快就出来了。”
“不，不要。”纤纤连连摇头，要她一个人在这昏暗潮湿的地方等，那就更恐怖了。
祝离只好带着纤纤继续走，在绕过几道弯后，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洞里流水潺潺，中心有一个大湖，湖水清澈见底。溶洞顶上有个天窗，一束阳光从天窗上射进来，照在湖中心的石台上。
“师，师父，那是什么？”纤纤指着石台，连声音都在颤抖。那不会就是爹娘口中常说，会吃小妖怪的恶妖吧？
祝离顺着纤纤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石台上趴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周身缠绕着细细的赤炼玄铁锁链。看来那就是杜钦口中所说的帮手了。
“你先在此处等我。”祝离安抚了纤纤，提气一点，就从湖面上飞过去，落在了石台上。
这石台比那边看的会更大一些，至少祝离站上去后，离那妖怪还有一段距离。也看到那妖怪身侧有一盏昏暗的灯。
石台上一直不动生息的妖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翻个身，抬起眼皮，有气无力略带嘲讽地看着祝离。
“仙人？谁让你来的？是凡间那群王八蛋？”
祝离打量着这个毫无求生意志的妖怪，心中疑惑杜钦是不是在骗她。这个妖怪形容枯槁，奄奄一息，实在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本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心态，祝离蹲下去，拿出钥匙，将赤炼玄铁锁解开了。
只听见“咔哒”一声响，那金色的细链子就消失在视野中，转而手心出现一个同色的手链。
“呵，竟然还是天界的东西，有意思。”祝离看着手心的手链失笑，同时对这个帮手更加好奇。
被解开的人显然更加惊讶，黑白分明的眼睛第一次完全睁开，脸上不再是灰心丧气的神色，就好像完全活了过来。
“解开你没别的意思，我在人间有个仇家，杜钦说你能帮我。”祝离站起身，俯视着地上的人。
那妖怪从地上坐起来，抬头仰视着祝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那是滔天不绝的恨意，是咬牙切齿也一定要报的仇。
妖怪趴在石台边上，双手伸进寒凉入骨的湖水里，她的脸在洗濯之后泛出一种更加醒目的寒意。
不远处的纤纤突然惊呼一声，“姑姑！”
原来石台上锁着的就是纤纤的亲姑姑，青丘之国几千年来最有天赋的修炼者——白沉杳。
“纤纤？”白沉杳被这一声呼喊吸引，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对面岸上站着的纤纤。
“姑姑，是我啊。”纤纤挥着手，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怎样，整个脸红了起来。
祝离没想到今天遇到的都是熟人后代，她看白沉杳身上也是很有故事，不然也不会被锁在石台上。
可惜白沉杳虽然感谢祝离把她放出来，也答应会帮助祝离报仇，对自己的事情却三缄其口。
而白纤纤也对姑姑的事情毫不知情，“爹娘说姑姑闭关了，并没有告诉我们姑姑是在这里。”
对别人的隐秘事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是祝离的兴趣，白沉杳不说，那她也就不问了。
“上仙，能否让我先处理一下私事。”沉杳请求道。
“嗯，快去快回。”祝离点头应允，她不急这一时。
三人本该在妖界出口分道扬镳，却惊奇发现她们顺路，要去的也是同一个小世界。
出于尊重沉杳的隐私，祝离与纤纤没有和她一起。反而停留在城门外的茶铺等待沉杳回来，喝茶的时候，纤纤突然想起什么。
大呼小叫道：“师父，我记起来了。姑姑是在上一回从姨父那吃酒回来后，才去闭关的。记得爹娘那时候天天去姨父那，说是闯祸了，要上面的仙人饶过什么的。”
祝离听得有些糊涂，问道：“你姨父是谁？”
“我姨父就是妖王啊，姑姑那时候很少出门，要不是姨父过二千年的大寿，姑姑不会去的。”纤纤现在回想起姑姑当年的风采就觉得与有荣焉。
沉杳出生的时候，天有吉兆，族里的长老就预言了她会是这几千年来青丘第一个飞升的妖怪。
沉杳也非常刻苦努力，几乎全天候沉迷于修炼中，常常被小辈当做楷模。只是近几十年，沉杳的消息就断了，青丘也不允许谈论沉杳的事。
然而沉杳并不是闭关，而是被囚禁在禁地的石壁里，身上还捆着天界的玄铁链。
祝离心里一紧，忽然猜到了什么，赶紧起身，往城里跑。
“哎，师父！”纤纤没想到祝离说走就走，满头雾水，一时没跟上，只能在后面追着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收个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