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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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王哥的经纪人很快打了微信电话过来。
“姐、沈姐、沈老师、我的姑奶奶，您怎么突然有这种念头？是不是节目组哪里没做好，放心，都交给我，保证处理得妥妥帖帖！”
“节目刚播到第二期，要是舞蹈导师退出录制，猜猜外边会怎么想您、想这个节目？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啊。”
“最最重要的一点，您有仔细看过合约吗？因为非不可抗力原因中途退出录制属乙方全责，要十倍赔偿。一期节目75万，十二期节目900万，十倍违约金就是9000万，四舍五入一个亿！我冒昧问一句，姑奶奶您拿得出来吗？”
沈意疏：emmmmmm。
她打开谷歌浏览器看今日人民币对韩元的汇率，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换算过来的金额，转头问孙承欢：“Wendy姐，你有168亿吗？”
多伦多蓝人立刻换上一副“are you kidding me”的表情。
沈意疏把通话移到后台，给郑泽运发去相同的问题，没过一会儿他发来一张截图：xx麻将个人界面，金豆25亿。
——沈意疏去年夏天有一阵很爱在手机上打麻将，秉承着“你喜欢的东西我喜欢你讨厌的我也讨厌”原则，郑泽运也去下载了游戏，在女朋友的耳濡目染下学会了拆腻子国粹。
——就是打得还不大行，只会背麻将公式，不知道灵活变通做番种。要是过年回家上了牌桌，保准是给长辈交学费的那一个。
沈意疏接回电话：“我从唐朝开始不吃不喝努力攒钱也许能有……吧。”
王哥心口的巨石落地，看来这位大小姐还没有失去理智，他不怕她拿不出，他就怕她拿得出。这些在韩务工绿卡最后都是要回国发展的，没回来就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和桃厂闹翻，不划算，一点都不划算，沈意疏还没抱上鹅厂大腿呢！
“所以咱们还是继续录吧。”王哥在电话那头继续劝她，“是身体不舒服吗？没事儿啊，您看，现在第一轮投票要到2月10号，和桃厂那边敲定的录制行程是2月中，我知道您在韩国有打歌安排，结束之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再回来的。不管怎么样，节目组确实是很有诚意……”
“是，我知道了。微信上的话……您就当是我没睡醒，还在梦里，看了笑笑就好。”
沈意疏挂掉微信电话，彻底打消了退出偶练的想法。退出要赔十倍违约金，她没有那么多钱，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让爸爸妈妈平白无故掏出一个亿来（他们有一亿吗？）。而且诚如王哥所言，桃厂从前期洽谈到正式开录都表现了极大的诚意，她贸贸然退出，节目组一时半会儿要上哪里去找舞蹈导师？沈意疏平生最怕麻烦，也怕给别人添麻烦，如今只得暂时忍耐下去。
尽管对于自己的爱豆本职沈意疏在信念上产生了动摇，但并不妨碍大众对她投以始终如一的热情。回归之前，沈意疏一连两个直拍突破百万播放量，自身的百万直拍数量来到了二十支，Red Velvet本身不是油管表现十分强势的组合，但能够在直拍上跻身女爱豆前列，也很能佐证她一路高涨的人气。
《Bad boy》的单人预告放出后，也迅速收获上万的转赞评。坐在皮制行李箱上的年轻女孩像是有意躲避镜头，千呼万唤也只肯露出小半张脸，黑发与雪肤的对比太强烈，碰撞出唯美又惊悚的氛围，俨然就是《诺斯费拉图》中被德古拉垂涎三尺的露西。
1月29日，Red Velvet正规二后续专辑《The Perfect Red Velvet》正式上线，主打歌《Bad boy》强势刷新自身的各项记录，网上也随之开始整活，翻唱翻跳仿妆概念解析等，应有尽有。然而回归的气氛越是热火朝天，沈意疏就越是感觉疲惫，即便爱豆模式on，她依然没办法打起精神。身体里似乎还存在另一个人，她丧失了对自我的掌控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初舞台预录拍摄时和走位的姜涩琪撞上。
其他人：？？？
姜涩琪（小心翼翼）：“是我走错了吗？”
沈意疏捂住头，感觉脑子里面的血管全都在突突跳。她向众人微微躬身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再来一遍吧。”
四代女团里鼎鼎大名的六边形战士Euphy居然会在舞台上出错，这可不正常。
流言顿时就漫天飞。
而周日的人歌直拍出来后，网络上已经有了许多讨论“Euphy是不是遗失初心”的帖子。
沈意疏坐在马桶上，看了一个飘在Theqoo首页带自己大名的帖子，又进了国内的娱乐论坛看大众和路人都是怎么想的。只能说她前几年兢兢业业奋斗的绿卡形象太深入人心，即使有不少批评指责的声音，但更多人也愿意相信她是行程紧张、身体出了问题，才表现成这个样子。是人就会累会痛，偶尔一次没做好，也不该直接就宣判死刑。
仿佛身陷反塔西佗陷阱，焦躁的情绪如气泡纷纷涌上来，沈意疏有些烦闷地抓了一把头发，结果薅下来不少发丝，她看了一眼，像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嫌恶地丢进垃圾桶里。
她站起来，站到洗手台前，镜子里的自己素着一张脸，黑眼圈颇重，上妆时眼下得多扑几层粉和遮瑕。皮肤是够白了，但因为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上去一点也不美，反而会让人担忧地询问身体健康。
沈意疏啊沈意疏，你怎么就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了呢？
她看见镜中人如此问道，好不戏谑。
理智让她没有抓起搪瓷漱口杯砸碎镜子，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踏出私密世界，做世俗意义上的正常人，出道成为他者凝视的焦点，她同太多人产生了交集，这些交集共同组成一张牢固的蛛网，她是落入其中的虫豸，无法逃离，不可挣脱，只能融入。
所以她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怎么样都好，如果她能做，那么就都会去做。
她低头，看见一把修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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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的打歌活动虽然历经波折，但最终依旧以五个一位顺利收官，随后发布的中文版《Bad boy》也大受好评，再加上沈意疏次周恢复到以往常规水准的表演，划水争议很快便消弭无踪。
打歌结束，忙内朴秀荣便无缝衔接进了组，开始《伟大的诱惑者》的拍摄。桃厂那边刚刚进行到第一次排名发布，倒也不是很急，沈意疏想着在回国之前解决掉和郑泽运这一个多月不清不楚的疏离，于是两人便约了一天见面过夜，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在他面前暴露了自残的事。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总之她感到十分羞耻，这和被人扒光了押去游街没什么区别。但隐隐的，她又产生了些许报复的快感：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要发现我的秘密？为什么不能让我继续伪装成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我你会有什么想法，震惊、伤心、难过、还是惊恐？
去年为了写毕业论文，沈意疏看过许多文献和作品，其中某个短篇讲述了有着奇怪癖好的刺青师清吉的故事。他十分享受客人在刺青过程中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与哀嚎，也热衷于看见鲜血流出、皮肤肿胀的情景，毕生夙愿就是为一个绝世美人刺青，献出生命成为美的奴仆。
躲在浴室和房间内看刀片割开皮肤肌理时，她也短暂享受着这种自戕的快感。伴随着血液一点点从裂口中溢出，疼痛弥补上了她心底与这个世界之间没有任何维系的空虚感，她一遍遍尝试着，就像在探寻自己所能到达的最深处，只是还未寻找到，就已被他觉察。
许久之后，当沈意疏再回想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庆幸与遗憾一并冒出头。清吉的影子藏在每个人心里，区别只在于是否能够将这份狂热付诸实施。她在探索更深沉暗黑的自我时被他意外打断，毫无防备地展现出如此私密的模样，不安与自尊心令她撕毁了他们的爱情契约，粗暴地逼走他。他多爱她，竟然还想着拉她上来，可她偏偏就是不愿意。
——抑或是不敢。
这天的日记捕捉了些许沈意疏的隐秘思绪：“……对我来说，我好像一直没有——哪怕一次也——从13岁的那一天走出来。人的爱是有条件的、有局限的、有保质期的，这一点我早已知悉，因此更加畏惧风险与不可控因素。真实是什么，坦诚又是什么？如果画皮下的恶鬼露出獠牙，谁能保证爱可永久居留？花农可以接受泥土下丑陋的根茎、被腐蚀蛀穿的躯壳，但花只想保有它翠浓的枝叶与明丽的花朵。”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