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还》一只小羽殇儿呀

43、肆拾叁·魂兮归来

　　肆拾叁·魂兮归来
　　树叶都落干净了，只有院里一棵松树还坚持着，柳陌下了早朝，抱着一堆折子，在松树下面站着，好一阵长吁短叹。
　　他的老仆郑伯走过来，冲着他好一通比划，柳陌见了叹了口气，说道：“郑伯，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郑伯听了，又拉着柳陌开始比划，无非就是嘱咐他好好吃饭什么的。
　　柳陌不好抚了老人家的好意，只得改口说自己回来时饿得不行就在路上吃了。
　　看着郑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柳陌便知道老人家还是没有信他的话，可是没办法，他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事情真的太多了！
　　柳陌觉得他是真的看不懂官家，从前羞辱，打压萧亓煜的人是他；如今情深，颓废的也是他，这人怎么就这般奇怪？国事堆了一堆，奏折垒的山高，他可倒好动不动就跑去酗酒，什么事情都往他们身上丢，这多做份事，怎的不见多发一份俸禄？
　　柳陌唉声叹气的把折子抱回了书房，没看几本就烦躁的不行，出门在院子里转了好久，然后慢慢跺进萧亓煜休养的房里。
　　“唉，怎么还没醒……”
　　柳陌给萧亓煜按了一会儿腿，然后望了一眼，又开始叹气，他觉得这几个月来，他差不多把这一辈子的气都叹了。
　　“水……”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
　　“哦，好的好的……”
　　柳陌问声猛地蹦起来出门想要去倒水，结果突然察觉不对，顿了一下，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你你你，你醒了！”柳陌爬起来，指着床上躺着的萧亓煜怪叫道。
　　萧亓煜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然后皱起鼻子嗅了嗅，屋中弥漫着一丝丝香甜的气息。
　　“甜粥……”
　　柳陌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急忙出去到厨房里拿温水和甜粥。
　　萧亓煜见柳陌出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其实他早就醒了，清晨睁眼时，屋子里很是昏暗，看起来还有些阴森，真是吓了他一大跳，以为自己是入了黄泉，身处阎罗殿中，待看清后才惊觉自己想错了……
　　谁家的阎罗殿，这般穷酸啊！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好继续闭眼装睡，却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柳陌家中！
　　真是奇怪，颜姝不是说要把他送去沐家吗？
　　正想着，柳陌端着水和粥进来了，扶他起来给他喂水喂粥。
　　萧亓煜睡了太久，根本吃不了多少，喝了小半杯水，一点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秋天了……”萧亓煜吃完东西缓了一会儿，愣愣地望着窗外说道。
　　“是啊，你都睡了三个多月了。”柳陌叹了口气，把碗筷收拾起来。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现在看来，倒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萧亓煜咧嘴笑着，谈及生死，云淡风轻，仿若涅槃重生。
　　“辰妃的确是死了，而且已经葬入帝陵之中。”柳陌往火盆里添了些木炭。
　　萧亓煜摸了摸鼻子，迟疑了一下，问道：“我还躺了回棺材？”
　　“嗯，宁公子放火烧了鸳鸾阁，大家都去救火了，苏公公趁乱把你从皇陵中背了出来。”柳陌心中疑惑，这人怎么丝毫不在意他身处何处？怎么问都不问一句？
　　“我是不是应该问一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亓煜看出柳陌心中所想，觉得有些好玩，就看着他眨眼睛，装出一副十分疑惑的模样说着，弄得柳陌都有些窘迫。
　　“沐府……沐府虽然舒适一些，可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查起来也是……首当其冲……”
　　柳陌囧的厉害，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清楚，这副模样落到萧亓煜眼里，实在是好玩极了。
　　“我还以为柳大相公只会一副表情嘞，原来也不全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趣，真是有趣！”
　　萧亓煜笑的眼里都泛起了泪光，还是不停的笑，结果笑的太猛了开始咳嗽。
　　“你慢点，才刚刚醒来。”柳陌有些无奈。
　　“我都是个死人了，还计较自己在哪里做什么？”萧亓煜好容易停住了咳嗽，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
　　“感觉你不太一样了……”
　　萧亓煜笑着问道：“那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子吗？”
　　柳陌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你在休息一下，梁老先生一会儿应该就来了，让他给你看看。”柳陌给萧亓煜拉了拉被子，“你醒了的消息传到皇后娘娘那里，她会很高兴的。”
　　萧亓煜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肚子，问道：“小崽子呢？”
　　“啊？”柳陌被问的一懵，旋即反应过来，说道，“太子殿下很好。”
　　“太子？”萧亓煜有些震惊。
　　“是啊，太子殿下满月后，皇后娘娘请官家封其为东宫太子。”柳陌在手上写着给萧亓煜看，“这是太子殿下的名讳。”
　　“辰……泽？怎么是我这里的辈分？颜姝的主意？”萧亓煜一愣，然后忍不住捂住脸，说道，“颜姝到底做了什么？封太子八成是她逼的吧！”
　　柳陌沉默不语，算是认了下来。
　　“唉，这丫头……”萧亓煜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精神不是很好，再躺会儿吧。”柳陌站起身，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忙去了，梁老一会儿就来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喊郑伯来找我。”
　　萧亓煜点了点头，恹恹地躺下，看着柳陌离开，然后在他刚刚走到门口时喊住了他：
　　“柳陌这名字不错，可有什么寓意？”
　　柳陌顿了顿，手握紧又松开，平淡地说道：“陌上柳色新，我是春天出生的，家里人不识字，是寻了乡里的长辈起的，没有什么寓意。”
　　“是吗？”萧亓煜挑眉，笑道，“看来是我想多了……对了，淮城的烟柳好看吗？”
　　“很好看……”
　　柳陌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怀念之色，随后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转头看向萧亓煜，见他已经阖眸睡了，就仿佛刚刚听到的那一句话是他的幻觉一般。
　　柳陌走回自己的书房，擦了一把冷汗。
　　这人到底是查出来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