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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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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元殿内,宣和帝自落梅苑回来后一直忙着处理政事,直到午后才算闲了下来,正在书房里练字,江福海从外面进来后赶走站在一旁磨着墨汁的小太监,自己接了过来,低声道:“皇上,奴才查明辰贵人是前几日与贞昭仪起了冲突,被贞昭仪掌掴了一下,此事皇后娘娘已经罚过了,贞昭仪禁足七日。”
宣和帝奇道:“哦,二人因何起的冲突?”
江福海自然是不敢隐瞒,立即道:“是从朝凤宫请安出来后,辰贵人与安婕妤、柔常在三位小主回宫的路上碰上了贞昭仪,贞昭仪言柔常在出身低微不配进宫,辰贵人回道贞昭仪出身侯府、太后侄女却与宜妃娘娘相差甚远,贞昭仪气急冒犯了宜妃娘娘,刚好让经过的宜妃娘娘听到了。”
宣和帝大概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将毛笔放到白玉笔山上,半笑不笑地问道:“然后呢?”
“宜妃娘娘倒也没有自己动手,只是要将贞昭仪交给皇后处置,贞昭仪在宜妃娘娘走后,便动手打了辰贵人。”
宣和帝微微颔首:“什么时候的事?”
江福海微微欠身道:“就在前几日,贞昭仪的禁足还剩两日。”
宣和帝漫不经心地道:“既然如此就先别出来了,你派人去好好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江福海怔了怔,为难道:“皇上,可是太后那里?”
宣和帝斜瞟了一眼江福海,江福海忙恭声道:“奴才不该多嘴。”
宣和帝悠悠道:“行了,下去做事吧。”
江福海忙答应了退了出去,宣和帝重新拿起笔在透白的宣纸上写了一个“辰”字,宣和帝看着这个字,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微微摇头,当初自己也是鬼迷了心窍,定了这么一个封号,也免不得后宫诸人有所猜测,皇后多心。
夜间,安康顺捧着后宫妃嫔的牌子走了进来,宜妃宁乐瑶、贤妃刘琳的银牌被放在最前面,原来能与贤妃的牌子放在一起的也只有静嫔的铜牌了,可惜如今静嫔有孕不能侍寝,但宜妃却是后来者居上,隐隐有超过贤妃的势头,这绝对是罕见的,要知道静嫔初获宠时风头也未能盖过贤妃。
本无心翻牌子,这些日子对宜妃的宠爱也够了,宣和帝便不想再应付那些女人,眼角余光扫到那个铜牌,眼神微变,轻轻挑起扔到一边。安康顺见宣和帝选了第二排的牌子,怔了片刻,拿起铜制牌子放到最上面,铜牌上赫然可见“绛雪轩辰贵人林疏月”,安康顺捧着走出宫门后,扬声道:“今晚绛雪轩掌灯。”自由小太监离去绛雪轩传旨,安康顺看着飞奔而去的身影,暗自想道,也不知这辰贵人是怎么入了皇上的眼。
林疏月接到旨意后,并不惊奇,若是白天的见面一点都引不起宣和帝的兴趣那她也没必要进宫了。锦心倒是欣喜地有些手忙脚乱,在夏瑾的提醒下才赏了候在一边传旨的太监。林疏月无奈地开口:“锦心,你怎么像素梅一样如此惊慌?”
锦心欣喜地道:“小主,奴婢就是一时欣喜还有些惊讶。”
林疏月摇摇头,锦心并不知道她白天遇到宣和帝的事,惊奇也是应该的。林疏月泡在木桶中闭着眼沉思,殿内一片静谧,静的林疏月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似寻常的快了起来。
沐浴过后,夏瑾只是替她抹上沁着花香的面膏,描了眉毛便住了手。镜中的女子黛眉弯弯似柳叶,眼角微挑,双眸似水,娇唇红润似樱桃,夏瑾轻轻揽起林疏月乌黑的秀发,迅速挽了一个望仙髻,配上宣和帝上的金钗,道:“娘娘天生丽质,不必过多修饰,这样就最好不过。”
锦心捧着衣服走过来时一惊,虽然知道林疏月的美貌,可每次还是会被惊到,林疏月见锦心手中捧着的是进宫前容似锦做的那套月白色广袖长裙,微微点头换上了,束腰广袖长裙让林疏月的身姿更加妖娆,夏瑾见裙摆上绣着的大多海棠又寻了一朵真正的海棠花替林疏月簪到了发间,如此便只需等待宣和帝的到来。
朝凤宫内,听到宣和帝翻了绛雪轩牌子的皇后也是一愣,继而恢复了平时端庄威严的神态,拿着剪刀摆弄着手边的盆栽,“你说皇上白天里在落梅苑与辰贵人偶遇,晚上就翻了绛雪轩的牌子?”
芳妍低声答道:“是,听闻午后皇上还赏了辰贵人一只桃花点珠金簪。”
皇后闻言失手剪掉了一枝本不该剪掉的花枝,索性将剪刀扔到一边,往内室走去。她千防万防皇上还是宠了林疏月,林疏月不仅脸长得像那个贱人,就连封号也让她心烦。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可清楚宣和帝名讳中就有一个“宸”字,虽然是同音不同字但可见皇上对林疏月的不同。
皇后柳云汐狠狠地将一旁的一个花瓶扫落在地,芳妍见皇后真的动了气,连忙向前扶着皇后落座,沉声道:“娘娘何必动怒,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上可能就是看她与昭惠皇后有些相似才起了兴趣,您看静嫔如今再受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威胁不到您的。”
柳云汐闻言虽然也觉得芳妍说的有些道理,但心中的愤怒还是压不下去:“姑姑,你说她都死了,怎么还不肯放过我。我每天看着静嫔那张脸就够厌恶了,这又来了一个更像的辰贵人,皇上还赏了她那只金簪,在皇上心里我比不上贤妃还比不上一个贵人。”
无论是贤妃的凤蝶鎏金宝钗还是赏给林疏月的桃花点珠金簪,是番邦新贡上了一盒珍珠,珍贵的就是个头圆润硕大,且大小都无一不同,皇上便命尚宫局制成了首饰,如今贤妃与辰贵人各得一发簪,皇后自然生气,不过芳妍知道柳云汐此时正在气头,断不能火上浇油:“娘娘,皇上新宠了辰贵人自然会有些赏赐,一只金簪而已,她出身低微,父亲只是一个小小县令,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您,相反您真正要放在心上的应该是宜妃,宜妃进宫后不仅独宠后宫,而且她背后的端阳长公主更是与皇上有恩,她才是您最大的威胁。”
提到宁乐瑶,柳云汐的眼底恨意更浓,十五那天皇上本来在她这里用膳,瑶华宫的人偏偏找借口将皇上诳走,这件事她不会忘记的,只是宁乐瑶背后的端阳长公主确实难处理。
而此时瑶华宫内,宁乐瑶正在责打宫人,正是因为今晚宣和帝没有来瑶华宫,她让人去打探消息,这个宫女打听到宣和帝翻了林疏月的牌子,宁乐瑶心中怒气无处发泄便责打了带回消息的宫人。紫烟见跪在地上的宫女胳膊上道道伤痕,已经破了皮肉,也是不忍,只好开口道:“娘娘,皇上后宫嫔妃众多,可已经偏宠了您这么多天,据奴婢所知您还是第一人,就连贤妃最得宠时也比不上您,您就别生气了。”
紫兰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呀,娘娘。皇上已经冷落后宫这么多天,一定是今日太后娘娘出言劝诫皇上要雨露均沾,皇上才做做样子,翻了别人的牌子,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呀。”
宁乐瑶闻言放下手中的鞭子,道:“真的吗?”
紫烟连忙给那个宫女眼色,示意她赶紧退下,紫兰向前扶着宁乐瑶坐下,为宁乐瑶捶着肩膀道:“当然了,皇上定然是不想您被太后为难才去了别处,皇上心里一定还惦记着娘娘。”
宁乐瑶想到这些时日皇表兄对她百依百顺,脸上也浮现了笑容,紫烟和紫兰见状,对视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事实上,宣和帝此时正在承阳殿教太子练字,自昭惠皇后仙逝后,无论多忙宣和帝每日也要抽出时间陪伴景暄与景瑞二人,宣和帝并不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他的母妃当初在宫中也不得宠,所以宣和帝自小便尝够了宫里人看碟下菜、知道这人情冷暖,他小时受过的苦自是不会让他与淑慧的孩子再手,所以登基后他第一时间册封景暄为太子,顶着压力也不同意让柳氏抚养两位皇子,而是特意划了离承乾宫最近的宫殿改做太子寝宫,让二人住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景暄写完一张大字,就见父皇在发呆,轻轻摇了摇宣和帝的胳膊道:“父皇,我写完了。”
宣和帝回过神来,拿起景暄的字,欣慰的点头,景暄继承了他们二人的聪慧,又肯用功,小小年纪字已经写的很是端正,而且隐约可见王太傅的风骨。宣和帝放下字帖,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去配弟弟玩吧。”
景暄闻言立马放下手中的毛笔,往偏殿跑去,宣和帝怕景瑞打扰他兄长让江福海守着在偏殿玩呢。宣和帝笑着摇摇头,也跟着过去了,偏殿内景瑞正骑在江福海头上,呱呱乱笑。宣和帝远远看着,心底一片柔软,景暄性格随他,沉稳内敛,景瑞的性格与他兄长迥然不同,自小顽皮好动,他还一直怀疑这孩子是随了谁,淑慧从小也是被规规矩矩地养大的,自由大家闺秀的气质,但他不知道淑慧在王家被全家宠着,表面端庄有礼,其实鬼点子最多,嫁给他后也是守着王妃的礼仪,不曾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