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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朝花夕拾 ...

  •   话表孙行者与陈祎于齐天庙重逢,万缘都罢,此身得闲。他二人两心相许,恩爱愈浓。

      猴王复得了爱侣,珍之重之,愈将其视若瑰宝。然对其所求之事仍无几分把握,只得安顿他回山再做安排。

      你看他离了齐天庙,往那山门前喝令群猴道,“孩儿们,今日我师父归家来!”群猴喜道:“如何不见夫人来也?”大圣近前,手搭凉棚眺望远处山林,继而道,“他近日宿在齐天庙,还需规整安置。故我先来,你等见了他便如见了我一般,莫要拘谨。”众猴个个领命。猴王又道,“屋子可曾打扫干净?”

      通臂猿道,“昨日便已收拾过了,大王且接他回来,我等便置办花红表里三媒六聘,教你二人成亲。”

      猴王摆摆手,沉吟片刻道,“却不忙,还有些琐事不曾处理完。我昨夜与三位师弟传了信,算来五六日方可至此。教他们陪着师父,老孙还有些公干。”

      通臂猿道,“大王好不容易迎了他回来,怎还惦记别的事?”大圣长叹一声,“并非我惦记别的事,我师父先母枉死,父亲大人一生追悔,着实可怜。我有意助他二人,却不知玉帝肯否垂慈。”通臂猿恍然大悟,“大王前些日子助他天庭平定妖魔,此时去求个旨意也算是最好的时机。”

      大圣道,“正是如此,我先去接了师父来,再做打算。”

      遂吩咐群猴部署安排,自家去齐天庙里接陈祎归家。此时公子还贪睡未醒,行者近前叫声“师父。”那公子掩了掩被角,推睡不应。行者轻笑一声,便似拥着婴孩一般将公子上身挪起,教他躺在自己腿上。“师父也不看看时辰,如今怎似那猫儿一般贪睡了。”陈祎迷迷糊糊,乱摸着以食指抵住行者嘴唇。“你莫吵我,我再睡半个时辰便醒。”行者叹息着摇摇头,拿他无法,便由他睡了。公子在他怀里缩成一团,躲避着窗外刺目的雪光,又睡了半个时辰。

      待意识渐渐清醒,陈祎翻身坐起,散着一头青丝睡眼朦胧。行者取了外衣来给他披上,柔声道,“师父先同我回家,老孙已安排了茶饭给师父接风洗尘。”陈祎闻说有茶饭,倒来了精神,撑着下巴道,“我许久不吃人间烟火食,可傲来国十洲祖脉之地,到底不同。有几样点心我吃着可口!”

      行者笑道,“师父连路都摸不清,从何处吃的点心?”陈祎被这样一问,颇有些窘迫。“我……我瞧那桌案上的东西没人来拿,就自己吃了……”

      行者一时愣神,回头往供桌上看了一眼,才发觉此处已被这人洗劫一空。行者哭笑不得道,“师父,你这几日住在这里,也不急着寻出路,便是整日里在偷吃老孙的供品?”

      陈祎羞的脸也通红,反驳道,“我……我吃你几块点心罢了!怎么就是偷吃?你又从不吃这些……”

      行者笑得东倒西歪,哪知这公子如何难堪。眼看他要恼了,才收了笑意。坐下替那人系着衣带。“师父喜欢就好,老孙玩笑罢了!你若要吃,今后百姓每月的上供都是你的。”陈祎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再不答话了。

      待穿好衣裳,洗漱皆罢,陈祎坐在镜前执了木梳。镜中那人,恰如江天秋月,岱岳春云,画中仙似的姿态。陈祎隔着铜镜,看着行者的身影,锁子甲,凤翅冠,自是万千风华,不由得会心一笑。“悟空穿这身……很好看。”

      行者立在他身后接过木梳,听他夸奖,倒不知如何应答。于是笑道,“让老孙替师父梳吧!”

      陈祎回头看着行者,莞尔一笑,却又含着些醋意嗔他道,“悟空如何会挽发髻?昔日可替人梳过麽?”行者无奈的摇摇头,手里不停,“师父倒醋这个?老孙当年出海学艺时,习字焚香,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哪个不曾学过?替师父梳个头而已,怎么就这样胡思乱想?”

      陈祎颔首低眉,眼里藏不住的欢喜。片刻后,行者将发冠替他戴好,执了他手道,“行李都替师父收拾好了,师父且随我走罢!”陈祎闻言,回头看着镜中影儿,笑道,“悟空从来机灵的,今日倒半分不会变通,这头梳的像个小道士似的。”

      行者道,“一回生二回熟,师父此后天天叫我梳总能梳好。今日且当了道士有何不可?”

      陈祎笑道,“你这和尚拐了我这道士,叫人听了可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我却招架不得,全凭大圣爷护着的。”行者揽着他出得门去,眼见齐天庙梅园一片艳红。“有老孙在,自然保得了师父不被流言蜚语侵扰。”

      行者且说着,将行李递到陈祎手中,躬身将人背起。陈祎慌了手脚,又恐摔了行李里的玉像,不敢挣扎。低声道,“悟空,不可如此…”

      “平日里使得,今日怎就不可?老孙要接新夫人回去,自然要诚心诚意。否则叫人说我傲来国的男儿待妻子不周到哩!”陈祎红着脸,却也由了他去。末了只道,“说好了,上了山叫我自己走,让旁人看到不像样子的。”

      行者不言语,背着他便行。晨光熹微,初雪刚驻。沿途山路坎坷,行者却走的步步稳当。陈祎伏在他背上,倒也无意与其争执了。此后千年万年,总要同他在一处,若让人瞧了去,他亦不能次次推诿,反伤了情分。陈祎看着行者的侧脸,眼前浮现的尽是二十多年来经历的种种。他到底何时爱上这个人,何时决定同他结百年之好,这些细节早已模糊不清。唯一清晰记着的,便是在西行路上十余年这人无微不至的呵护。一点一点充斥着的爱意与希望。

      “悟空,为师很喜欢齐天庙的梅花。”陈祎忽然道,“来日,我想同你一起去梅园酿酒。”

      “好!”行者一颗心似浸泡在一江春水里,倏忽温暖起来。脚步愈发轻快,掠过山岚云雾,直奔山头而去。远瞧见群猴来迎,行者恐陈祎难堪,放了他下来,接过行李,又执了他的手。

      面前群猴分序排班,都道“万岁!大王、夫人!”行者微微一笑,将行李递给通臂猿道,“小心安置。”又令群猴道,“我同师父,与寻常夫妻不同。你等见了他,便似人间百姓那般,唤他声公子即可。莫拘些虚礼!”众猴儿个个领命,行者又看向陈祎,见他着实拘谨,悄声道,“师父,且唤他们起来罢!”

      陈祎回了神,仍旧得体的一笑,道,“诸位不必拘礼,且起身罢!”众猴皆谢过,通臂猿侍立身侧,对陈祎道,“公子此刻可去沐浴更衣,宴席也快备好了。”

      大圣道,“也好,师父且洗去一路风尘,换身衣服再用饭。”陈祎点点头,又对通臂猿道声谢,便随大圣往后山去。穿过茂林修竹,入目是一座仙宅。清新雅致,在仙山福地也丝毫不显突兀。

      你看那:门垂翠柏,宅近青山。几株松冉冉,数茎竹斑斑。篱边野菊凝霜艳,桥畔幽兰映水丹。粉泥墙壁,砖砌围圜。高堂多壮丽,大厦甚清安。

      陈祎同大圣入得院内,又见帘栊高控,其内陈设具备。妙却妙在书房前一处洗砚池,水自屋内温泉眼里涌出来,涓涓不断,直通水帘洞处。

      陈祎略微有些出神,早已忘了是何时,他二人还在取经路上,陈祎曾对行者道,若来世只作山野间一清闲公子,便要在依山傍水处安居,寻一处小院,植满桃李。寻一处泉眼,涮笔洗砚。陈祎皱皱眉,生出几分猜测,却不好直问。恰此时,行者唤他道,“师父,且来!”

      行者与他携手,穿过暖阁,又至后院。内室里单独辟开一处,里头温暖宜人,虽有门有窗,实则仍在山水之间。乃一处温泉,被行者圈在此处。

      “师父便在此沐浴更衣,自此后,前尘往事皆一笔勾销。你我二人或畅游山水,或居于闹市,自在随心。”

      陈祎颇为感怀,立于泉边片刻,忽红着脸在行者耳边道,“只是我没有换洗的衣衫,此番走的匆忙,倒忘记带了。”行者笑道,“早为师父备着的!”

      说着便自那黑漆木柜里取出一匹极为华丽的绸缎来,递于陈祎看。陈祎一见,又羞又恼,骂道,“你这猴头又捉弄我!这锦缎还未裁制,叫我如何穿麽?”行者不禁展颜一笑,哄他道,“师父莫恼,这云锦乃玉帝所赠,仙娥以云彩织就。师父可听过,有言道‘天衣无缝’。故而无需裁制,师父将它披在身上,便化成衣衫了。”陈祎听他这等说,才相信了,便接过那云锦置于温泉边放好,褪去旧衣。行者亦脱了身上软甲,与他一同沐浴。

      虽说他二人早已如做了夫妻一般同眠同卧,可青天白日□□相对,到底有些拘谨。

      行者缓缓向陈祎靠过去,自背后将他拥入怀中。凑在陈祎耳边道,“师父为何不敢看我?”陈祎一贴上他的身躯,意识便土崩瓦解。自昨日起,梦一般的重逢与纠缠历历在目。却仿佛只有这一刻,是真切的与他相对。陈祎不禁有些恍然失神,轻声问道,“当真要舍弃现在的一切,同我万劫不复麽?”

      陈祎勾着行者的脖颈,凝视着他温柔的眼眸。斗战胜佛一身荣华,锦绣还乡。多少信徒穷其一生视他为信仰,他那样通透的一个人,分明可以参破红尘,修成至高无上的功果。陈祎自己也说不清,这样的结局于他是好是坏。

      “师父跳下凌云渡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决定与老孙一起承受一切麽?如今怎还这样问?”行者轻轻擦去他睫毛上的雾珠,分不清是水是泪。“待会儿陪师父用完膳,我便启程往天庭去求玉帝恩旨。但愿天尊开恩,能教父母大人来世团圆。待我回来,你我便再不分离了。”

      陈祎靠在行者肩头,一时竟无语凝噎。天上一日,凡世一年。行者此去少说也要两三月的时间,方才团聚却又面临分离,陈祎不知是何心情。行者仿佛察觉到他的失落,愈发温柔的吻着那人的鬓发,安慰他道,“本想送师父回家中,也算是父亲最后的日子,你我略尽些心意。然我二人毕竟是仙身,此番去难免遇到陈家小公子与其家眷,只怕会乱了他们的命数。所以师父还是留在花果山,过几日,师弟们会来看你。”

      陈祎道,“你总是这般周全的,可无论成与不成,你务必要快些回来。”陈祎抵着行者的额头,心底的不舍呼之欲出。强忍着泪意道,“我会等着你的。”行者抚着他的青丝,默然不语。忽觉儿女情长四个字,当真是避不开的人之常情。他从前何等潇洒的一个人,如今竟因有了陈祎,便有了那样多的牵挂。行者紧紧拥抱着陈祎,贪恋着他曾以为要永远失去的温存。好在大梦一场,终究不曾辜负了他二人。

      待沐浴毕,行者便取了锦缎来给陈祎披在身上,果然一覆上身体,便化成成套的衣裳,好似量体裁衣。行者又将束发的金冠与他戴上,陈祎自镜中一看,忙道,“悟空,这使不得……”

      “这头冠的样式,也便似个富贵公子一般,有何使不得。难道还真能让师父似女子一样凤冠霞帔麽?终究花果山万里山河,此后有你亦有我。师父就莫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行者执着他的手,两两相对。眼前那人,齿编贝,唇激朱。转盼多情,自有一番风骨。不由赞道,“师父好华彩!”行者轻揽着他的腰身,又道,“当年在金平府,师父同我说的话,可还作数?”

      陈祎被他这般一问,思绪忽而回到八年前的年正月十三。他二人在那青青客舍里,叠腕相交,满饮杯中酒,便好似花烛之夜的合卺。亦是那一夜,三藏对行者道,“凡世之人,饮了此酒便是成了合卺之礼。此后,陈祎便是你的妻……”彼时,那样的话自他一个出家人口里出来,是何等弥天罪过。行者自那时便起誓,有朝一日若他二人能得偿所愿,他定要风风光光娶陈祎为妻。

      “悟空,陈祎当日所言,字字句句都作数。即便是后来,我与你天各一方,我也不曾有一刻后悔。又何况如今……悟空,我可再也离不得你了。”

      陈祎话已至此,二人心照不宣。从前多少苦难,仿佛也只为此刻相知相许。待午后,行者陪陈祎用了午膳,便启程往凌霄殿去拜见玉皇。留恋处,兰舟催发。陈祎望着行者远去的身影,站在原地久久不舍离去。从前满心信仰、一生追求不过西天拜佛。如今,却只为了他。

      行者去后,陈祎终日无事。因先前行者叮咛又叮咛,切不可以仙身再入人间,坏了凡人运数。他心里虽牵挂父亲,到底作罢。这一日,正独自在宅院里闲步,穿过了中厅行至后院书房,却见此处布置更胜别处雅致。垂莲象鼻,画栋雕梁。正中间,设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几上放一个古铜兽炉。

      陈祎往里去,见轩窗前置一把七弦琴,梧桐作面,杉木为底。琴背池上方刻“九霄环佩”四字。陈祎轻轻拨弦,果然如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垂帘新燕语,苍海老龙吟。不禁叹道,“素说悟空是个心思巧的,不曾想还留有这样好的琴。温劲松透,果然妙音。”

      “能配得上公子的,自然要是上好的琴才可。”

      陈祎正玩赏赞叹,闻声回头,却是通臂猿来此,与他见礼道,“属下拜见公子!”陈祎连忙扶起道,“将军可折煞陈祎了,无需拘礼!”通臂猿起身,引他去窗前小坐。却也不卖甚么关子,接着方才的话道,“那琴原是前年,大圣往天庭赴蟠桃盛会时,火神祝融所赠的,乃是天上地下少有的好琴。”

      陈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此琴不似凡品。我听闻火神祝融有一子祝洵,号太子长琴。传说他出生时,怀中抱着一把小琴,天地亦欢歌!这琴既是火神所赠,自然与众不同。”

      通臂猿笑道,“正是!大圣曾说,公子善音律,这琴…亦是拿来给公子的。”陈祎惊讶道,“给我的?”

      通臂猿细看他神色,这般反应,想是大圣不曾将这些年的过往,对他多言半句。陈祎默不作声,片刻后,正色道,“将军是有什么话,要对陈祎说麽?”

      通臂猿看他如此,便已了然,笑道,“其实,公子聪慧,大抵已起了些疑心。不肖我说,也猜出几分。”

      陈祎点点头,并不否认。“说了也不怕您见笑的,昔年,我与悟空在西行路上,便已情投意合……”陈祎眼角藏不住的欢喜与爱意,脸却似三春桃花,悄然镀上些微红。“我曾对他说,若我不做和尚,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此生,惟愿一方庭院,一间书斋。我要在门前植桃种李,将屋后小溪当做洗砚池。若有幸在那样的世外桃源与他相守一生,便已足够了。”陈祎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洁白梅树下那一方洗砚池,忽回首道,“当日我来此,竟觉得这十余亩方宅里诸般陈设,都似我曾经想要的那般。将军,您可否告诉我,这宅院……”

      “这宅院,是大圣亲手给您建的。”通臂猿轻叹一声,“植桃种李,一砖一瓦,亲力亲为。”

      即便早已有了种种猜测,此刻亲耳印证了猜想,还是教陈祎不由得热泪盈眶。通臂猿打开后窗,望着山顶的长亭道,“最先修建起来的,是山上这座长亭。您昔日译经时,住在雁塔寺。这座长亭,便叫‘归雁亭’。可后来,他寻不到您了。上天入地,皆无音讯。雁塔被供为圣地,您留下的东西,哪怕是一串佛珠,一本经卷。甚至一方砚台,一支狼毫。都成了佛教信徒眼里的圣物。没有一样,是他能带走的。”

      通臂猿极力克制着几乎决堤的情绪,走到木柜前,取出一方精致的木匣,递给陈祎,道,“便只有……这个……”

      陈祎眉心轻蹙,接过木匣。打开后,唯一张泛黄纸卷,墨迹都晕染的模糊不清。

      “玄奘幸得奉旨西行,远赴灵山圣地。不求名垂青史,却盼百年之后死有余芳。故而谨守戒律,不敢稍存惫懒之心。今路经白虎岭之境,因吾之惰,致使顽徒连伤三命,此番实是管教不严罪无可恕。遂逐行者,解恩释怨,更莫相憎。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若违此誓,永堕阿鼻地狱。”

      那年亦是冷雨凄清,三藏在白虎岭写下贬书一封,决然不肯再留行者。然颠沛流离几经磨难,他二人都以为,今后唯有青灯古佛能伴此残生。

      三藏不知所踪,连昔年那块虎皮裙亦不曾留下。于行者而言,这世间沾有三藏气息的,唯有这一纸贬书。

      三年光景,足够教他赴千山平余孽,恩泽人间。世人皆道斗战胜佛大智通天,圣功度世。却没人参得破他的辛酸与苦楚。

      “此地自当年大圣闹天宫后,天火降下,便寸草不生。本要给花果山兵马做校场之地,可此处又冬暖夏凉,并不适宜练兵。大圣便借了四海甘霖来,将山洗净。又引了水帘处的水源至此,前栽榆柳,后种松楠,盖起了这方宅院。”

      通臂猿蹲下身,安抚着早已泣不成声的陈祎,“公子,属下同您说这些,可不是为了看您如此,亦不是教您对他心怀感激……您能明白吗?”

      陈祎紧紧攥着那封贬书,便好似再次回望他二人自雁塔分别后的三年岁月。于他是黄粱一梦,醒后便是焕然新生。可于行者而言,却是望不到边际的年月,和一点一滴被磨灭的难以触及的希望。

      行者自天界归来,已是三月后。春风送暖,花果山万里山河也更明媚鲜活。陈祎在轩窗前看着桃李满园,垂手抚一曲《流水》。行者自陈祎身后,抖落一身风尘,拥他入怀。

      至于如何见天尊、禀冤情。送陈光蕊与殷温娇重入轮回,暂按下不表。

      且说通臂猿见大圣归来,便即刻吩咐群猴摆宴。尽是些玉屑米饭、蒸饼、糖糕、以及应时的蔬果。八戒沙僧与小白龙亦同往水帘洞赴宴。

      陈祎不由得感慨,“想不到你我师徒,还有相聚之日。”行者笑道,“师父回来当日,老孙便传了书信给几位贤弟。一来是师徒团聚,二来也怕老孙上天后,师父挂心。有师弟陪伴,也好宽怀。”

      呆子道,“师父却不知,老猪收到传信,倒以为师兄说的疯话。顾不上与庙里弟子招呼,便连夜赶路。”

      小龙道,“谁说不是,我兄弟三人在灵鹫山聚头,幸而并非甚吉日良辰,不必听佛讲法,否则不是白白心焦。”

      陈祎听得此话,忙问道,“其他人有自己的道场却也罢了,小白龙擅离职守,佛祖可要怪罪的?”

      沙僧听了笑道,“师父多虑了,佛祖何等神通,过去未来尽知。我等前脚出了灵山,他便该知晓前因后果。不会怪罪我等。”

      小龙亦道,“我佛慈悲,想是能怜悯我师徒个中情由。连师父师兄的佛位亦不曾废除,对外仍称旃檀佛斗战佛在凡世另有道场,已是给全了体面。又哪里会在乎我等私自来此见你们。”

      八戒吃罢半块香糕,听闻此言却是不住唏嘘,“这话说来如此,可保全佛位亦给我等添了多少不便。当日,师兄想拟个画像来寻师父,却是不敢着手。若教人知晓旃檀佛失踪,恐妖界惦记,置师父于险地。当真左右为难,苦了大哥苦苦寻找多年未果。”

      行者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又回到西行路上的那段日子。好在岁月倥偬,却不曾辜负诸多真情依依。行者举杯笑道,“不提这些了,今日你我师徒团聚,便只看当下。来日方长,再不必伤怀过往了。”

      你看他师徒把酒言欢,不念旧事。在这洞天福地又得团圆,个个眉开眼笑,怡然自得。毕竟不知行者与陈祎何时得以圆满,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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