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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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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明将饭盛好,放桌上说:“我一男的不方便,明天叫人来照顾你,不要乱跑,你这伤挺严重的,估计得一个月多才能好。”
李云酒想起林却说的话,他说过会找人来照顾她,要想搞他的钱,多少还是要和他手下的人有些关系。
她说:“不用了,有人来照顾我。”
白黎明顿了顿,磨牙:“你tm对我有意见?”
李云酒:“不是,真有人来照顾我,你放心好吗?”
白黎明开始唠叨:“行吧,厨房里给你热着牛奶,今天就别洗澡了,头也别洗了。别伤着手,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儿,别侧躺。照顾你的人多久来,要是明天早上没来,我就过来给你做饭。”
李云酒说:“不用了,他明天早上会来,你走吧。”
白黎明点头:“走了。”
李云酒笑着说:“走吧,再见。”
白黎明提醒道:“记得反锁门。”
她出去反锁好门,勉强挤出笑容:“知道了,快走吧!”
门从外面关上后,李云酒上扬的嘴角绷直,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感慨不愧是林却啊,下手是真重。
她的社交软件来了条消息,这软件是她用来接单的。她看着那一片空白的头像,点开消息。她没有给他备注,也给不起。反正都是他来找她,她无法找到他。
【明天早上会有人给你做早餐,不用起太早。】
李云酒想回他消息,他的帐号一瞬间消失了,就在她点开打字框的那一瞬间。她不爽了。
点开游戏——神庙逃亡玩了起来。
她盖上毛毯,手指在屏幕上左右滑动,窗外月上柳梢,细水长流,月影起伏,任河流奔向何处,它就在那里波动起伏闪着似水柔光。
灯光照着她的脸,垂着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冷白的皮肤清冷得如同月亮。
她的手往下垂,手机掉落在沙发上,仰着头耷拉着眼皮,睡着了。
灼痛的手腕和冷清的环境让她的梦境不太美妙。
李云酒嘴唇有些许发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她梦见了她第一次去黎城的场景。
黎城的天空矮而宽阔,正有些昏暗,不知道是因为快入夜了,还是因为要下雨了,暗得有些诡异,黎城很乱,可能你在路上看见的妇女身上都带着保命和杀人的枪械。她去黎城时十八岁,被黎城大学录取了,孤身一人来到这儿。因为是被黎城大学录取,所以身份被隐瞒的死死的。
她的父亲——李志强是被他的亲弟弟害死的,他死时,她才十三岁,什么都不会。但她想把李庭送进监狱,让他这辈子都出不来,让他明白和亲人离别的痛苦。同时她也明白,李庭身后的势力大得恐怖,否则李庭怎么会敢动他父亲,送他进监狱极其困难。她本不打算来黎城,却因为这些来了黎城。
黎城有许多人种,从各个国家来这的人,几乎都危险至极,她在海边看到了一个女人躺在沙滩上,似乎快死了,可是周围那么多人,却没一个人敢救她,直接无视了,甚至在路人的眼神里看见了慌张和害怕。她不管别人为什么不救人,但是她想把这个人救了。她走到那个女人旁边,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她隔着皮肉的动脉上触了一下,脉搏这么微弱,她心下一颤,十指交握住,对着女人的胸口按了下去,她用尽全力,女人却没什么反应,她只能握紧拳头用力锤了过去,女人皱眉,海水从嘴里吐了出来,李云酒赶紧将她扶起来,女人却喊道:“谁让你救我的?你给我滚。”
李云酒一脸茫然,她舔了舔唇道:“你现在这种状况,应该去医院看看。”
女人似乎是有些冷,打了个颤,又喊道:“你给我滚。”
女人说完后,李云酒就看见了她此生最难忘的一个画面,一发子弹射穿了女人的脑袋,女人眼睛瞪大,变得有些无神,甚至有些诡异,脑袋里的血不断往外涌出来,她搂着女人,手掌粘上了鲜血,她看着沙滩上的一滩血,每一个手指都在抖,那种害怕浑身发冷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随即一发子弹又毫无预兆的射在李云酒的手臂上,李云酒捂住自己的手臂,子弹穿进骨肉的尖酸感,蔓延了全身,似乎她就快要死了,她捂住自己汩汩往下流的血液,手掌满是那个女人和她混杂在一起的鲜血。
周围的人仿佛没看见一般,纷纷离开了这片海域。李云酒终于感受到了黎城到底有多可怕了,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感情,一点儿都没有。
李云酒正打算站起来,左腿又被一发子弹穿过,鲜血直往外流,她差一点儿就双膝跪了下去,幸好最后只是她左腿跪了下去,右腿半蹲着。
她惊慌到,连呼吸都在颤,根本就不敢喊,好像喊了之后,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击穿脑袋。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稍微呼吸大声了一点儿,就会死。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她眼泪不断往下流,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周围只有海水的冲浪声,波浪不断往前推,一波未平又来一波,就这样一直循环着,终于听到细碎的鞋子踩踏到沙子上的声音了。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只见一个女人将那个死尸扔进了海里,脸上没有任何同情之色,可怕到如同十八层地狱的恶鬼。李云酒手指不断颤抖着,腿肚子也在发紧。
只见那个女人走过来对李云酒道:“念在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赏你两发子弹,你要是能活着走出这里,就算你幸运,以后在路边或者海边看见要死不活的人,最好别救,否则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去。”说完,那个女人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急不缓地离开了海边。
女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
翌日,阳光泻入房间,照在她脸上。
与此同时,房门开了,林却带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他看见沙发上睡着的李云酒,眉头微蹙,迈开长腿,两只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轻缓地盖上被子。
林却压低声音对那中年妇女说:“她手上有伤,好好照顾她,不用跟她说我来过。”
他说的是“不用”而不是“不要”,这说明他并不害怕被她知道他来过。
中年妇女道:“好的林先生。”
林却将她的棉拖放到床边,迈开长腿往门外走。
李云酒睁开双眼,她其实早就醒了,就在他们开门的时候。她右手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往地上跑,一只脚勾到地上的毯子,另一只脚却还往前,她直直来了个平地摔。
手腕压在身下,痛得要死,她倒吸一口凉气。
林却听见声响,转身跑过来,将她扶起来,紧锁着眉头,仿佛怎么抚都抚不平。
李云酒却先开了口,语气间还带着愤怒:“林却!你想去哪啊?!”
林却垂眸看着她,眸子有些冰冷,但他在克制:“上班 。”
李云酒嚣张气焰被灭,弱弱地“哦”了一声。
林却看着她的手问:“还摔到哪了?”
他知道她摔到手了,所以问“还摔到哪儿了”。
李云酒语气好像有些不服:“我才没那么蠢,不会摔到自己的。”
中年妇女:“?”我瞎吗?
林却轻笑,难得眼睛里带着光:“你觉得我瞎,是吗?”
李云酒眨巴了下眼睛,仿佛是在整理词汇,在想怎么骂他。
行,骂不过。
她没想过林却会来,当然来了更好,她更容易搞到他的钱。与其和他手下的人拉关系,还不如简单粗暴地直接跟他扯上关系。
林却松开她肩膀,说:“以后别睡沙发上,会着凉,我上班去了。”
上班?原来林氏集团CEO管这叫上班,这人好谦虚。别的公司总裁都管上班,叫作去公司。就他平平淡淡说“去上班”。
她说:“我从来不睡沙发上。”
林却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心虚:“我是说,除了这一次以外,我从来不睡在沙发上。”
林却没说话,似乎是懒得跟她计较。
她不爽了,真的,她以前从来不这样斤斤计较什么都和别人解释,这让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很幼稚,她以为她早就过了那个爱与人争辩的年纪。
但人们的争辩大都来自于想要证明自己。这道理她明白,她以前也从来没什么要证明自己的欲望,不爽了直接动手,懒得解释,也不在乎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如何的。可这些,好像在林却这不管用。
她变得很幼稚,或许是因为林却比她厉害的原故,她才想证明自己!但好像也不是这样。
林却已经迈开长腿走出门,关上了门。
李云酒更加不爽了,她很想跑过去踢他一脚,但憋住了。
她看了看这个中年妇女,跟她颔首:“你好,怎么称呼?”
中年妇女笑道:“哦,你叫我李阿姨就好。”
李云酒心情好了些说:“好巧,我也姓李,我叫李云酒,你随便叫我什么都行。”
李阿姨:“嗯,李小姐我去给你做饭。你先去洗漱吧!”
李云酒点头:“好的,谢谢李阿姨。”
她又问:“李阿姨,您有林先生电话号码吗?”
李阿姨摇头:“我怎么会有他的电话号码,他那样厉害的人。”
李云酒咬了咬牙,他钱都打她卡上了,他们两不相欠,万一…万一…她这辈子都见不着他了怎么办?
她说:“阿姨,我出去一会儿。”
她跑出门,打开电梯,按一楼。
这时间很漫长,漫长到她心慌。
终于电梯门开了,她迈开腿就跑了起来,很快很快,快到自己的肺似乎都要跑烂了。
酒店门口的那辆车,那辆昨天令她很馋的车,已经关上门,发动油门开了出去。
李云酒跑在那辆车后面,见它走了,停下脚步,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然后脱下鞋子垫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手腕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垂眸看着自己绑着纱布的手。
车内的林却双腿交叠,身子靠在椅背上,将电脑关上放在腿上,捏了捏眉心道:“开回去。”
司机转弯,将车开到离她较远的地方。
林却打开门,酒店门口出来买早餐的人很多,他就看她坐在那里。
他从远处走了过来,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骨节分明的手指提了提西裤,随即蹲了下来。手指间夹着他的名片,递到她面前。
李云酒抬头看了看他,有些羞耻,她还没洗脸漱口,日了狗了。她稍微低了低头,接过名片。
林却低笑了一声:“老实说,你是第一个让我递名片的人,不论男女。”
李云酒点头“哦”了一声。
似乎觉得不太礼貌,她又补了句:“谢谢你。”
林却扶她起来,俯身给她穿上鞋,随即直起身子,说:“回去吧,别着凉。”
李云酒最后还问了一句:“你今晚还会来吗?”
林却愣了一阵子,看着她说:“不会。”
“为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
林却迈开长腿走了。
他穿着黑色西装,但并没有扣,将里面的白色衬衫露了出来,衬衫并没有扣得很整齐,最顶端那两颗没扣,深陷的锁骨若隐若现。他肩宽腿长,看起来修长薄削却又充满力量感,被阳光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李云酒看着他的身子,不爽了,因为他看穿她了,而且她还不知道怎么骂他,因为他各方面都是顶顶好的。
这让她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