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奶糖》孤舟难钓

51、第 51 章

　　自那天之后，叶许再没见过江时雨。
　　老徐在班里说江时雨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不能跟大家一起奋战高考了。叶许还记得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或探究或担忧或可怜，他低着头，始终保持着认真写作业的样子。
　　一开始群里还会问问情况，叶许只说是分手了，其它一概不提，久而久之，大家也都默契地不问了，生活被繁重的学业和考试占据，装不下那么多无关的人和事。
　　时间是良药，忙起来就好。
　　但不好的是，叶爸叶妈很担心他。他们小心翼翼的询问和关心很沉重，压得叶许喘不过气，于是他坚持住校。江时雨的东西已经被收走了，明明只多了一半的空间，却比刚来的时候还要空荡。
　　叶许把自己书桌上的东西挪到江时雨那边，衣服也塞到江时雨的衣柜，又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抱着被子爬到江时雨的床上，硌着粗糙坚硬的木板浅浅睡去。
　　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木着一张脸把垫被也拖了过来。
　　306没有再来新的室友，叶许可以一个人住到毕业。

　　年前，他去赴了江老先生的约。
　　依旧是那栋青砖黛瓦的民国小楼，上上次来，是受江时雨之托，上次来，是应江老先生之托，这次，是为了拜年。
　　江老先生已经等在门口，笑容和善地朝他招手。
　　叶许快步上前：“爷爷！新年好！”
　　江老先生身边还伫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是郁老先生。
　　叶许急刹车，恭恭敬敬地喊：“姥爷新年好。”
　　郁老先生大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好！快进来。”
　　江老先生让阿姨给他拿了暖手炉抱着，叶许冻僵的血液慢慢回流，浑身舒散了下来。
　　他顾不上面前的茶水，急切地探身询问另一张沙发椅上的江老先生：“爷爷，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哥哥？”
　　江老先生瞥了郁老先生一眼。
　　郁老先生只得放下手里的茶盏，先回答小朋友的问题：“半年内，我保证。”
　　叶许怏怏不乐地耸拉着肩膀。
　　郁老先生不知所措地向江老先生投去求救的眼神。
　　江老先生叹口气，伸手过去揉了揉叶许低垂的脑袋：“时雨很想你。”
　　叶许抬起了头。
　　江老先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我当初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转身想从二楼跳下去。”
　　叶许抽了一口气。
　　江老先生难得揶揄他：“别担心，他只是想去找你。”
　　叶许松了一口气。
　　“我没拦他，只是跟他说，‘你去吧，叶许是为了你们的未来接受我和老郁这种无理的请求，替我们向他说声抱歉’。”
　　老郁沉默地端起了茶盏。
　　“他停在窗台上，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来到我的面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叶许眼尾开始泛红，他别过了脸。
　　郁老先生品了品茶，慢慢开口：“时雨很有天赋，也很努力，公司已经慢慢进入正轨，只是稳固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叶许眼中蓄着泪水，踌躇不安地问：“那哥哥他，他......是不是很辛苦？”
　　“傻孩子，”江老先生试了试茶温，替他重倒了一杯，“你们谁又比谁轻松呢。”
　　叶许抿着嘴巴不说话。

　　吃过午饭，叶许和郁老先生都准备告辞，江老先生将他们送到门口。
　　郁老先生吩咐司机：“先送小叶回去。”
　　叶许连连摆手：“不了姥爷，我坐公交......”
　　江老先生看不过去，上手就把他往车里塞：“你这傻孩子，有车你不坐。”
　　郁老先生低笑一声，与亲家打过招呼后也坐进了车里。
　　江老先生在车窗外向叶许招手：“好好念书！”
　　叶许拼命点头。
　　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覆在了叶许的后颈，他停止了啄木鸟式点头，呆呆地望着郁老先生。
　　“别怕，孩子。”
　　车悄无声息地发动了，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消失在渐入模糊的视线。
　　叶许咧开嘴，笑盈盈地嗯了一声。
　　往事不可追，来日尤可待。

　　新学期伊始，第一次模考叶许冲到了原先赵志的位置，赵志已经成功晋级为年级第一。
　　老徐特意在班会上表扬了叶许，全班都在鼓掌，赵志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欣慰和担忧，叶许冲他笑了笑，又埋头扎进了题海里。
　　“叶许，晚上有空吗？”
　　叶许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课了，赵志正在跟他说话。
　　“嗯？”
　　“齐臻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叶许转了转酸疼的脖子：“我去干嘛，当电灯泡吗？”
　　“不是，就是一起吃个饭，你得注意休息啊，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叶许瞅了眼他比自己还细的小胳膊，不置可否。
　　“去吧，好吗？”
　　赵志小心翼翼的眼神挺可怜的，叶许差点就答应了。
　　“不了，我还得复习呢。”
　　油盐不进，赵志只能咬咬牙，传达齐臻的话。
　　“好吧齐臻说他去看过那个人了，说是有话要带给你，太坏了居然还敢来招惹你，叶许你别生气我们就去吃个饭，我会让齐臻闭嘴......”
　　叶许一愣：“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会让齐臻闭嘴不让那个人再说什么伤害你......”
　　叶许干脆利落地合上习题册，站起来就想往外冲：“走吧。”
　　赵志怔了三秒才想起来拉住他：“你去哪儿啊！还没放学呢！”
　　上课铃在此时突兀地响起，叶许像是浑身过电一样，打了个激灵又坐回了位置，斗志昂扬地拿出书本：“哦哦，那赶紧上课，你怎么还不转回去？”
　　赵志满脸问号地转了回去。

　　顾及着赵志和叶许吃完饭就得回学校自习，齐臻就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定了个位置。
　　放学铃一响，叶许拉着赵志就跑，那速度让赵志望尘莫及，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坐到位置上后还在大口喘气。
　　齐臻给他递了杯水，一边小口喂一边拍他的背：“怎么了宝贝儿？这么着急见我啊？”
　　“咳咳咳！”
　　赵志猛地被呛到，齐臻吓得脸更黑了：“你慢点慢点，我不逗你了啊。”
　　等赵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叶许才急匆匆地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哥哥说什么了？！”
　　齐臻装没听见，很夸张地过来跟他拥抱，大力拍他的背，叶许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他拍出来了。
　　“诶呀！这不是叶许小同学吗！好久不见啊！”
　　叶许忍了忍嘴里的脏话，咽下一口气：“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