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
“哥哥他......”
齐臻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自顾自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点菜！”
叶许只能把话憋回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赵志瞅瞅叶许，又戳戳齐臻：“你跟叶许说......”
“啊，宝贝你要吃啥？你看看！”
热情的菜单已经伸到鼻子底下，赵志只能先把话憋回去，老老实实看菜单。
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想吃的，他把菜单推到叶许面前：“叶许，你看看吃什么？”
叶许不说话，低着头又推了回去。
赵志小心翼翼窥探了一眼他的脸色，很识相地把菜单推还给齐臻，低声催促他：“你快点。”
齐臻：“？”
锅底沸得快，没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齐臻给赵志涮着肉，还没忘逗叶许：“哎，说起来，我跟小十也是很久没见了。”
百无聊赖捣酱的叶许猛地抬起头。
齐臻瞥他一眼，装模作样地叹气：“诶，都瘦成啥样了，让为兄看着十分心疼。”
叶许捏筷子的手攥得发白。
“哥哥他......很辛苦吧。”
“那可不，烟抽得厉害。”齐臻把肉放进赵志碗里，继续给他涮新的，“他爸也真够狠的，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丢给儿子完事儿了。”
餐桌上静默了几秒。
沸腾的汤底蒸腾着热气，热闹的火锅店吵吵嚷嚷，叶许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他的心在不断下沉，顷刻间沉到了海底，又不知被什么搅动了平静的海面，搅得无波无澜的心疼得厉害。
“叶许？叶许！”
赵志急切的嗓音将他从海底拉了出来，叶许愣了一会儿，才发现眼前的调料被泪水糅杂得索然无味。
他慌张地揉揉眼睛，视线却越揉越模糊。
赵志匆匆忙忙扯了纸巾给他，拍拍他的背：“你怎么了？你快擦擦！”
齐臻心虚地收回涮肉的手，小声嘀咕：“怪不得不让我说......这片老了我自己吃吧......”
赵志看叶许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转身戳戳齐臻的胳膊，冲他使了个眼神。
齐臻：“？”
赵志冲他眨了眨眼，又冲叶许那边眨了眨眼。
齐臻比了个OK的手势。
赵志赞许地点了点头。
齐臻涮了几片肉放到叶许碗里，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安慰他：“来！多吃点，把小十那份也吃了！”
赵志：“......”
叶许哭得更厉害了。
齐臻被赵志瞪得抓耳挠腮，也没逗叶许的心思了，把筷子一撂：“哭啥哭！”
叶许吓得打了一个嗝。
赵志一边骂齐臻一边给叶许拍背：“你凶他干嘛！”
“小十好得很！他让你好好高考，考完他来接你回家！”
叶许愣愣地又打了个嗝。
齐臻看着一脸鼻涕眼泪目光呆滞嘴唇微张还不停打嗝的叶许，真心实意地笑着说了句傻逼。
然后吃了赵志一记眼刀，老实了。
叶许怔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赵志一回生二回熟地抓着他：“诶？你去哪儿啊！”
“回去刷题。”
赵志心很累：“吃完饭再去啊。”
叶许毫不留恋地抬脚就走：“不了，你们慢慢吃。”
“你哥哥让我盯着你多吃点。”
抬起来的脚冷不丁地被地心引力收了回去，叶许乖乖地坐下来埋头苦吃。
赵志忙着给叶许涮肉，间隙里偷偷给齐臻比了个赞。
齐臻眉梢一挑，深藏功与名。
六月。
随着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响，高中三年也落下了帷幕。
叶许交完试卷拔腿就跑，同考场的赵志虽然早有预料，还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就眼睁睁瞧着人跑得没影了，只能抱着同样被叶许抛弃的可怜笔袋聊表慰藉。
校门口等待考生的家长攻占了整条马路，连一向淡定的叶爸叶妈也自发加入其中。
叶许跑得快，等待许久的家长终于看到有学生出来，人流吵吵嚷嚷地向前涌动，叶许使出吃奶的劲往外挤，一张小脸被挤得通红。
叶爸占据人群外围巨石高地，一眼看见叶许，兴奋地朝他挥手：“宝宝！这里！”
叶许愣了几秒，在装听不见和勇敢认领之间反复横跳，最终在叶爸激动万分的肢体语言中妥协，慢吞吞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低头走了几步，心中似有所感，骤然抬头望向叶爸身后，被挡住一半的黑色身影。
叶许心跳的杂乱无章，从秋天延续到这个夏天的想念在此刻喷涌而来，他抬手摁住那颗躁动的心脏，试图让想念的声音不要那么震耳欲聋。
然而目光开始模糊，在一切消失殆尽之前，隐约看见那个身影，在朝他张开双臂。
他跑了过去。
蹦下石头准备迎接儿子热烈拥抱的叶爸扑了个空。
叶许紧紧抱住了朝思暮想的江时雨，眼泪湿透了他的肩头。
江时雨的手指在细微地发颤，他轻轻抚上叶许的背，熟稔地拍了拍：“宝宝，我来了。”
叶许哽咽着从他肩上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齐臻说得没错，瘦了，虽然还是那么帅。
叶许好心疼，撇撇嘴没忍住趴着又哭了一场。
江时雨就静静站着，顶着叶爸叶妈一言难尽的眼神等他哭完。
好不容易哭完的叶许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个述衷肠的好地方。他抹抹眼泪，还破天荒地想起了被遗忘的叶爸叶妈。
本着一丝侥幸，他鬼鬼祟祟地将靠在江时雨肩膀上的脑袋转了30度，很好，目标不在视线范围内。他又小心翼翼地转了15度，很好，还是没有。等等，余光有过于熟悉的身型和大事不妙的气息，叶许嗖地扭回来，埋在江时雨颈窝里装死。
江时雨低笑了一声，揉了揉叶许的脑袋，牵起他的手走过去。
“叔叔，阿姨。”
叶爸应了一声。
叶妈看着他俩牵着的手没说话。
“妈......”
叶妈没理他，语气并不和善地问江时雨：“你怎么来了？”
江时雨安抚地捏了捏叶许紧张地抠他掌心的小手，眼神真诚又笃定：“我来负荆请罪。”
两个小时后，叶家客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叶爸拧着眉盯着茶几上的茶杯，叶妈眼睛红红地擦着眼泪，叶许坐在叶妈身旁一边安抚她一边偷偷摸摸瞄茶几对面坐得端正的江时雨。
帅啊，太帅了，好想扑过去。
半晌，叶爸缓缓开口：“那你爸爸的病......”
“躁郁症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他两个月前开始配合治疗，目前状况已经稳定了很多。”
叶妈声音还带着哭腔：“那你妈妈......”
“我妈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去环游世界追求未完成的梦想了。”江时雨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江泊幸估计也没想到我妈会真想跟他离婚，找了她半个月无果，最后在离婚协议书夹层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一家三口异口同声：“什么？”
江时雨嘴角很轻地弯了弯：“你伤害我是我甘愿，但我的孩子不该承受我懦弱的后果。泊幸，我知道你生病了，接受治疗吧，在那之前我不会见你。”
叶许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那......之后呢？”
“如果爱有奇迹，我们会再相遇。”
江时雨的眼神灼热充满爱意，叶许在一刻觉得心安，在这么多充斥想念的日夜里，他们的心从未离开过彼此。
爱就是奇迹本身。
叶爸担忧江时雨的学业：“那你准备明年参加高考？”
“嗯，江泊幸决定病情好转之后去找我妈，股份和职权早就移交完毕，公司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在我完成学业之前，姥爷会替我坐镇。”
“好了好了，别问那么多了，”叶妈揉揉眼睛起身，“瞧你瘦的，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叶爸毫无眼力见，还想跟江时雨继续聊，被叶妈一把拽了起来：“你来给我帮忙。”
终于无人打扰，叶许拽着江时雨就往卧室跑，刚落锁就被托着屁股抱了起来。
叶许紧紧搂着江时雨的脖子，将剧烈跳动的心脏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不，我更想你。”
江时雨抱着他坐到书桌上，刮了刮他的鼻子，嘴角噙着笑意：“知道了，宝宝。”
“嘿嘿，”叶许勾着江时雨胸前的领带，着力一扯，眼睛弯弯地眯起来，“哥哥还说负荆请罪，荆呢？”
“右边口袋，自己拿。”
“？”
叶许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掏，好熟悉的形状......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大白兔奶糖。
“就一颗？”
“就一颗。”
“走了，爱消失了。”
叶许作势要往下跳，被猝不及防逼近的脸暂停了动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一阵窸窸窣窣过后，是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奶香味。
叶许迷茫地半睁开眼，在看清画面的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就一颗，你还吃了？！”
“嗯。”
“你还嗯？？？”
江时雨嘴里含着糖，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甜度，让叶许浸在糖罐里，浑身发软。
“以后不用麻烦大白兔了，我不会再跟我的小白兔分开了。”
叶许羞涩地推了推他，然后残忍地提醒他：“可是，你要留在这高考，而我要去念大学了。”
江时雨愣了一瞬，继而捏着他通红的耳垂俯身喷吐伴着甜度升温的热气：“那我可得拴紧你的心了，学长。”
江时雨又低又沉的嗓音似蛊，勾得叶许心痒痒，急切地向前索吻，却被江时雨偏头躲开。
叶许不甘心地继续向前，屁股一寸一寸往外挪，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被江时雨一把抱了起来，扔到床上。
铺天盖地的奶香味倾泻而来，叶许的心和身体臣服其中，它们早已被江时雨牢牢拴住，在劫难逃。
来年九月。
光荣晋升为大二学长的叶许在迎新处翘首以盼。
叶许本来就长得好，进入大学之后褪去了青涩，越发清俊挺拔，他站在那儿，不断有小学妹上前搭讪。
“学长，二号楼怎么走呀？”
“学长，图书馆在哪呀？”
“学长，我不太认识路诶，你能带我过去吗？”
“学长，这行李好重哦……”
叶许心不在焉地指路，越线要求一律回绝，杵在原地像根定海神针。
同班男生十分恨铁不成钢，在一旁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大波人潮以个人为中心飞速靠拢，叶许警铃大作，仿佛被钉住的双腿顷刻间焕发新生。
突然被一阵风吹乱发型的同班男生：“……”
“让一让！让一让！”
叶许勇往直前地往里挤，恍惚间梦回高考结束那天。
不同的是，那天往外今日往里，相同的是，无论去往何处，终点都是一个人。
站在人群中央的江时雨正对着他笑，笑得湖波荡漾，树静风止。
叶许也看着他笑，在风起一瞬间捉住那个熟悉的声音。
正在婉拒想要替他拿行李的人。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