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世界》江渔白

40、第40章

　　周六这天余姚在公司没有加班到很晚。

　　下班结束后，她还拉着陈迦南去游了一个小时泳。俩人裹着毛巾坐在游泳池边，盯着一池碧水和其他游泳者。

　　陈迦南先发制人，问她“当你在游泳时，你在想些什么？”
　　余姚没有纠正他问题里漏掉的字，想了想说，“我在想我那个练习铁人三项的同学。”

　　陈迦南没想到这个答案。“怎么想到他？你们平时交集不多。”

　　余姚说，“是不多。不过去年同学聚会，听说他在练习铁人三项，早上四点半起床，开车到适合骑车路段，骑行两个小时回城再游泳一个小时。白天上班，下班后去公园夜跑二十公里。如此训练强度，每周至少训练三次。是真的厉害。”

　　“那是工作真的轻松。”
　　“你在抬杠。好多和他工作一样轻松的人，怎么做不到他那般自律呢？”

　　“他自律是值得敬佩，不过你别忘记了他成家啦，有孩子。自律不能只顾自己享受。”
　　“不是已经离婚了么？孩子归他前妻抚养。”

　　陈迦南说，“他前妻再婚，又把孩子还给他。现在孩子在老家跟着他父母住。”

　　余姚对这个消息挺惊讶的。“啊？孩子这么可怜。我们留在燕城的几个同学，平时也不八卦这些，消息滞后。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好几位大学同学是我们公司同事。他们时不时找我八卦一番，自然是知道的。”

　　余姚问，“所以，你是不认同他的生活方式？”
　　陈迦南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judge得有些过。“我刚才的话有些过，背地里评价人不合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尊重并祝福。”

　　余姚看他打住这个话题，也把话往回引。“我游前半个小时的时候，觉得全身筋骨都舒展开，很舒服。后面半个小时我的体力越来越弱，每一分钟都想要放弃，我就想到了他。每天五个小时高强度训练，他坚持了四年。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都需要向他学习。”

　　陈迦南点了点头，“嗯，那再游一个小时？”
　　余姚这次摇了摇头，“我在旁边看你游。”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冷，对着陈迦南做口型。“冷，我先去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她在大堂吧点了鲜榨果汁。刚开始喝就看到陈迦南也出来，“你怎么也出来了？”
　　陈迦南在她对面坐下，“我看你向外走，还以为你有事呢。”

　　余姚扶额，“嗨，我说冷。湿毛巾披身上加速热量散发。喝点什么吗？”
　　陈迦南摇了摇头，端起她的果汁杯，喝了一口。“不了，一会儿去吃饭。”

　　余姚把剩余果汁两口喝完，弯腰捡起地上的包。

　　“走吧。”
　　“吃饭。”
　　他们没有取车，走路到旁边的一家轻食店，点了两份能量碗。

　　在等待餐食上来的时候，俩人纷纷拿起手机，查看是否有更多新闻或者消息出来。

　　余姚先收起手机，“看来昨天能爆出的负面都爆出，今儿周末没有更多新内容。”

　　陈迦南说，“先别收手机，我转发你一条学术新闻。唐宋朋友圈转发自然杂志上的一篇论文，结论是一种单克隆抗体能有效降低阿尔兹海默症患者β淀粉样蛋白水平。如果这个结果在别的实验室可重复的话，对于阿尔兹海默症领域的创新药来说，或许是个突破性消息。”

　　余姚点开了链接，全英文的专业术语，看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带着陈迦南刚刚的解读，她还是了解了个大概。“你刚刚说或许是个突破性消息，为什么是或许？”

　　陈迦南继续解答，“阿尔兹海默症的发病原理至今科学界有很大争议，β淀粉样蛋白只是其中一个比较流行的假说。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衰老是系统性的，目前科学只探测到一个巨大冰山露出海面的一角，隐藏在海水里面的部分还尚未探寻到，所以不能着急下定论。”

　　余姚问，“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对了，国内你知道哪些药厂有研发此类创新药嘛？”

　　陈迦南先回答她的问题，“不用着急寻找商业化的企业，现在看来距离上市还有很长的路。”接着说，“科学和神学可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的。”

　　这时候服务员来送餐，陈迦南停止这个问题的讨论。

　　俩人吃饭时，讨论的话题回到昨天暴雷的两家企业上。余姚问他，“你觉得下周情况会如何？”

　　陈迦南说，“上市公司方面，周一开盘前会公告临时停牌。所有监管机构入驻，调查结果预计年前出来，重新开盘后股价暴跌。周五已经连累到同行企业股价，下周行业还会震荡一周吧。”

　　余姚吃着青菜，想了想，“下下周一我们去谢晖公司，之后谈估值、谈商业条款，等正式投资差不多风波已经平稳。下周先和黄莺把眼下事情都解决完毕，不然她也没精力陪我一起去争取这个项目。”

　　周日他们没出门在家呆一整天。
　　陈迦南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余姚一边看书一边做着随时开电脑加班的准备。这种需要时刻进入工作状态的等待，实在是煎熬。她静不下心来看书，索性来到客厅看电影。

　　余姚在平板电脑上找了好久，没有当下想看以及看得进去的电影。她点开邢月的视频，从最近一期的蜜月之行开始看。这一期剪辑的是她和老公没有带团队的私人旅程。旅程中意外频发，不过都被他们一一化解。邢月的视频比她本人更内敛，更多是她的第一视角带着观看视频的观众来到一个新的旅游地打开，把初到一个陌生地方的忐忑和新奇都展示的很好。不知不觉中，她卧在沙发上看了两个小时。

　　直到陈迦南坐到她身旁，把她眼前的平板电脑移开。“屏幕离眼睛太近，小心近视。”

　　她揉了揉眼睛，说，“怪不得邢月的视频能火，她的每一辑剪辑在保证风格的前提下，配乐都很新颖，没有说教，没有炫耀，又与观众保持了隔空交流。文案很厉害，剪辑很厉害，摄影很厉害。”

　　陈迦南没看过邢月的视频，余姚又重新打开蜜月之旅，陪着他一起观看。
　　看完后，他把余姚从沙发上拉起来，说，“半个小时视频吸引大家看完，一定要设置悬念和惊喜。我认同你的评价，她和她的团队很厉害。我们羡慕过别人的自律和才华后，是不是该去运动啦？”

　　余姚同意并提议去跑步，目标五公里打底，冲刺十公里。
　　最后她跑了八公里，最后两公里散步完成，也算是完成目标。

　　接下来的一周，只有前三天忙得像陀螺，随着团队同事陆续完成项目自查，他们紧绷的弦也松下来。周四下班，部门组织工作聚餐。

　　这次张总没来，全是团队自己人，气氛更加自在。每个人都很放松，连黄莺也难得的喝了两杯清酒。

　　柳叶问大家，“遇到压力后，比如这次的突发事情，解压方式都是什么？”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黄莺说她是撸猫，她家猫毛都快被她撸秃。
　　杨乐说是唱歌，他周五去火车站等高铁的时候在迷你的唱歌厅里鬼哭狼嚎半个小时，然后一身轻松地上火车。
　　他团队的小朋友表示是真的，是真的鬼哭狼嚎，杨乐唱了半个小时，几乎没有一句在调上。
　　吕珩说他是跑步，出一身汗洗个热水澡，最舒服也最解压。
　　……
　　部门小助理说她是一个人去吃火锅。

　　另一个同事问，“一个人不是更孤单嘛？吃着会越来越悲伤的吧。”
　　小许助理说，“不会，我和父母一起住。平时独处时间很少，一个人吃饭会让自己难得清闲，没有人催相亲催结婚。”

　　几位已婚的同事都笑起来，纷纷表示他们都是从催婚的年纪走过来的，太理解这种感受。

　　有人问余姚你呢？
　　余姚说，“以前我喜欢哭，眼泪很解压。后来我喜欢跟人说话，聊什么都成，哪怕话题是压力源。”
　　吕珩说，也是很独特，平时看不出来你的话痨属性。

　　余姚笑着说，平时也没那么大压力。
　　黄莺接过话，下周项目启动后压力就来了。最近这段时间项目上会，是要打硬仗的。

　　杨乐开心地指着黄莺说，“今天晚上约定好不聊工作的。Amy破戒啦，明天的下午茶由你埋单啦。”
　　当然，晚上聚餐也是黄莺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