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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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校长四五十岁，高大又有点白胖，像《超能陆战队》里的大白，给程也颁奖时很慈爱地想抚摸程也的头，程也本能反应快于思考地一闪，他的手尴尬地停在那儿。程也心想总不能我现在再把头伸过去，好在副校长是个懂事的成年人，半路拐了个弯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抚摸了自己的地中海。
姜宛获得了参与奖，学校很有人文主义精神地给每个参赛选手都发了奖状，她看起来并不颓丧，还很开心的站在程也身后要看她的奖杯和证书。
“程也，我就说你肯定是第一！”
程也扯扯嘴角。
方铭赫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姜宛注意到了，悄悄问，“程也，你认识这个帅哥啊？”
程也不想多聊关于他们的事，只模糊回应：“算是认识吧。”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尴不尬，程也除了知道他叫方铭赫，连他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
关于方铭赫姜宛比程也知道的还要多。
“他是上学期的理科班年级第一啊，少年班的方铭赫！他们平时不参加理科班月考，结果一出手就夺了年级第一和五个年级前十。把五个理科A班班主任的脸打了个遍。”
三中少年班设立了二十多年，二十年来为科大送了近百位优秀的少年班成员。每届文理分科时会选择年龄合适，意向选择理科的年级前四十名同学，组成对口科大少年班方向培养的少年班。而按照往年成绩来看，这四十名同学里最终能去科大的不会超过三人。
程也文理分科前的三次月考一直是年级第一，她当时的班主任老杨，也就是现任少年班班主任杨测，一心认为她是科大的金种子选手，可还没来得及好好培育，就被程也通知看走眼了，这不是牛顿的种子，她注定要发出莎士比亚的芽。杨测软磨硬泡三个月人愣是巍然不动，杨测于是因爱生恨认为此子不可教也！前两天碰到杨测，程也上去打招呼还收获了对方吹胡子瞪眼加阴阳怪气的一声哼………
“你是文科班第一，他是理科班第一，可惜开学典礼的时候你没来，可能不知道。”
开学典礼那天刚好程也有个演讲比赛要去B市参加，是老王去帮她领的奖学金。
程也并不意外，他们初中时就一直在竞争年级第一的位置。方铭赫是程也十几年寒窗里唯一能称之为对手的存在，他的存在让程也感到了威胁，想必他也是这么想的。每次考试这次程也是年级第一，那么下次就会变成方铭赫，再下次程也又会重回年级第一………这种循环一直持续到初二下学期方铭赫转学，后来年级第一就再也没换过人。
可他们一起经历了三次月考方铭赫都没有什么突出成绩，要不程也不会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程也和姜宛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有十分钟下课，下课的时候唐辞拿了一杯奶茶和一包暖贴走过来，放到程也桌子上。
“是一个男生给你的。”
程也撕下上面的便签，“衣服不用洗了，不要碰凉水。”
是方铭赫拿来的，程也这才发现，不是什么奶茶，是红糖水。
今天的方铭赫哪里都诡异。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对世界甚至对自己都漠不关心的人，也学会了对别人好。程也还是忘不了他嘴角鼻孔的血流个不停，面无表情地用纸巾擦下来，自然地仿佛擦的只是嘴角的饭粒，只是眼神阴霾，叫人害怕。
有些人以为生活是水深火热，最害怕别人恰到好处地温暖，这点温暖足以让他们记一辈子，甚至想要贪恋更多。只是这些施救者永远都不会知道罢了。
左右程也也不是真的需要这些东西，便借花献佛送给了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姜宛。
周五晚自习李老师找到程也，说想让程也把稿子改动一下，变成两人份的演讲稿，周一升旗仪式由她和方铭赫一起演讲。李老师估计和程也一样，刚得知方铭赫是理科班第一，于是迫不及待地想刷一波双学霸的热度。
程也有些厌烦，她不太想和方铭赫接触太多。这个学校说大不大，每天都和同一批人擦肩而过，但是也有些人永远也见不到，这样的状态挺好，比如她之前从没有见过方铭赫。可是现在却要在老师的包办下和他合作。
程也搞不清方铭赫的态度，她一直以为方铭赫转学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他可能也不太想见到自己，可再见面他却表现得像个绅士，让程也摸不着头脑。
如果被蹭的是方铭赫的稿子她还能当场拒绝，偏偏被蹭的是她的，她作为主人总不好显得太小气，只能答应。
其实也容不得她答不答应，李老师已经把方铭赫带到团委办公室了，只等着程也过来改稿子。方铭赫也有些拘谨和无奈。算了，和他置什么气呢。
李老师让他们去里间小会议室自己商量，就一溜烟跑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你来改吧，我也不是很懂写演讲稿。”
程也没和他客气，“你的演讲稿写的挺好的，快赶上专业水平了。”她从来不奉承别人，好就是好，差就是差，没必要自欺欺人。
方铭赫笑笑，“跟你比差远了，你才是专业的。”
程也拿着记号笔在稿件上修修改改，会议室很安静，只听得到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方铭赫离她一米远，假装盯着演讲稿看，深邃的眼睛下视线却一直落在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和握笔的手指上，和以前一样，她攥笔的力道还是很重，大拇指和食指捏得紧紧的，呈现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她做什么都很认真，是这个躁动的年纪里难得的沉稳。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认真的样子总是很吸引人的，何况她那么好看。
方铭赫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很好看。十一二岁的年纪，按理说都该情窦初开了，方铭赫却智商全面发展，情商各个层次上欠缺，对美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程也很不一样：全校的女孩儿站在一起，程也也总是最让人眼前一亮的一个。即使他当时对程也单方面幼稚的对立，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好看又优秀。
她现在更好看，也更优秀了。仍然耀眼，却不那么刺眼了，突出却不尖锐，自信却不傲慢。三年前的程也高傲地凡土脚下泥，自己也不过是一粒脚底沙，连绊脚石都算不上。方铭赫相信，程也当时虽然没有像自己一样表现出那么多明显的敌意，但也绝对不友善，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有所收敛。
程也太投入了，如遁入无人之境，改到兴头上又洋洋洒洒地加了一大段，刚开始还会问搭档意见，现在完全当对方不存在一般。不过还好对方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没觉得尴尬，气氛反而异常和谐融洽，她在做她喜欢的事，我也是……..
程也改完演讲稿，看来颇为满意，面部终于放松，漏出点柔和。方铭赫收回目光，“程也，你为什么选了文科。”
程也才发现他一般，吓了一跳，抬头看他，眼里有点迷惑，这种表情是很少出现在她脸上的。方铭赫赶忙解释：“我不是说你选文科不好，你挺适合的，但是你理科也挺好的，为什么选了文，我就是…..好奇。”
程也轻笑了一下，坚定且自然地回答：“我一直想当外交官。”
言简意赅，踌躇满志，像在说我明天要吃鸡蛋灌饼一样，势在必得。
不自信的人谈及梦想时要么扭扭捏捏，要么虚张声势，然而程也只是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对一个并不怎么相熟的同学说她一直想当外交官，那么熨帖而自然。她的确有底气，她十多年来不曾间歇的努力，每一步都不曾走错，每一个阶段都比同龄人优秀，才使得她能无愧于心地面对自己的梦想。
“I will become a diplomat in the future. When my country is helpless, I will try my best to protect his dignity. When my country is becoming stronger and stronger, I will go to the world with confidence and smile to show his elegant demeanor. Only when a weak country has no diplomacy can a strong country have the confidence to express its opinions. \"The aim of our ambition is to go far and wide. Poor mountains are far away from the sea, and there is no limit to it.\" I would like to work with you to create a golden age and to be on the top of the world with our great Chinese nation.（我以后会成为一名外交官，当我的国家孤立无援时，我会用尽毕生所学维护他的尊严，当我的国家日益强大时，我将自信而面带微笑地走向世界，展现他的风采。弱国无外交，强大的国家才有发表自己意见的底气。‘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愿与各位同窗共勉，创造黄金时代，与我华夏泱泱大国共雄于世界之巅。）”
初二上学期，在英特默斯顿十几个人的教室里，英语课本上讲到关于梦想职业，程也被英语外教Geoffrey点名起来分享自己的梦想。她站起身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标准的英式发音自信满满地说自己以后会成为一名共和国的Diplomat。
午后昏昏欲睡的几个同学都被惊醒了，小声议论着程也的梦想并分析实现可能性，换做别人或许要被评价依据痴心妄想，可他们最后分析的结果是，如果是程也的话，一定可以的。
她的同桌方铭赫从厚厚的刘海下面看着她，她闪闪发光的几乎要穿透自己厚厚的刘海，灼伤双眼，她明明离的很近，却又很遥远。方铭赫其实一直都记得，只是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改变，或许只是想听过她再说一遍。
程也可能也想起了当时的那个午后，可能是谈及自己的梦想唤起了程也的好奇心，她问了方铭赫：“那你呢，现在想好了吗？”
Geoffrey问到方铭赫的时候，他站起来，很诚实的说：“I don\'t know. Maybe I\'ll be a businessman.”
换来教室里的一阵起哄和耻笑，他没有撒谎，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成为什么商人，但是他向来身不由己，命运，什么时候能真的轮到自己做主了呢。
“I believe that one day I will become a physicist and serve the modernization of our country. This is the most suitable job that I can think of at present.（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会成为一名物理学家，为国家现代化服务，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适合我的工作）”方铭赫回答得很郑重，像在回复程也，也像在回答三年前的自己。
“yeah，it’s so perfect for you.”程也面带微笑，真诚回应。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命运说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