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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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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韵阁里,李慕容也是满面愁容,见林疏月前来也顾不上礼仪,就将林疏月拉进了内殿:“姐姐可算是来了。”
林疏月坐在李慕容对面,拿出帕子擦拭袖上不知何时溅落的小雨珠,开口道:“我这次来是给妹妹道歉的,上次我与妹妹说的法子怕是不行了。”
李慕容脸色一变,紧紧地捉上了林疏月的手,道:“今日下着雨,确实不太妥,我们等明日雨停了就是。”
林疏月将手从李慕容的掌中挣脱开来,道:“明日怕是也不行。”林疏月看着李慕容失望的神情,心中也是愧疚:“不瞒妹妹,今日本是皇上去孝康宫请安的日子,姐姐才有把握皇上的御撵会从茗香苑经过,过了今日姐姐也不知该如何将皇上引到茗香苑来,再说昨夜大雨,桃林已然败落,再行此计难免刻意,所以……”
李慕容闻言,心情更加低落,她本以为能见到皇上就能改变一切,却不想在第一步就失败了。林疏月见状也不好多留,匆匆安慰了李慕容几句就从清韵阁离开了。
走在曲折的石子路上,因着雨天连宫人都没见到几个,林疏月走着走着只觉得路边的景色有些陌生,道:“夏瑾,这不是我们常走的那条路吧。”
夏瑾含笑道:“小主记性真好,这是一条近道,就是有些偏僻,并不是大道。”
林疏月看着路旁茂盛的花丛,如今虽有些败落,但依旧是百花拥簇,路虽偏僻了些,景色却是很好。“反正回去也是无事,我们到前面的凉亭赏赏雨景好了。”林疏月见前面花丛后隐隐露出一座亭子,开口说道。
等林疏月走进了才心生后悔,暗骂自己多事,下着雨不回宫赏什么雨景。夏瑾见林疏月脚步停了,也疑惑的抬头去看,只见一抹明黄色身影正坐在亭子中央的石凳上。林疏月恨不得立马转身离去,但很明显亭子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江福海初发现林疏月主仆二人时,心中不禁疑惑,宣和帝刚登基时也有不少妃嫔费尽心思想要偶遇皇上,但无奈宣和帝来后宫走动的时间确实太少了,慢慢地后宫的女人们就没了那个心思。今日宣和帝去孝康宫请安虽说是人尽皆知的,但今日下着雨,不说宣和帝会不会照例到孝康宫,就说这地点也是宣和帝离开孝康宫后,随便逛逛,凑巧歇在了落梅苑的这处凉亭。
宣和帝此时心情确实说不上多好,母后一向精心礼佛,平素不让人前去打扰,就连他也是逢九才能到孝康宫请安,所以纵使今日天气不好,他还是早早地到了孝康宫,可是母子之间的隔阂却是怎么也解不开了,二人虽是面对面却像隔着冰山,早膳时,母后又提起要离宫去西华山礼佛,他答应了,心里却是冷笑不已,出宫后便不想回启元殿处理政事,而是走到了这里。
宣和帝第一眼看到林疏月时恍惚了片刻,等注意到林疏月身后的夏瑾,又恢复了冷静,淡淡地开口:“下面站着的是谁?”
江福海远远地打量着,躬身说道:“奴才眼拙,看着像是新进宫的辰贵人。”
宣和帝想起来了,这封号还是他亲自定下的:“让她过来吧。”
江德福观宣和帝的神色不像生气,且辰贵人虽未获宠,但当初入宫时还是皇上也颇为看重,故而未遣小太监下去而是自己亲自去请了林疏月。
林疏月见江德福走过来,也是忐忑不安,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宣和帝,一时不知道该以何种变现面对齐文宸。
江德福走到林疏月面前,欠身行礼道:“辰贵人,皇上请您过去。”
林疏月压下心底的紧张低着头跟着江德福进了凉亭,等明黄色衣角映入眼帘时,便福身行礼道:“嫔妾拜见皇上。”林疏月双膝微弯,低着头迅速整理自己的表情,听到宣和帝冷冷地声音“起来吧”,林疏月感觉到宣和帝大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起身后也只是半垂着眼眸并不迎接宣和帝的视线。
宣和帝看着恭敬地站在面前的女子,一身湖蓝色撒花长裙,亭亭玉立,眉眼低垂,气若幽兰,悠悠道:“抬起头。”林疏月闻言微微抬起头,怯怯地直视宣和帝的视线,宣和帝撞进林疏月如水的双眸却是一惊,又忆起选秀那日她无意中透露的风情,眼前这个女子确实与她过分相像,但当你正面直视时就会发现林疏月与昭惠皇后最大的不同——眼中含媚,林疏月眼角微挑,双目犹如一泓引人深陷的湖泊,纵使她冷冷地看着你也遮不住其中的柔情妩媚。
宣和帝打量林疏月时,林疏月也在悄悄地打量着宣和帝,几年不见比起过往,宣和帝的变化并不大,只是棱角更加分明,眼神更加深邃,身上气势更甚。
宣和帝收回视线,微微抬手道:“坐吧。”
林疏月盈盈一拜:“谢皇上。”林疏月一落座,伺候在旁的太监就为林疏月奉上了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热茶,不禁让林疏月感慨,即使外面下着雨,他们在这偏僻一角的凉亭,宣和帝也依然能享受到这无微不至的服侍。
宣和帝视线飘向远方,问道:“爱妃兴致不错,下着雨还来游园。”声音低沉状似不经意,林疏月却知道看似简单的问题是宣和帝在怀疑自己故意在这里要与他偶遇,林疏月起身屈膝道:“回皇上,嫔妾雨天出游是因为听闻茗香苑的桃花开得极好,便与柔常在约好了一起赏花,不想天公不作美,嫔妾在宫中无事便想着亲自与柔常在道谢,今年是无缘一起赏桃花了。”
“哦,朕记得茗香苑的那片桃林确实景色极美,如此也是可惜。”宣和帝伸手将林疏月扶起,握着这双柔荑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他也只是随便走走才出现在这,林疏月一个刚进宫的贵人怎么可能打探到他的行踪,宣和帝摇摇头,再开口时声音不似刚刚冷硬:“朕记得爱妃的寝宫是在落梅苑?”
林疏月含笑道:“是,嫔妾住在落梅苑的绛雪轩。”
林疏月的寝宫是宣和帝特意吩咐过的,因为昭惠皇后独爱梅花,他见到林疏月时便特意赏了落梅苑的宫殿给她。宣和帝握着柔弱无骨的小手缓缓道:“落梅苑冬景最甚,一片梅林也是宫中独有,可惜爱妃更喜欢桃花,不如朕替爱妃换个地方住。”
林疏月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心中惊愕,她是第一次体会到宣和帝的可怕,与他说话真是处处有深意,处处要留心,林疏月抬头露出一个娇怯的笑:“不瞒皇上,嫔妾小时陪父亲读书时听到父亲夸赞梅花冰姿自有仙风,知道凌寒中独有梅花盛开后便爱上了梅花,嫔妾在家中的小院里就种了一棵梅树。”
宣和帝意味不明的笑着道:“哦。”
林疏月娇羞道:“前几日嫔妾身体不适皇后娘娘免了嫔妾的请安让嫔妾在宫中静养,嫔妾身边的丫鬟见嫔妾整日在宫里闷着心情低落,才想让嫔妾出门散散心。嫔妾又听闻柔常在住在茗香苑内,这才借赏花约了妹妹一起。”
宣和帝果然抓住了林疏月话中的重点,与林疏月预期中一样问道:“怎么?爱妃前几日身体不适,可有请太医?”
林疏月柔声道:“大约是夜里受了风,感染了风寒,皇后娘娘赏了药下来。”林疏月当然不会在宣和帝面前告状,且不论宣和帝是否真的不知情,就说张贞贞位居昭仪她也不能直说。
宣和帝自然也听出了林疏月话中的矛盾,若真的是染了风寒怎么可能是不传太医反而由皇后赐药呢,不过宣和帝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道:“爱妃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即是身体刚好,就不要冒着雨出来了,随便派个人给柔常在说一声便是。”宣和帝深情的握了握林疏月的右手,道:“朕让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能伺候朕不是?”
林疏月轻轻地唤了声:“皇上,”语气含羞,微微低下了头。
宣和帝低笑几声,道:“江德福让人送辰贵人回去,好好伺候着。”
江德福恭敬地答道:“是”,宣和帝最后摸了摸林疏月的羞红的脸颊,才抬脚率先离去。
林疏月在后面恭敬地行礼目送宣和帝慢慢出了凉亭才起身,一直候在亭外的夏瑾也赶了过来,扶着林疏月道:“小主。”
林疏月摆摆手示意夏瑾不必多言,夏瑾才注意到一边皇帝留下的太监,便不再多言只扶着林疏月出了凉亭,外面的雨早已停了,云中隐隐透出几缕阳光洒在雨后的花丛,折射出美丽的光彩。
午后,林疏月刚刚用完午膳,承乾宫的赏赐就下来了。林疏月打开手上的锦盒,是一只桃花点珠金簪,桃花花蕊出镶着一颗硕大的珍珠,桃花枝头引出长长的玛瑙流苏,做工精致大约是尚宫局的珍品。林疏月把玩着手上的流苏,想到今日与宣和帝的对话,心中有些苦涩,前世齐文宸宠溺的笑容仿佛就在昨日。
夏瑾端着茶水进来时,就见林疏月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皇上的赏赐不知在想什么。夏瑾为林疏月换上热茶,轻声道:“奴婢看着这只金簪与贤妃娘娘那日所戴的有些相似,看来是珍品。”
林疏月半笑不笑地将金簪放回盒中递给夏瑾,道:“大概是吧,你去放到我的梳妆台上吧。”夏瑾笑着接过,林疏月想着不出意外今夜大概就要戴上这只金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