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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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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之后,我就坐在乔抑声前面,假装自己在他面前不存在,不主动转头跟他说话,他也只是乖乖巧巧地坐在座位上看书、刷题。
旁边的郑谨丞敏感地察觉出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哪里不对劲呢?他静默地想着,眼珠子转动了两下。然后恍然大悟。哦,旁边的二哈们今天好像格外乖巧了一些。
今天这俩人咋这么安静了呢?莫不是在筹谋什么?
于是他又细细思考了一下,最后特别笃定地说:“叶洛洛,你又做贼心虚了。”
“……”我当时我就怒了,怎么我就做贼心虚了?
就在我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乔抑声突然开口了:“阿丞,给人家留点面子,看破别说破。”
“……”好吧,我还是乖乖地消失吧。
“所以呢?她又给你取了个什么封号?”郑谨丞饶有兴趣地问,但还是没停下正在计算的笔。
“这会儿不是封号,是直接拆台了。”
“……”我理亏,我不说话。
“拆什么了?”
“历史考试考不好的事情。”乔抑声轻描淡写地回复,但我明显听到了他清清冷冷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想打人的意味。
“历史?哦——”郑谨丞突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控制不住地低笑了起来。
“……”乔抑声一脸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我生无可恋地看着他笑,心想:哥,你想死也得分场合呀,你这样会把我拉下水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我们高一,还未分科,有一次月考,当时是所有科目都必须得考,于是一向学习成绩处于天不怕地不怕地位的乔抑声,终于想起了一直被他抛弃的历史。为了弥补他在历史课上看小说时,内心对历史书和历史老师的愧疚之情,他决心要好好背书,来挽救一下他的历史成绩。于是考试前的一个星期,他郑重其事地将他那崭新的历史书拿出来,将桌面上的其它书都扫的干干净净,并带着敬畏和庄严的神情,把历史书放在桌面上,打开,然后就一直盯着书看,嘴里念念有词,仿佛一直在背书。
然后他就从早读开始背,一直到中午吃饭前,依旧还是最初翻开的那一页。
本来我当时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在认真听课,所以才背的那么少,但是后来,在早上上的几节课中,他被语文老师、数学老师叫起来回答题目时,那一脸“冷漠凄清又惆怅”的表情以及那牛头不对马嘴地答案都无一不在向我证明:这男人真的一直在背历史。否则他不但不会那么失态,而且在回答问题时,肯定一脸高冷,然后扶了扶眼镜,沉默一会儿,露出深思熟虑地模样,最后再给出精确到近乎完美的答案。
于是我为了证明“乔抑声究竟有没有一直在背书”这个命题,联手郑谨丞做了一个实验。
实验地点在我们教室,实验素材是乔抑声,操作者是叶洛洛,辅助者是郑谨丞。时间是在某节历史课上。
实验过程就是:1、历史课开始,历史老师讲课讲到一半,让大家在书中找资料和划重点的时候,先排除外界因素对实验结果的干扰,即,先确认乔抑声真的在认真背书。
2、确认历史老师没有任何杀伤力,不会对实验素材进行破坏和蹂躏。
3、开始对实验素材进行洗脑。“乔抑声,历史老师叫你起来背书。”我回头跟乔抑声说。发现他一脸迷茫,眼神飘忽,仿佛在说:“什么玩意儿?”
然后郑谨丞继续跟着:“对,让你起来背你今天刚好背到的分封制和宗法制。”
然后我看见乔抑声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一会儿是:“呵,这么简单,我都会!”
于是他就真的站起来了,然后在历史老师奇怪的注视下,先扶了扶眼镜,然后一脸高冷地开始背诵宗法制和分封制的要点。
“……”历史老师瞪大了眼睛。
“……”同学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乔抑声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感到疑惑。怎么了?不是要背书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趴下去,捂着肚子笑。
“……”郑谨丞低下了头,嘴角抑止不住地上扬,但还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然后乔抑声就明白了什么。但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从善如流的答:“不好意思老师,我被历史吸引住了。”然后镇定自若地坐下,仿佛啥事也没有。
“……”历史老师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就亲切地说:“看来你非常喜欢历史呢,加油哦,不过下次别这样突如其来地背书,想背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慢慢背,我会好好听的。”
“……”乔抑声面无表情。
然后旁边的同学们就在说:“啊,乔抑声真的好认真啊!”
“是呀,突然就起来背历史,我都被惊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是没收住,不过,倒是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一片寒意。于是我收敛了自己,然后写了一张纸条:看你背书那么认真,简直就是根红苗正的好孩子,就想让历史老师认识一下你,好让你的历史成绩进一步发扬光大。
“……滚。”他毫不犹豫地说,然后回头瞥了一眼郑谨丞,发现他正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课,只是,那收不住的笑容却正好出卖了他。
乔抑声想,呵,看我的历史不考个九十几分一百分给你们看看。
于是……那次月考出来之后,他的历史考了个五十几分,硬是把他的总成绩跟第二名拉近了几十分,他还给个理由是:为了防止贫富差距太大。
然后这位“非常喜欢历史”的同学,就成了历史老师之后所看向的目光中面露复杂神情的对象。
于是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这个记仇的男人要么就是在我犯错的时候,拿出这件事情来算一下新仇旧恨,要么就是在我上课走神或者干点其它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想要设计谋害我。可是我就纳了闷了,明明郑谨丞也参与其中了呀,你为什么不设计他呢?!我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你忍心吗?!
最可气的是郑谨丞,每次在我犯事了之后,想要含糊混过去的时候,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好心”提醒一下乔抑声他当初被我害的有多惨。
于是我就愈发低下头,假装没听到这俩人的对话,乖乖巧巧地写作业。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想问问他,为什么就在项学面前戳穿我呀?!
于是我回头,带着理直气壮的表情和质问的气势,开口:“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跟项学面前戳穿我呀?你不知道那样说,会让我很尴尬的!”
“哦。”他嘴唇一抿,仿佛丝毫不在意。
“……就一个哦字?”我被那一个“哦”字怼得说不出话来。
“那不然呢?你除了这些事,还有其他想认识项学的理由吗?”
“那当然……我……”我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和乔抑声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的目光深邃,定定地看着我,似笑非笑,仿佛想看透我心里在想什么。郑谨丞看着我俩又不说话,只是互相带着试探地看着对方,沉了沉眸,然后开口道:“诶诶诶,下节课我要收化学作业了,叶洛洛,你写完了吗?”
我回了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答:“哦,知道了。”随即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只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地瞥到乔抑声和郑谨丞正互相看着对方,无声的用眼睛交流着什么。
但我看不懂,也懒得去思考,于是索性把头往背离他俩的方向转,然后趴着继续写。
只是我转过头之后的方向,又刚好能看见思思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的看书。她的侧颜正对着我,睫毛长长的,一低眼就垂下,即恬静又温柔。
我想起了曾经在走廊上偶尔见到过的正背着书的项学,那时的他也是这样,认认真真地看着书,侧颜对着我,五官立体,睫毛修长,即使是站着看书,也会给人带来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怎么看,这两个人都很像啊……
尤其是……她努力变成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