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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潼安卷 叁 ...

  •   皇家猎场定是一个山清水秀、风景绝美的地方。凡是收到请帖的臣子都携家眷来访,场面显得好生热闹。不请自来的也有,那一向清贫乐道,喜好佛法的汪太后也来了。汪太后佛祖之心,悲悯苍生,皇帝刚登基不久后便离宫去寺,为昭元祈求安乐,百姓无不为之称颂。只是这次回来实属让人意外,身边还跟了个自己娘家的侄孙女——汪书瑾。汪书瑾是汪家最小的一个女儿,打小儿就在太后身边养着。这太后并非是皇帝生母,先皇在位时太后还只是个贵妃,只因先皇驾崩时先皇后也随之薨逝,这才轮到当时的汪贵妃当太后。汪太后年轻时无儿无女,汪家便把最小的一个女儿送进宫交由太后抚养。这汪书瑾自小就玲珑秀致、知书达理颇得太后之心。

      皇后帐中——李丞相凝重地看着李挽月:“挽月,此事事关我李家前途,你就照为父说的去做。”李挽月柳眉轻皱,双手紧紧攥住绣帕:“父亲,不是女儿不答应您。只是我李家现已权势滔天,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儿之上。伴君如伴虎,李家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不料哪天就被人算计了去。还望父亲三思。”李逐冷睨了一眼李挽月,丝毫不把她当个皇后来看:“为父不过是让你引荐一下淑颖,又不曾让你去弑君夺位,你怎......”李逐忽的背过身去,只剩李挽月惊异的望着他:“什么?父亲......你......你竟想弑君?你糊涂了吗!”李挽月气息不稳,原本端庄娴静的脸顿时花容失色:“父亲这样做可想过后果?那姐姐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李逐眼中毫无波澜:“令潼在天之灵也是希望看到我们李家蒸蒸日上。为父不能久留,你好自为之。”说完,李逐就甩了甩袖子离开了。只剩李挽月跌坐在地上,冷汗从脊背一颗一颗淌过。碧儿赶紧冲进来扶起李挽月:“娘娘,你没事吧”李挽月迟迟不应答,碧儿见状扶她坐到梳妆台前:“娘娘,您看您这妆都花了,碧儿为您重新梳洗一下。”也不等李挽月作答,碧儿直接为李挽月上起了妆。

      容贵妃那边,霜儿正指使下人们干活,容婉在一旁笑意盈盈的和娘家人聊着天,这次容王府只有自己的嫂子和侄女来了。容王妃江怀壁也是个灵慧的女人,年轻时她也曾是惊艳了岁月的美人,不然又怎能独获容王爷之心。即使已是半老徐娘,可脸上依旧是遮不住的风华。目睹过江怀壁的人都忍不住叹道:岁月何曾败美人!“婉儿,川郎和家中爹娘让我给你带几局寒暄的话,别看他们面上不说,其实还是很牵挂你的。”江怀璧握着容婉的手道。容婉轻笑一声:“嫂嫂和哥哥感情还是这么要好,真令旁人羡煞。”容盈嚼了嚼侍女递来的豆子,在旁边插嘴道:“姑母你可不知道,爹爹和娘亲在家中比这更甚甜蜜。爹爹唤娘亲璧儿,娘亲一口一个川郎叫着爹爹。真是不害臊!”江怀璧涨红了脸:“盈盈不得胡闹。”容婉掩嘴偷笑:“嫂嫂你可不许堵盈盈的嘴。”江怀璧轻声咳了咳:“婉儿你就别取笑我了,这么多年,你步步为艰,家中都看在眼里。父亲母亲时时叨念着你,你若是得空,就给家里修一封家书。不管怎样,无论发生什么,容府都会给你撑腰。”容婉望了望忙着的下人们:“是我对不住他们。现在我只求烨儿安平一世。”江怀璧还想再说什么,霜儿打断了她:“见过王妃。娘娘,您该梳洗打扮去参加洗尘宴了。”江怀璧拉起容盈起身:“瞧我,都忘了时辰,你还是快快梳妆吧。我先带着盈盈回去。”

      和其他的宴会没什么不同,人人各揣心思。叶芷媛心不在焉的盯着前方,她不喜参加这种俗气的宴会,看着各怀鬼胎的老狐狸们,想想她都觉得反胃。这时李挽月浅笑,看向了叶芷媛:“可否请叶小姐抚琴一曲为大家助助兴?”所有人转头都看向叶芷媛,可叶芷媛竟没有听到,眼神迷离的看着前方。李挽月显得有些尴尬,出声询问:“叶小姐?”旁边的镇北候夫人轻推叶芷媛:“媛儿......”叶芷媛怔愣着看着自己的母亲,镇北候出言:“媛儿,你若是不愿,为父帮你推辞掉。”旁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皇后之邀,是有多大的底气才敢推辞。叶芷媛撇了撇眉,握住叶夫人的手安慰道:“我......我愿意。”她缓缓走向台上,仿佛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眼中没有红尘缱倦,就像是……像是……天女的下凡,敲打着凡人的心。只是这韵味却显得格格不入,常言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尘世名利权最讨人欢喜,只因你我皆凡人。

      叶芷媛碧衣粉黛,端坐琴后。她的手就像是为琴而生,细长弄玉,好似稍微用点劲就能折断。清扬婉转的琴音荡涤在场中,只是这弹琴的姑娘的心好似不在这里,琴声时而婉转低回、时而高亢昂扬。是这让姑娘脸红的情郎没有到场?琴声像是诉诉低语,讲述着哀怨。一曲结束,袅袅琴音还盘旋在众人耳畔,挥之不去。所有人仿佛都醉在琴音里。

      叶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刚刚一直打量着周围的李淑颖坐不住了,神色焦急的望着自己的祖父,又望了望李挽月。李挽月看了一眼身旁的九五之尊:“叶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本宫今日是有耳福了。”叶芷媛定了定心神:“谢皇后娘娘称赞。”

      方才一直伏在皇后膝上的三公主凤惗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今日曾亲自作画一幅,现在就把它献给父皇。”皇帝严肃的脸松动下来:“惗儿有心了。”婢女将画作呈上来,是一幅描摹的《浣秋沙》。论画作的画技还是做工,都是下了苦工的。凤之翎细细打量着:“惗儿,这可是你亲自所作?”凤惗转了转眼睛:“那当然,父皇,我可是提前三月做了准备的,可把儿臣累坏了呢。”凤之翎龙颜长舒:“嗯,惗儿画艺有长进,朕十分开心,那惗儿想要个什么赏赐呢?”凤惗上前,依偎在皇帝身旁:“嘻嘻,这个嘛,等惗儿想好了再告诉父皇。”凤之翎蹭了一下凤惗鼻尖:“好,父皇等着。”

      宴会继续,盘算好的孙玉娆不知何时上了场。容婉轻声道:“皇后娘娘,不知这位是哪家的贵女?”说起来李挽月对孙玉娆也是毫无印象,她也犯了难:“这......”台下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孙玉娆脸色极为难堪。她练了半月的丽妃舞,正打算大展身手,谁知出了这岔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不是工部尚书家的孙二小姐嘛!”孙玉娆循声望去却不见那发声之人,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了。缓缓起身行礼,可能是紧张的缘故,弯腰行礼时稍稍踉跄了一步:“臣女孙玉娆,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容婉皱眉:“你且起身吧。”孙玉娆起身跳舞,踏着鼓点一甩红袖,水蛇般的腰枝若隐若现。台下悉悉数数的只言片语在她耳边传来传去,“她不过是个庶女怎么也来了”“贵府是非多,还能怎么样,不过是后院那点事罢了。”“听说她母亲是个歌妓。”孙玉娆脸色扭曲,一个转身不稳,跌倒在台上。窘迫爬满了孙玉娆的脸,她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李淑颖悄悄嘀咕道:“孙二小姐怎得如此不知礼数!”汪太后缓缓开口,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孙玉娆:“这邀请不都是各府的嫡妻之子吗,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庶小姐。”工部尚书孙大人扑上来跪倒在孙玉娆身旁:“求皇上、皇后娘娘开恩,家中长女卧病在床,不便到场,微臣就让小女前来。臣并非有意欺瞒,请皇上恕罪。”李挽月眉头拧在一起,侧头看了看凤之翎,又道:“这孙大小姐为何总是患病?”孙大人连忙答道:“臣的长女自小身体不好,病根深重,为之久病。”一个空灵的嗓音响起,容盈站起身道:“那不妨让御医给孙小姐瞧瞧,是何种病因所致,也能让孙小姐尽快好起来。”江怀璧扯了扯容盈的袖子,轻唤一声:“盈盈。”

      孙大人表情凝固在脸上,他自是知道孙玉姝如今的状况。孙玉姝满身都是被虐打的伤,这事若是传出去,他在朝堂上还怎么混。可说这话的是容府的小姐,一个小姑娘而已,他竟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心中自是快要把这个黄毛丫头捏碎了。孙大人道:“小女身份低微怎可让御医钦看。”汪太后似有了看热闹的兴致:“孙大人好生奇怪,这天下父母那个不是捧着儿女如龙似凤,怎的这般贬低自家孩子,这如何能让旁人瞧得起。”容盈冷哼一声:“是有什么不能看吧。”孙玉娆猛地抬头紧盯容盈,那眸子似是要浸出毒液,要把容盈吞噬了:“你血口喷人!”不等她再说什么,容婉便将手中杯子掷了出去,刚好落在孙玉娆面前:“大胆!竟敢对我容家的女儿不敬!”容盈走上前行礼,又道:“贵妃娘娘可知这孙二小姐欺压孙大小姐成性,孙侧夫人默许这一切,私下里也是对原配留下的嫡女肆意欺压。孙大人不好生管教,还放任她们不管。”李挽月抢在容婉前先开口:“竟有此等事,孙大人竟如此放纵后院。”台下众人交头接耳,无不是在讨论孙家如何欺压嫡女。所谓墙倒众人推,孙大人愤恨的瞧着台下的人。皇帝终于开口:“朕不曾想到孙爱卿竟是这样处理家事的。”冷汗簌簌地从孙大人额头上跌落:“臣......臣......臣冤枉啊!”这时,御史台陈大人也站出来:“皇上还有不知,这孙大人平时作风极为不端。朝廷腐败之风日益猖獗,细数下来,孙大人可是占了不少。”孙珵张口大喊:“你......你胡说!”凤之翎瞪了一眼他,他又缓缓跪下去。凤之翎招呼手边的太监王忠:“传旨下去——工部尚书孙珵治家不严、放任侧室虐打长女,此事为天道所不忍。特此撤免其职,赋闲在家。”孙大人跌坐在地上,呐呐道:“臣……臣接旨。”凤之翎又道:“次女孙氏玉娆,不懂礼数,御前犯上,遣至文礼司学习礼法,未足三月,不得离开。”李挽月深吸一口气又道:“孙侧夫人也是个不知礼数的。传本宫旨意——孙氏侧室,不懂尊卑、教女无方、欺占嫡妻之位、不守妇德,剥去夫人身份,降为庶民。”王忠答道:“是,老奴现在就去。”孙玉娆跌在地上,拽住孙大人的衣角:“不,这不是真的,我没有。”汪太后冷哼道:“庶房所出果然不争气,上不得台面。还不快把他们拉下去,省的在这里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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