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远乡》TMTC

2、第 2 章

　　苑迟在一楼晃了晃，确定每个房间都没人之后上了二楼，二楼关着灯，只有拐角处的房间透出一丝光亮。
　　苑迟光着脚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不久后里面传来脚步声，万一把门打开，房间里的光映在苑迟的脸上。
　　“醒了？”万一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又往自己额头上比较了一下，“不烧了。”
　　“嗯……”苑迟托着音，听上去有些嘶哑。
　　万一走到过道上开了楼梯间的灯，领着苑迟往楼下走。
　　苑迟快速扫了一眼他的房间，床头书桌还有墙角堆满了书，但是没有书架。书桌上的笔记本亮着屏幕，似乎是在做设计稿。
　　万一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放在苑迟脚边，看着她穿上以后问：“饿了吗？吃面？”
　　苑迟像是被饿醒的，眼睛发直地看着万一点了点头。
　　面很快就做好了，两大碗，他们坐在茶几上吃，电视机里放着重播的电视剧。万一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眼睛盯着屏幕，吃东西的动作却没停。
　　“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苑迟咽下一大口面又擦了擦嘴边的油。
　　“奶奶去我姑姑家了。”万一嘴里嚼着面，声音倒是挺清楚的。
　　万一很快就吃完了，坐在旁边看苑迟慢动作似的瞄一眼电视吃两口面，跟果果吃饭一个节奏。
　　“你怎么来这旅游？”万一问。
　　“毕业了想换个环境待一段时间。”苑迟没看他，继续边看电视边吃着。
　　“也不怕被人卖咯，”万一嗤笑一声点亮了手机，“这个时间毕业，高三？”
　　虽然万一猜到了，但还是有点意外。苑迟看着跟普通的高中生不一样，起码第一眼不会让人觉得她只是一个高中生。
　　“是的。”苑迟点头说。
　　“一个人就敢走这么偏？胆够肥。”万一说。
　　苑迟没有理会他语气里的戏虐，挑了挑眉没说话。
　　苑迟很快也把面吃完了，在万一起身前抢先把他的碗筷也收走了。
　　“我来洗。”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苑迟洗完碗出来人已经不在客厅了，她回了万一给她安置的小房间，把行李箱打开拿出了睡裙，打算去洗个澡。
　　苑迟没敢让伤口碰水，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身子就出来了。
　　刚睡醒再躺下也睡不着了，干坐在客厅，那种空出了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她突然就觉得很疲惫，那种夹杂着困惑内疚委屈以及不安的情绪再次席卷了全身。
　　已经快两年了，每当她放松下来，这种情绪就会侵占所有的神经。
　　从包里拿了烟走到客厅的阳台上，顺手关上了客厅的灯。阳台是悬空的，下面是河水。旁边有座风雨桥，桥上悬挂着一颗散发着暖黄色的灯泡。透过月色观察着这个陌生的村庄，有好几座木屋都没亮着灯，应该是没人住了，也有新砌的楼房，时不时传出小孩哭闹的声音。
　　夜里的风顺着河水淌过来透着凉意，苑迟站了没多久进屋搬了张竹椅放在落地窗前面。窗口没关拢，留了条小缝，风吹着窗帘时不时扫过手臂，苑迟点着烟靠在竹椅上出神。
　　万一画完最后一点稿子放下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他拿起已经没有水的玻璃杯下了楼，客房还亮着灯，门也没关，他走过去往里看了看，没人，手机放在桌上充电。
　　去哪了？
　　万一走到客厅接了杯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易拉罐碰撞的声音。万一猛地转身向后望，黑暗中隐约闪着一丝火光，夜风吹过来带有一丝烟味。
　　万一微眯着眼，借着月色看清了是苑迟，并没有开灯。万一走过去，发现苑迟脚边放着两听可乐，小桌上的烟灰缸堆成了山。
　　苑迟靠在椅子上，笑着打了声招呼。
　　万一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月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周身散着黯淡的光。
　　“你本来是想喝酒的吧。”万一拿起一个空了的易拉罐摇了摇。
　　“嗯。”苑迟吐了口烟，一张脸淹没在烟雾中。
　　万一发现此刻的苑迟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从一个懵懂单纯的高中生蜕变成了满腹心事的成年人。
　　黑夜的力量，就是如此强大。
　　能让人毫无保留地脱下面具，卸下防备。
　　“我能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吗？”苑迟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万一似乎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随即点点头，“怎么突然想住下了？”
　　苑迟没说话，只看着他。
　　万一笑了笑，“是不是觉着这还挺舒服的？”
　　“嗯。”
　　“不过我大概再过一周就得回学校了，到时候……”
　　“那我就呆一周。”苑迟立马打断他。
　　“行。”
　　两个人沉默着坐了一会，窗外天色已经泛起了青色，偶尔看见有村民带着农具经过桥上，伴着蝉鸣沿着河岸前行。
　　万一实在困得不行了，却发现她早已经睡着了，手里还夹着半根烟摇摇欲坠。
　　万一帮她把烟拿掉，从沙发上拿过毛毯盖在她身上，随后转身上了楼。
　　下午两点。
　　桥上坐满乘凉的村民，人们伴着流水声攀谈，还有在河边的井水里洗着锅碗瓢盆的妇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是一天中桥上最热闹的时候。
　　苑迟听见似乎有人敲门，万一大概还没睡醒，敲门声持续了大概有两分钟还没听见楼上有动静。
　　上午九点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竹椅上，浑身酸得不行，又回床上睡了一会儿才舒服。
　　苑迟十分不情愿地穿了鞋出来开门，门外站着的大婶发现开门的不是万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找万一吗？”苑迟说。
　　“你是他……”大婶的眼珠在屋里四处乱转，八卦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等等，我去叫他”苑迟没等大婶把话说完就转身跑开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说不定下一秒万一趁奶奶不在就带了女孩回家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村庄，桥上坐着的可都是八卦信息的顶流传播者！
　　砰砰砰！
　　“万一！开门！有人找！”苑迟把卧室门砸得像是地震一样，生怕楼下的大婶听不见她在敲门。
　　万一霍然惊醒，跳到地板上把门打开，一条腿还挂在床上。
　　“怎么了？”万一没好气地看着她，语气懒散。
　　“楼下有个大婶找你。”苑迟后退半步，指了指楼下。
　　万一叹了口气，回房间套好衣服准备下楼。
　　万一走到门口跟大婶说了两句话就进了厨房，拿了一堆瓷勺和碗之后跟着大婶出去了。
　　苑迟洗漱完出来发现人都不见了，门还开着，往窗外一睹，发现人们都聚在桥头。
　　片刻后万一拿着两个碗从人群中挤出来，发现苑迟站着窗口，举着碗对她笑了笑，下午两点的阳光刚好是最让人燥热的时候，照在刚睡醒浑身懒洋洋的万一身上却十分灿烂。
　　万一把碗放在桌上招呼苑迟过来吃：“先吃碗凉粉，等会儿再做饭。”
　　万一准备上楼洗个澡，苑迟叫住了他：“你不吃吗？”
　　“我先洗漱。”
　　万一很快就下来了。
　　苑迟已经吃完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见万一下来了立马把手机拿过去让他帮忙连无线网，连接成功之后系统提示音就跟炸地雷一排一排地响个没停。
　　苑迟坐在沙发上回消息，除了爸爸和白昕之外，其他的都是班里互相约着出去玩的群消息。
　　苑迟给爸爸拨了通语音电话报了平安之后，点开了白昕的会话框弹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响了很久，直到苑迟没耐心等下去要按掉了才接通。
　　“你去哪了！我昨天晚上找你吃饭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这两天人都在外面疯玩你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白昕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同时她的声音也以排山倒海的阵势轰了过来，苑迟连忙把音量调小知道客厅里不再有回音。
　　苑迟用手捂着眼睛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我都跑你家去了！你爸都不知道你在哪！”那边白昕张牙舞爪地怼着屏幕吼。
　　苑迟把手机拿远了点，生怕白昕的手一个不小心就从屏幕里钻出来砸在她脸上，“我没事，手机没信号，刚连上网就给你弹视频了。”
　　“行吧，那你到底在哪？”
　　“说了你也不知道在哪。”
　　“哈？”
　　白昕对她的冷漠有些生气，眼神透过屏幕射在苑迟脸上让她有些害怕。
　　“我能回去再给你解释吗？有些事情我要缕缕才能想得通。”
　　白昕在那边沉默了两秒，似乎意识到了可能苑迟一直都没从高一那件事里走出来。
　　苑迟耐心地等着她回神。
　　“是宋雨涵吗？”白昕小心翼翼地看着屏幕。
　　苑迟点了点头，说：“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在意这件事，虽然大家可能都没有印象了，但是身边的人每次提起那两个人的名字我就像是又被人拉了回去。所以白昕，给我点时间，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他们的阴影里。”
　　白昕低着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原来那件事对苑迟的影响这么大，从宋雨涵找人堵苑迟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前后，苑迟都表现得没有两样，看上去像是丝毫没受影响。
　　白昕突然就有些自责，身为苑迟身边唯一的朋友，自己居然从来就没多想过。
　　虽然从那之后苑迟就退出了篮球队，但她依然开怀大笑。虽然从那之后苑迟就开始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但她表现地就像是在追逐许衡的脚步。她依然尽情生活，依然活力四射。
　　苑迟又跟白昕闲扯了几句。
　　白昕话锋突然一转，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苑迟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等我玩累了吧。”
　　挂了电话，苑迟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出神。
　　这个村子里大多都是中老年人，河对面应该是一家幼儿园，充满着欢声笑语。河岸还保留着青石板铺成的路，岸边的一座木屋前还架着葡萄树。除了偶尔有几座屋子年久失修长满了杂草，大多数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苑迟突然发现万一家里似乎非常与众不同，没有家禽，没有农具，家具颜色的搭配也非常有设计感。苑迟突然很好奇外面看上去是什么样子，走到玄关换上鞋就立马跑了出去。
　　桥上的人太多了，苑迟不想去接受目光的洗礼，她沿着青石板路往反方向走过去。
　　越往前走地势越高，苑迟走到一个差不多能看见整座屋子的地方停了下来。在这个满是木屋阁楼以及青石砌墙的屋群中，这座外围是断壁残垣、内里是崭新亮白的房屋显得格外耀眼。像是冲破了传统的外壳，诞生在现代化社会的新生命。
　　苑迟蹲在地上看着周围的建筑发呆，忽然看到了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万一，她站起来招了招手，朝他走了过去。
　　万一等她走到面前了才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好奇。”
　　“外面有狗，你不怕吗？”
　　苑迟一开始没注意，经他一提醒才发现墙角趴着好几条中华田园犬，跟狗子们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被吓得往屋里钻。
　　万一笑着给她让路，苑迟边窜边喊：“你怎么不早说！”
　　万一趁苑迟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厨房弄吃的，苑迟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哇~火锅！”苑迟一脸惊喜地看向万一。
　　“嗯，来不及做饭了，就随便吃点吧。”
　　万一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橙汁放在桌上，又去开了空调，回来坐下的时候苑迟辣的满脸都是汗。
　　万一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说：“有这么夸张吗？”
　　吃到一半的时候万一接了个电话，苑迟觉得很神奇，明明手机显示的是2G网。
　　苑迟等他挂了电话，从锅里捞了一块豆腐出来，问：“谁啊？”
　　“陈安，问你还在不在，来给你道谢。”万一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埋头吃。
　　“昨天不是已经谢过了吗？”苑迟不知道一会儿人来了该说什么，跟陌生人一起吃饭会让她不自在。
　　苑迟抬头看了眼万一，发现他给自己的感觉似乎很亲近。
　　“我让他带了肉。”万一说。
　　苑迟看着满桌的青菜豆腐给予了肯定的眼神。
　　片刻后，陈安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脖子上挂着相机。
　　万一转过头打了声招呼，起身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又从冰箱里拿了三瓶啤酒放在桌上。
　　陈安举着易拉罐对着苑迟说：“昨天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我先敬你一杯，过几天我姐夫回来了请你吃饭。”
　　苑迟看他迅速地仰头喝了一大口，也跟着喝了一口橙汁。
　　“远征哥要回来？”万一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
　　何远征是海军，跟陈洁两人是在大学里认识的，进部队之前跟陈洁一起见了双方父母，前年才抽出时间结了婚。有一次沈槐穿着军装从陈洁家里走出来，刚好碰到了去找陈安的万一。当时刚上高中的一群小伙特别崇拜英雄主义，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穿制服的军人，从此何远征就是万一心目中无人可比的男神。
　　“是啊，我姐快生了，他过段时间要出任务，就只好先请假回来看一眼了。”陈安有些无奈，虽然心里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也免不了替姐姐委屈。
　　人家生孩子都是舒舒服服地在家养胎，陈洁倒好，不仅要经受流言蜚语，还整天遭人白眼，受人刁难。
　　一边的卫旌旗看着气氛有些低沉，主动向苑迟自我介绍说：“我是卫旌旗，万一和陈安发小。”
　　“你好，苑迟。”苑迟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个。
　　陈安立马调整好情绪，恢复大大咧咧的状态，三言两句又把气氛活络起来。
　　陈安他们带来的肉全都被塞进了锅里，苑迟正费劲地跟卫旌旗明争暗斗抢着五花肉，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在家吃过饭了还抢得这么欢。
　　万一看他俩抢得难分难舍，无语地拿了把漏勺过来递给苑迟。
　　两个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已经快五点了，卫旌旗和陈安吃完就跑，毫无人性。
　　苑迟正坐在沙发上消食，万一从楼上下来，手上拿了件外套。
　　“我去趟镇上，你在家待着还是一起去？”
　　“怎么去？骑摩托吗？”苑迟揉着肚子懒洋洋地问。
　　“嗯。”万一在旁边坐了下来，“明后天我有个作业得交，可能一直都在房里关着，你要想出去玩可以找陈安他们带路。”
　　“好，这个时间去镇上干嘛？”苑迟问。
　　“买点东西，镇上超市东西比较全，零食速食品什么的。”万一看苑迟坐在旁边还没有要动的样子，忍不住催，“天黑了回来路上开车不安全，去就赶快收拾收拾。”
　　苑迟面无表情地瞄了一眼万一，站起来进了房间。
　　苑迟穿了身黑色运动套装出来，头发扎成马尾搭在肩上。
　　万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有些无语。骑车总穿的外套，淘宝上买的白T，柜子里普通的黑色休闲裤。
　　万一拿起柜子上的包走到玄关换鞋，苑迟手上拎了一双白色板鞋走过来坐在地上穿。
　　“你怎么穿成这样。”万一问。
　　“哪样？”
　　万一指了指自己。
　　“你每次骑车都这么穿，我以为这是你的仪式感。”毕竟苑景每次骑车都有专门的穿搭。
　　“……我每天都这么穿。”
　　出门之后，苑迟发现万一家里靠桥这边的墙上摆着几个花盆，装满了土但是没有一点植物的影子，四周的杂草倒是肆意生长。
　　走到台阶上的时候，苑迟发现河岸的墙角位置有个不起眼的小石碑，她蹲下来看清了上面的字：姹紫嫣红开遍，付与断壁残垣。
　　万一看她没跟上来，在桥中间喊：“看什么呢？走了。”
　　“来了！”苑迟立马跑了上去，接过万一递过来的一个头盔。
　　摩托车放在昨天的超市里，已经被推出来放在了路边，收银台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
　　“邱哥。”万一跟年轻人打了声招呼。
　　“出去啊？”邱哥闻声放下手机看了过来。
　　“嗯，去趟镇上。”万一跨上车把车摆好，给苑迟戴好头盔，等她爬上车后按了按喇叭，朝里面说，“走了。”
　　邱哥摆了摆手，摩托车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卫旌旗正拿着相机在河边一颗大槐树下取景，听见声音后往这边看过来，在他们一闪而过的瞬间抓拍了几张。
　　万一冲他比了个手势，轰地一声就加速往前疾速飞驰。
　　车子经过一段公路之后，四周的建筑逐渐繁杂。
　　万一慢悠悠地跟着车流经过几个路口，把车停在了一家超市门口。
　　他们两个拎着包走进去，苑迟准备推一个购物车出来，万一给推了回去，说：“只买家里买不到的，不然包里装不下。”
　　苑迟想了想，坐摩托车的确不方便那购物袋，点点头空着手进去了。
　　万一拿了几盒肥牛和冻虾，又从调料专区挑了几包火锅底料。
　　苑迟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有什么想吃的，随便装了点豆腐干泡笋什么的零嘴小食。
　　“这附近有好吃的卤味店吗？我想吃新鲜的。”苑迟问。
　　万一从货架上拿了包软糖放在篮子里，说：“有啊，一会儿带你去。”
　　“你说话怎么还带儿化音啊。”苑迟好奇地望着他。
　　“在北京上学，被同学带的。”万一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北京？”苑迟有点惊讶，“那你现在怎么在家啊，还没放假吧？”
　　“嗯，回家监工。”万一继续在货架旁边挑挑拣拣。
　　“监工？”苑迟疑惑地看着他，万一的手在各种零食包上翻来覆去，瘦骨嶙峋。
　　“我学建筑的，家里装修房子。”万一挑挑眉，眼含笑意地看她。
　　苑迟肯定地对他了竖了竖大拇指。
　　两人挑好东西后走到收银台，万一拎过苑迟手上的东西一起结账。
　　万一走在苑迟后面，出来的时候发现苑迟蹲在一个小摊前面。
　　苑迟一会拿起这个一会指着那个，嘴里不停地问：“老板，这个是手链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手链，看见上面的小囊了吗？里面都是种子，你戴着它许什么愿，就会开出什么花。”老板绘声绘色地介绍背景设定，又指指旁边的海报，“你看，这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什么花都有。”
　　苑迟没有理会这没有逻辑的设定，拿起旁边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问：“那这个呢？里面都是种子？”
　　“是的，里面有一百种种子，寓意人生百态。给它种在园子里，将来开什么花，就会有什么样的好前程哩！”
　　万一刚准备迈脚走过去，就看见苑迟从口袋里拿了张钱出来递给老板，把一个香囊似的小袋子放进了口袋里。
　　苑迟回头发现他已经出来了，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那是什么？”万一指了指地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花种子，能求姻缘。”苑迟笑着说。
　　“你信这些？”万一皱着眉，似乎不敢相信苑迟居然像个小学生一样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苑迟没说话，转身往摩托车的方向走过去，最后还心情很好地蹦哒了两下。
　　万一带她去了一家卤味店，出来之后苑迟又闹着去隔壁买奶茶。
　　正准备骑车回家，摩托车旁边蹲着一个小男孩，正愁容满面地观察经过的行人。
　　走在前面的万一步子突然顿了顿，随后加快步子往前走过去。
　　苑迟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也赶紧跟上，忽然听见万一对那个小孩喊了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