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秣之秣之

11、第十一章 留宿

　　她在客厅里写了会字，何婉宁带着一身疲惫回来了。她脱下外套，转身就看到了坐在客厅学习的苏文茵，眼神一软。

　　苏文茵听到动静很快抬起头来看她，何婉宁立刻恢复了眼神里的冷漠，问到，“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写？”

　　苏文茵眼神黯了黯，答到，“今天晚上我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情，她来我这里住一晚上。”

　　何婉宁狐疑地问，“女生？”

　　苏文茵一愣，点点头，“嗯，叫程飞鸢。”

　　何婉宁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想继续说下去，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管这个事情。“但是，”她回过身，看向苏文茵，“记得学习。”

　　苏文茵看着母亲的背影，自嘲地笑笑，还是学习。

　　她背在背后拿着信封的手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没有给。

　　她对何婉宁说了句，“很晚了，早点睡觉，好好休息”就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苏文茵靠着门，沉沉吐出一口气，然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她看向床，就看到程飞鸢把被子裹到身上，只留出一个脑袋偏着看她，眼睛一眨一眨，看到苏文茵时粲然一笑。

　　苏文茵一下子注意力就被可爱的程小朋友吸引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做到她的身边，问她:“要睡觉了吗？”

　　程飞鸢乖乖巧巧地点点头，“嗯，我刚刚和我姑姑打电话了，我爸爸马上就去京城了...”程飞鸢低下头，语气有些低落，“我就只能一个人在这里了...”

　　程飞鸢低着头故而错过了苏文茵听到“京城”两个字眼里一瞬间的失神，苏文茵很快调整过来，她听了程飞鸢的话，有些意外。

　　她没有提到妈妈...

　　苏文茵搭在床沿的手动了动，想要抬手抱一抱面前的小朋友，但还是没有动手，只是偏着头语气轻柔地问她:“那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要注意安全。”

　　程飞鸢往被子里又缩了缩，“我肯定可以啊，反正那个狗男人在家里和不在家里有什么区别，除了让人看到心烦。”

　　苏文茵愣了愣，反应过来程飞鸢口中的“狗男人”应该是指她爸爸...

　　这得是多么苦大仇深的父女关系.....

　　苏文茵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那你脸上....也是你爸爸弄的？”

　　程飞鸢把身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没好气地说，“哼，除了他还有谁？自己没个什么用被小姑姑收拾了还好意思怪我？”

　　苏文茵听到她不尊重的话皱起了眉，因为苏爸爸的原因，苏文茵对于父亲一直都是觉得温暖的。所以听到程飞鸢大逆不道的话本能地反驳:“不可以这么说自己的爸爸。”

　　程飞鸢撇撇嘴:“他算什么爸爸？这么多年他没有尽过一丝为人父的义务，看到我也是极尽厌恶。除了提供一个精子，更何况，当年还是他强迫我妈妈的...”程飞鸢说到这红了眼，她哽咽地说，“如果不是程见文，妈妈根本不会出事...如果不是她，妈妈现在一定很幸福...都是他的错...”程飞鸢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把一张精致的脸埋在被子上。

　　苏文茵惊讶之余还有心疼，今晚上她对程飞鸢的怜爱指数直线上升，现在的程飞鸢在她眼里就是可怜的无父无母的小白菜。

　　看到程飞鸢哭，苏文茵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臂揽住了程飞鸢的肩膀，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里的事情。飞鸢...飞鸢别哭了，哭花了眼睛明天早上该肿了。”

　　程飞鸢这一哭像是想把这么多年对于程见文的委屈都哭出来，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脸仍然埋在被子里。

　　苏文茵怕程飞鸢闷出事，心里一急，直接掀开被子坐到程飞鸢身边，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正视程飞鸢的眼睛。

　　“如果实在想哭，靠在我肩膀上吧，闷在被子里不好。”

　　程飞鸢湿润的睫羽扇动，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眨了眨，透露出不解，哭得泛红的鼻头还在抽动着，胸脯一下一下地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听了苏文茵的话，她干脆往苏文茵怀里一扑就开始哭，“呜呜呜...文茵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我好想我妈妈，我...一定要给她报仇...”

　　程飞鸢在苏文茵的怀里发泄着这些年的委屈，苏文茵稳稳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还要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不要想了好不好？”

　　今天哭了两次，程飞鸢不是个哭包吧？

　　苏文茵不合时宜地想。在她怀里骂着程见文的人并不知道此时抱着她的人的想法，不然大概是会跳起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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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程飞鸢哭完了平复好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苏文茵湿了一大片的睡衣，抽了抽鼻子，小声地说:“对不起呀...我刚刚失态了。”

　　苏文茵对衣服沾了眼泪并不介意，虽然她有一点洁癖，但她更在意的是程飞鸢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她怀里。

　　苏文茵依旧温声问道:“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程飞鸢点点头:“好多了。”

　　苏文茵:“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程飞鸢看见自己还窝在苏文茵怀里，手还环在她脖子上，两个人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哭着哭着像八爪鱼一样扒上去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我不做人了！！！

　　程飞鸢脸一下子红起来，赶紧退出来缩回被子里躺下，结果发现苏文茵也在被子里。她转过身闷声道:“我睡了晚安！”

　　苏文茵看着程飞鸢一套迅速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避瘟神...

　　我有这么讨人厌吗？刚刚不还抱得挺起劲？

　　苏文茵对于自己产生了怀疑。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气氛也太尴尬了...

　　她伸出手关了灯，躺回被子里，回了一声“晚安”。

　　因为是单人床，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多少间隙，苏文茵一躺下就碰到了程飞鸢的手臂，两个人同时往旁边缩了缩。

　　黑夜中，两个心思各异的人都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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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叮...叮...叮...”的闹钟响起，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巴掌拍掉了闹钟，然后重新缩回被子里。

　　苏文茵用尽全力把双手双脚都扒在自己身上的程飞鸢撕下来，然后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和关节。

　　谁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程飞鸢晚上会滚着滚着滚到自己身上？？？

　　程飞鸢依靠惯性关掉闹钟，刚打算睡个回笼觉就被扯下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谁乱动我啊？”看到面前似笑非笑的苏文茵，她死机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自己刚刚好像抱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好像是...

　　！！！完了，她把苏文茵当做家里的大熊了！

　　想到苏文茵的洁癖，程飞鸢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个...几点啦？”

　　苏文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勾唇轻笑，“五点半，晚上睡得怎么样？”

　　程飞鸢:“非常好，棒极了！”

　　苏文茵:“我睡的可一点都不好呢，半夜被一个东西压的喘不过气。”

　　程飞鸢讪讪地笑，“哈哈，哈哈，这不是一不小心嘛...您大人有大量...”

　　苏文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洗手间。“五点半，今天周天。”

　　周天？！

　　程飞鸢往床上一倒，用被子蒙住脸。
　　苏文茵是什么品种的魔鬼？为什么周天也要五点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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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文茵洗漱好，出了卫生间看见程飞鸢又睡过去了，她摇摇头，也没想要叫醒她。毕竟是周末，休息一下也好。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门外何婉宁已经在吃早饭了，听到声音她没有抬眼，也没有说话。苏文茵早已习惯她的冷淡，她去厨房盛了一碗自己的白粥，坐到不大的桌子前吃饭。

　　一时间，母女俩都没有说话，客厅里是诡异的沉默。直到程飞鸢迷迷糊糊地打开了门。

　　程飞鸢看着门外齐齐抬头的两个人，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起来了。

　　她挠了挠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对何婉宁笑了笑，“嗨...阿姨...我是文茵的同学程飞鸢。您叫我飞鸢就行。昨天我家里有点事来文茵这里借宿一天。回来的时候您不在家，所以没有和您打招呼，打扰了。”

　　何婉宁看到程飞鸢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大致打量了一下程飞鸢，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飞鸢。我们这里地方小，你睡得还习惯吗？”

　　程飞鸢眼皮一条，瞟了一眼苏文茵没有任何波澜的脸，说:“睡得很好。谢谢阿姨关心。”

　　何婉宁这时已经吃完了，她站起身，向程飞鸢笑了笑，“阿姨现在出门了，你们在家好好玩。”

　　说是你们，可何婉宁的眼神根本没有扫过苏文茵。程飞鸢皱了皱眉，这母女的关系好奇怪...感觉苏妈妈对苏文茵很冷淡啊...

　　她看向苏文茵，苏文茵已经低头垂下眼帘在喝粥了，面上清清冷冷，等何婉宁说完才不紧不慢冷淡地说了一句“一路平安”，听起来毫无感情，就像是例行公事。

　　程飞鸢想了想，还是对何婉宁大声喊了一句“阿姨再见！注意安全！”说完她就跑进了房间，毕竟...早上的事还没过去，她可不想被苏文茵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