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秣之秣之

10、第十章 姑姑

　　回到苏文茵家里，何婉宁还是没有回来。

　　苏文茵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她打开冰箱找到冰袋——是为自己消肿准备的，给程飞鸢敷上。

　　程飞鸢坐在小小的客厅的沙发上，打量起周围。是附近很常见的陪读房，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房子看起来有些旧了，但是进了里面就可以看出布置的用心。家具简单但是并不简陋，房子不大但是井井有条，橘色的灯光营造出一派祥和，墙壁上有贴着的奖状。这个房子看着像是长期住的，陪读房不该有这些布置，短期住的而已。

　　程飞鸢心下了然，有些人会选择租陪读房，因为今年学校宿舍修好了，导致陪读房价格有所降低，加上地处位置比较偏，所以房租不贵，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人的较好选择。

　　苏文茵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给程飞鸢，蓝色的，看着像是用过的。她给自己拿了一双紫色的，大概是穿了何婉宁的，把自己的给了程飞鸢。

　　苏文茵领着程飞鸢进了自己房间，她的房间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个书架。书架上摆了很多书，涉猎范围很广，有儿童读物，有小说和游记，也有关于经济学和管理学的书。

　　程飞鸢好奇地看着这个书架，按道理苏文茵家境并不殷实，为什么有钱买这么多书？

　　她抽出一本典藏版《三体I》打开一看，还是有签名的。

　　苏文茵看出了她的疑惑，“这些都是我爸爸的书，他生前喜欢收藏书，也喜欢给我买书。”

　　生前。程飞鸢有些惊讶，但是脸上并没有显现出来。苏文茵是一个极其自尊的人，她不会愿意自己的家庭原因被别人同情或怜悯。

　　这也是苏文茵从未提起过自己家庭的原因。

　　但是...苏文茵的爸爸应该不像是缺钱的人，不然也不会拿到有签名的三体...那么苏文茵为什么现在居住在这样的环境？

　　苏文茵显然不知道她的问题，但是自己也陷入了纠结。家里是有新的内衣，但是程飞鸢的尺码...她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叹了口气，随后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何婉宁之前给她准备的以备她发育后所需的。

　　随后她进房间，就看见程飞鸢乖乖巧巧地坐着，一只手拿着冰袋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真是个小朋友啊。还是个没家的小朋友。

　　苏文茵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上前把内衣给程飞鸢，然后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她。“抱歉，没有新的睡衣了，这个我只穿过一次的，介意吗？”

　　程飞鸢乖乖地摇摇头，“没关系的。”

　　苏文茵领着程小朋友去卫生间，教她怎么用热水器和喷头。

　　然后她去客厅里写给妈妈的信，让妈妈不要太操劳，也交代了一下程飞鸢来家里的事情。

　　程飞鸢洗好澡之后，扭扭捏捏了一下出了浴室，结果发现苏文茵根本不在房间，她鼓起脸，有点不开心。

　　苏文茵进房间就看到程小朋友一脸郁闷，她走上前看了看，“怎么了，不习惯吗？”

　　程飞鸢心情好了一些，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快去洗澡吧！”

　　苏文茵带着些狐疑地进了浴室，程飞鸢在外面高兴地翘脚。

　　随后，程见栀和程见梨就给程飞鸢打了视频，程飞鸢看着视频里的两个姑姑笑了出来。

　　“大姑姑你怎么还敷着面膜啊！这么精致的嘛？您可是霸总啊！霸总怎么可以敷面膜！”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姑你就不能换一套睡衣？都三十的人了居然还穿小猪佩奇。”

　　程见栀看着程飞鸢弯了弯眼睛，和她开玩笑说，“霸总怎么不能敷面膜！？你大姑姑是因为年老色衰才要抓紧保养啊！

　　“我还年轻着好吧？我这叫紧跟时代潮流。最近公司好多小姑娘都穿上了小猪佩奇联名的衬衫呢......”

　　程见梨没了声音，她突然发现，程飞鸢在的地方不太对劲啊...

　　她皱着眉头问程飞鸢，“小圆圆，你怎么不在家里？这是哪？”

　　程飞鸢:“我同学家里。小姑姑你能别叫我小圆圆吗？”

　　程见梨十分担心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多好听啊！你怎么在同学家过夜，程见文那个家伙呢？”

　　听到程见文三个字程飞鸢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来，她低下头闷闷不乐。

　　程见梨和程见栀一见不对劲，相视一眼，却不知道怎么问。

　　这是程飞鸢突然抬起头来，气愤地说，“程见文他打我！”

　　程见梨一听这还得了，就要拿着手机去骂人，好在被程见栀制止了。

　　但程见梨打算好好教训一下程见文。

　　程飞鸢是程见梨看着出生的。柳知秋进产房的时候，程见栀被公司事物的缠身，需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赶到。程见文还找不着人，程老太太知道生的是女孩之后失望地走了。

　　只有程见梨，在接到佟思燕电话后直接翘了课打车到医院，看着柳知秋进了产房等了五个小时到天黑才等到柳知秋出来。

　　小小的程飞鸢就是程见梨抱出产房的。她一直在柳知秋的床边坐着，直到柳知秋醒来。

　　所以程见梨将程飞鸢视为自己的孩子，尽心尽力地帮助柳知秋照顾她，虽然后来她出国了，在出国前也拉着柳知秋仔仔细细嘱咐了三个小时，直到耐心的柳知秋都听不下去让她赶紧回家收拾东西。

　　没想到，等她再回来，就是参加柳知秋的葬礼了。

　　程飞鸢可是程见梨的小宝贝，谁敢欺负她程见梨第一个不同意。

　　程见梨问清楚来龙去脉，冷笑一声，“哼，我看程见文是活腻了，居然敢打我的小圆圆！”

　　程飞鸢在屏幕对面频频点头，无比赞同程见梨。

　　程见梨已经开始和程飞鸢商量整程见文的事情了，程见栀一看话题早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只好想办法制止她们。

　　程见栀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和侄女，最后宠溺地摸了摸程见梨的头打断她们，“小梨，说正事。”程见梨一拍脑袋，还有正事没说。

　　她敛了敛笑容，对程飞鸢说，“飞鸢，小姑姑有件事和你说。”

　　然后程见梨就和程飞鸢说了程见文很快要被调到京城从底层开始工作，届时程飞鸢只能一个人在杏城。

　　程见梨看到程飞鸢一脸幸灾乐祸如释重负，不由得觉得好笑。

　　自己老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腐朽的思想才会觉得那件事过后父女俩还能有感情。

　　她最后说:“飞鸢，你要来京城和我们一起吗？可以和小姑姑一起住，轻晚和轻暮也都有空陪你玩。”

　　宋轻晚和宋轻暮是程见栀的两个女儿，双胞胎，十四岁。

　　程飞鸢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摆脱了便宜老爹，虽然她很想找轻晚和轻暮一起玩，但是....

　　去京城的话...佟姨和小斐...程飞鸢仔细考虑了一下，去了京城说不定程老太太还想见她，她可不想天天被奶奶催着和爸爸缓和关系，拉倒吧，她早就想摆脱这个父亲了。

　　程飞鸢最后认真地看着视频里的程见栀和程见梨，看到她们期待的眼神，歉意地说:“对不起小姑姑，我想留在杏城上完高中，我放心不下佟姨...我会考到京城的。”

　　程见栀的眼神在听到佟姨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故而程飞鸢并没有发现。

　　程见梨也知道佟思燕对于程飞鸢的重要性，也就没有勉强，“好吧，那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燕姐姐的身体也不好，不能照顾你...”

　　这时程见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程见梨还在絮絮叨叨，“要不我联系一个你们班同学的家长，让你到别人家里去寄宿？夏秣那个小姑娘不错，人很稳重也靠谱...陆离不太行，她太闹腾了...”

　　程飞鸢连忙打断她，“别别别，小姑姑，我要是敢去她们俩任何一个人家里住，另一个能剥了我的皮。”

　　见程见梨眼里的疑惑，程飞鸢赶紧打了个哈哈过去，“我是说，我就不打扰这俩人的姐妹情了。”

　　程见梨只好作罢，把这件事放到了以后再解决。

　　这是程见栀出声了，“那寒假的时候我让轻晚和轻暮去杏城陪你，刚好她们也快中考了，你给她们补补课。”

　　“好啊好啊，那她们来住多久？”程飞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让宋轻晚和宋轻暮来杏城，但是谁也不会觉得玩伴多了。

　　“看情况吧，大概两个礼拜，我会让关姨陪着来的。到时候你和她们一起来京城过年。”

　　关姨是宋家也就是程见栀丈夫宋明言家里的老佣人了，是看着宋明言长大的，对宋家两个小小姐非常上心，程飞鸢去宋宅玩时关姨对她也非常好。

　　挂掉电话后，程飞鸢舒了口气，差点差点，差点就把陆离和夏秣给卖了，她俩谈恋爱的事家里大人还都不知道。她要是一脚踹开了柜门，不知道夏秣会不会拿刀砍自己。

　　唉，别看有的人表面稳重又书生气，其实涉及到某些人分分钟可以翻脸。

　　不过她也没说错，只不过是社会主义姐妹情罢了。

　　住宿吗？要不住在苏文茵家里？

　　程飞鸢环顾四周，觉得还是不太好，毕竟苏文茵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也没有多余的客房。
　　她倒在床上，可惜地摇摇头。

　　程飞鸢一个鲤鱼打挺，对啊，她可以让苏文茵去程宅住啊！

　　苏文茵洗完澡就看到程飞鸢眉飞色舞地和对面的人聊天，她心里浮现出一丝怪异的不开心，刚刚在街上不是还难过吗？怎么现在又好了？

　　但是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喜好，她轻轻地带上门，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