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世界》江渔白

35、第35章

　　第二天周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燕城最好的时节到来。他们吃过早餐后，开车去郊区访秋。

　　余姚在车上意外地接到了邢月的电话。

　　邢月在婚礼当天夜里就乘飞机前往夏威夷度蜜月，直到昨天才回到燕城。今天早上，她开始整理婚礼的礼品和礼单，发现余姚去过她的婚礼并送来礼金。

　　她懊恼地和新婚老公说，自己办了一件很丢脸的事儿，之前答应邀请一位朋友来参加婚礼结果完全忘记发请帖。朋友悄悄来送了礼金后悄悄走。
　　她老公安慰她说，丢人的事情办了反正不止一件。现在弥补一下看能不能找回些颜面。

　　于是，邢月给余姚打来电话，再三表示不好意思，然后又好奇地问道余姚是怎么知道自己婚礼的。

　　余姚电话里说，“我有个好朋友，是你老公的远方亲戚。我们一块聊天，她提起的。”
　　邢月在电话另一端，问她老公是不是有个表妹叫许安安。

　　得到肯定回答后，邢月对余姚说，“看我和我老公办的糊涂事儿。你和安安的地址稍后发我，我给你们邮寄喜糖和伴手礼。”

　　余姚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们那天赶到得比较晚，但也吃上了午宴。因为许安安要赶飞机，所以才没打招呼便匆匆离开。”

　　邢月说，“要得，要得。不然我去你公司或者陈迦南公司送一趟。”
　　余姚只好答应稍后给她发邮寄地址。

　　陈迦南开着车，听她们在电话里虚情假意应酬。“行啊，余姚。现在说起谎话来也是信手拈来。”

　　余姚把身子瘫靠着座椅后背，反问他，“不然呢？我实话告诉邢月，因为我原本是想去蹭吃蹭喝，结果半路上发现新娘是认识的人，不好意思才包了礼金。”

　　陈迦南又开始大笑。
　　余姚白他一眼，“笑屁咧。握好方向盘，好好开车。”

　　余姚打开微信把刚刚自己和邢月的通话内容告诉了许安安。没一会儿，许安安回了消息，“刚才那位表哥也给我打电话了，我把我妈的地址已经发他们啦。安啦，他们邮寄，我们收下就是了。”

　　余姚于是把自己公司地址编辑后发给邢月。

　　车子停在山脚停车场，他们带着便携食物和充足的水后开始爬山。周末来的游客很多，山脚下卖玉米、烤肠和烤地瓜的摊位飘散着香气。余姚看到的一瞬间，觉得背包里的饼干和能量棒不香。在陈迦南的阻拦下，她只买了一根烤肠解馋。

　　出发之前信心十足，加上味蕾得到满足，余姚表示自己这次一定要达到既定目标，绝对不中途放弃。

　　随着海拔越来越高，中午的太阳越来越大，山间小路上的游客也逐渐稀少。尽管水越喝越少，余姚仍然觉得背包越来越重。她原以为过了前方的拐角处就能看到山顶了，结果走过后才发现还是没见顶。

　　“陈迦南，还有多久到顶？”
　　“最后三百米。”

　　“陈迦南，究竟还有多久到顶？”
　　“过了这段台阶，快要到了。”

　　“陈迦南…”
　　“最后五十米。”

　　“陈迦南…”
　　“最后十个台阶。”

　　一路上，她靠着陈迦南的蒙骗式的鼓励和拖拽式的帮扶，才登顶。这一次俩人的表现比春天爬长城那次优秀了一些。他们完成15公里的户外徒步，累计爬升高度约800米。

　　当然比余姚更辛苦的还是司机，还要开两个小时车回家。

　　周一上午，双腿酸痛的余姚在办公室收到了邢月邮寄来的快递。快递盒子里除了一盒喜糖和一盒巧克力外，还有一个微单相机。

　　她有些震惊，赶紧拍了照片给陈迦南发过去，问微单要不要退回呢。

　　陈迦南很快回复，“不用退，你退回去的话，邢月更尴尬。她做旅游视频的，应该有不少厂商给她邮寄样机。她家里不缺。”

　　她只好收下，把喜糖和巧克力和同事们分享，并发消息告诉邢月收到包裹和感谢她送的相机。

　　余姚坐在电脑前，嘴里含着甜腻的巧克力，糖分又超标。

　　她拿起电脑旁边的台历，翻看着上面不同颜色笔标记的事项，其中绿色是运动频率。虽然昨天爬山过程比较艰难，不过那种强度的运动还是最近半年来第一次。入职GT三个月来，每周在旁边游泳馆游三次已经形成习惯。如果再坚持三个月规律的运动，相信下次爬山会轻松很多。

　　今天事情不多，原来的项目没有新进展，下班后去游一会儿泳再回家吧，余姚心想。

　　在游泳馆游泳时候，余姚想到，雷蒙德有本短篇集名字叫“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谈些什么”，后来村上春树借用了书名写过一本小散文集“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那么我把游泳和爬山形成日常习惯后，是不是也可以写两篇心得“当我谈游泳/徒步时我谈些什么”。如果这个日常习惯成了家庭惯性，那么篇名就会变成“当我们谈游泳/徒步时我们谈些什么”……她已经在心里构思文章内容，想着想着就笑出来，结果呛了满口游泳池消毒水。

　　余姚乘坐出租车回到家，陈迦南还没下班。她在厨房煎好一块三文鱼，煮一份青菜，一边抱着碗吃晚餐一边用艾灸包热敷大腿。

　　陈迦南进屋，她已经移到沙发上，艾灸包依然在腿上放着。

　　“腿还疼？”陈迦南问道。
　　“疼。不过今儿好像是我自己作的。”余姚把自己游泳时的胡思乱想说了一遍。

　　“所以是你本想自我激励一把，结果一不小心加油过度？”陈迦南取下艾灸包，开始帮她按摩小腿。
　　余姚点头。
　　“放松点，我帮你按按。不然你接下来一周腿都会酸痛。”

　　余姚继续说，“我在游泳池里有很多想法，越想越兴奋。哎，当时畅想着我们游泳时会聊什么，会想什么。”她调整了靠枕位置，“南哥，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察到我越来越粘你。我除了工作上的商业机密外，想和你分享所有的事情，分明以前没有过这种感觉。”

　　陈迦南笑得特别开心，“说明你现在爱惨我啦。”
　　余姚也想笑，可是她刚刚咧开嘴角，胸腔开始痛，“哎哟~哎呦~~我这会儿不能笑……”

　　第二天起床，双腿依然酸痛，她进入过度运动后的疲惫期。有气无力地起床洗漱吃早餐，就连陈迦南把车停在她公司楼下，下车时她都只是敷衍地摆摆手。

　　坐在办公椅上，每次站起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临近中午的时候，柳叶给她送来一副拐杖。
　　余姚有气无力地问道，“哪来的？”

　　柳叶说，“吕总团队的小帅哥前段时间骨折，骨头长好之后拐杖一直在工位上落灰。小帅哥刚说了拐杖送你。”
　　余姚道声谢谢。

　　这天，她度过最难熬的一个工作日，没有之一。

　　晚上陈迦南特意准点下班来接她，在车上说，“明天还能再送你一天。后天一早我要和傅总一起出差，去谈个大项目。周五的拼盘演唱会，找个同事陪你一起去听哈。”

　　周三进公司，余姚接到要和黄莺、投资经理田绗一起出差的通知。她第一时间给陈迦南发微信：“周五晚上拼盘演唱会的门票，你送路遥陈洁他们吧。我刚接到通知明天早上出差，后天晚上才能回来。”

　　黄莺和田绗的出差计划是周一就定好的。加上余姚，也是黄莺看她这两天在公司无所事事，才临时决定的。

　　黄莺说，“这次是走访几家医疗企业和一家已投的项目公司。田绗是项目负责人，你跟着一起去学习学习。”
　　余姚自然点头，“好的。”

　　三人下飞机后，坐车去了当地的科技园区，接连走访三家医疗公司。傍晚完成最后一家公司调研后，她们三人去赴一个已投项目公司的饭局。

　　晚餐的包间内，项目公司的行政和财务总监王总坐在余姚旁边，一直絮叨不止。
　　“小余结婚了吗？”
　　余姚点点头。
　　“那有孩子了吗？”
　　余姚摇摇头。

　　“哎呀，结婚就赶紧要孩子。不然一家两口子日日相对多无聊啊，趁着年轻赶紧生个娃娃，就不容易无聊。有了孩子，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体验……小余，不要总把年龄不当回事儿，女的一过三十五岁身体机能下降得厉害，还是要抓紧生娃娃啊。”说着，王总还有意无意似的瞟了黄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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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席后，余姚才知道这位行政和财务总监还是创始人的太太。她好奇地问，“这种夫妻店的管理模式，我们基金投了之后居然没让调整？”

　　田绗撇撇嘴，“是的。这个项目是公司一位已离职副总投的，投后管理一塌糊涂。今年上半年才转到咱们部门的，这不，还给他们公司半年过渡期。Amy推荐的财务总监下个月月初到岗。”

　　余姚忍了一个晚上，总算可以吐槽。“王总看着很霸道又不会尊重人，新财务总监工作不好开展呀。”

　　田绗点点头，“放心。半年前签过补充协议的，需要她们公司整改的地方和整改时间都落实在合同里。不然的话，GT就启动回购条款。”

　　周五一行人去临市走访当地的一家生物医药上市公司。回程时候，同行的投资经理田绗坐高铁回老家过周末，只有余姚和黄莺一起回燕城。

　　候机室里，先聊到工作。余姚问黄莺怎么看待那个已投的项目？创始团队夫妻俩人看着不像是会好好配合投后管理的样子。项目会走到启动回购的那一步吗？万一启动回购条款之后，对方还是不配合，是不是要起诉呢？

　　关于她的问题，黄莺一一解答。

　　聊完工作，又闲聊起其他话题。黄莺拿着手机看工作群里的微信消息，笑着问余姚，“如今通货膨胀的是连回复哈哈都必须至少敲五个吗？”说着她把手机递到余姚面前，指着“哈哈~哈哈~哈”说。

　　余姚笑着回复，“五哈还是敷衍的，我一般都是六个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她在群里顺着五哈同事回复六哈。

　　聊到日常的时候，余姚得知黄莺生日比自己早一天，而且她最喜欢的华语歌手居然也是歌神。

　　余姚赶紧问，“Amy，下周五歌神演唱会门票买到吗？”

　　黄莺摇头，手速慢，没抢到票。
　　余姚说，“我买到啦，超级VIP位置。下周五我们一起去听吧。”

　　前天她还和陈迦南说想和他分享生活中所有的事情，转头就要把付钱的大爷甩一边。她准备和音乐上志同道合的人手拉手一起去听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