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在侧》蓝蓝二公子哇

3、第 3 章

　　第三章：终身大事
　　中秋节过后不久，有一晚，沈夫人端了一盅新鲜的鸽子汤去沈伯忱书房。
　　“伯忱啊，你整天处理军事公文，累了吧，来，厨房新做的鸽子汤，尝尝？”沈夫人笑意盈盈。看着自己儿子也大了，身量硕长，一表人才，既有文人儒雅，又不乏武将英姿。在京城这一大地界，也是排的上号的英俊公子。
　　“谢谢娘，先放这儿吧，我待会儿喝，现在烫。”沈伯忱起身接了，便坐下来继续看公文，看沈夫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娘，还有事儿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提一嘴儿，你看你也年纪不小了，弱冠礼好几年前就行了，京中跟你一样大的公子哥，都成亲的成亲，订亲的订亲，有的孩子都有了。娘呢，想着你也不小了，正好这次回家呆地久一点，就托王媒婆，给你物色了好几个达官富贵家的女儿，未曾出阁，很是不错……”沈夫人语重心长。想早点给他定下来。
　　坊间有句话说“武将英姿心虽慕，空闺独守难再度。”说的就是嫁武将不容易。
　　沈伯忱听了一会儿，“娘，现在夏辽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边防危在旦夕，国家大事要紧，我无心于儿女情长，还不想成亲，以免误了人家女子。”沈伯忱打断她的话，委婉拒绝了。
　　沈夫人一看他眉头微皱的样子就知道可能没戏了，还是嗔他，“国家大事，国家大事，国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好歹关心一下自己嘛。再说了，你不想娶可以先订亲啊，你爹去得早，没给你订个娃娃亲什么的。你要为自己考虑，万一到时候沈仲臻比你先成亲生出一个大胖小子来，家产又要分了……”沈夫人急切得劝，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看看他想的什么，“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你看看别的夫人孙子都有了，就我还孤苦伶仃的不能享天伦之乐……”沈夫人絮絮叨叨，从各个方面言利弊，她知道沈伯忱吃软不吃硬，说到后面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下一次边防是明年开春，虽然轮不到我，但也可能上面钦点。等下次回来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打算。”沈伯忱也退了几步，怕母亲再说下去，急忙道“时候不早了，母亲早点歇息吧。”
　　沈夫人被他气的呀，又想到他同意明年想想订亲，心想现在八月，离明年也不久，等上面确定边防人选没有他，总不好再推迟了吧，各退一步，就不好再多说逼迫，“那你也别看得太晚，都回京了还这么多事要你处理？边防没人了嘛？！记得喝汤。”说完就退了出去，预备着向王媒婆要几张姑娘的画像，自己先瞧瞧眼儿，好的供他挑选。
　　沈夫人这边前脚刚出房门，沈伯忱就面不改色喊道“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只见侧面窗子松动，沈仲臻打开窗户翻了进来“你要订亲啊？！”虽然是嬉笑的样子但沈伯忱还是感觉到他有点不情愿。抬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不情愿。
　　“没打算，先稳住她。明年开春再说吧。”沈伯忱翻着书页，“那里有汤，你喝了吧。”
　　沈仲臻好笑“你娘给你的汤转手就给我喝了，你说她会不会气死？”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端起汤，一勺一勺喝了。
　　“这汤没味道。”沈仲臻还嫌弃地说，“你明年还要去边防？能带我一起去吗？”他想跟沈伯忱一起去边防，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愿望近来格外强烈。
　　沈伯忱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他一眼“不行，边防太危险了，不能带你。”不可商量的语气，“好了，不早了，睡吧。”沈伯忱似乎不想让他继续开口提这个事，打发他去睡觉。
　　沈仲臻感觉到他哥对带他去边防比订亲还抵触，想着自己又不是没武功，前线虽然紧张但是自澶渊之盟以来，两军还未曾有过激烈的战事。想不通为什么，沈仲臻只好呐呐去里间。
　　自从沈伯忱回来，沈仲臻就天天来他这里蹭床睡，一开始说自己房间久不打扫脏，后来又说不想多走路，天知道才几步路。不过沈伯忱也没有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对于沈仲臻，他总是无察觉地沉溺。

　　第四章：风月寻欢
　　等过完中秋，便有不少大人邀沈伯忱喝酒应酬，且不说沈伯忱本来就是武门世家沈家的嫡长子，将来不管怎么说都会承袭官职，何况他年纪轻轻就被上面钦点了好几次边防督军，受官家青睐，极有可能下次就让他管理粮草输送的可能。又是现任禁军都统梁奇凡的弟子，还武艺高强，官场中人比猴精，所以这次他一回来就有不少大人送来请柬邀他一聚，实则是未雨绸缪，先打好关系。沈伯忱一概以回京不久要与家人团聚婉拒，现在中秋也过了，没什么好借口了，只好前往。
　　等他骑马到了酒楼醉仙阁，不少大人已经到了，纷纷作揖打招呼，沈伯忱一一回礼，看到席间一人不动，道是师父梁奇凡。沈伯忱便上前鞠了一礼。
　　“过来坐。”梁奇凡还是老样子，冷言寡语，面无笑意，所以很多人都怕他，但沈伯忱知道他为人，也不惧。径直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众人见他们俩个到齐，便纷纷落座，互相敬酒谈事高捧，沈伯忱忙于应付，而梁奇凡却自成一格，自饮自斟，偶尔与一两个敬酒人互碰杯，也不说话，就喝酒吃菜。
　　几巡酒下肚，沈伯忱有些招架不住，头脑昏沉，面上却不显露，众人只当他海量。转头看梁奇凡，他应该也喝得有点懵，话也不多，脸已经红透了，只是还是在喝酒。
　　东家见时候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一众舞女进来，几个乐师跟在后面入内，独有一个弹琴的，摆了席坐在窗户边上。
　　沈伯忱一眼看去，觉得这个乐师气质不凡，在一群舞女乐师中，乍看无他，只有明眼人才能发现，他似乎身在喧嚣中，却淡若如水，丝毫不为酒肉池林影响，有点出淤泥而不染的遗世独立。容貌嘛，算不上出众，瘦弱俊秀，一举一动气质不凡，虽身在欢场中，却无一点自轻自贱的样子，不谄媚讨好，只自顾自弹琴，弹的是高山流水。
　　沈伯忱为这个乐师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转头，发现梁奇凡好像也在看这个乐师，便侧耳说道“此人虽是乐师，气度不凡。”
　　梁非凡瞟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没说什么，沈伯忱感觉他情绪不对，从刚刚开始，却不知道因何而躁动，自觉不再说话。
　　一番歌舞听罢，舞女又开始拥上来劝酒，薄薄丝缕挂着胳膊，粉白肉臂擦手而过。沈伯忱坐直一动不动，走又不是，还没人离席呢，喝又不是，舞女衣着暴露，举止轻浮使人招架不住，简直烦困不已。
　　主席上的梁奇凡倒没有这个烦恼，竟没有一个舞女敢近他身，只远远坐着倒酒，他也不理这些莺莺燕燕，只一味喝酒，气压还是低落。
　　众位大人玩得不亦乐乎，沈伯忱抽空去看梁奇凡是否有起身离席的打算，却发现他举着酒杯嘬酒，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个弹琴的乐师……
　　沈伯忱拉了旁边一位大人的衣袖，趁梁奇凡没注意，悄声问道“这个弹琴的乐师是何来历？我见他举止高洁，气度不凡。”
　　见沈伯忱向自己搭话，齐大人附手上去说“听闻这个乐师不是一般人，先前本是官家贵族，无奈受政党牵连，落了难，流落至此的！”
　　“原来如此，我说他不像一般乐师。”沈伯忱叹腕。
　　“将军有所不知，坊间传闻，梁都统对他青眼相加……”齐大人说到这里就止了话头，又向舞女喝酒去了。
　　沈伯忱心下大惊，酒醒了大半，面上倒无波澜，只看了师父梁奇凡几眼。虽说大宋好男风已不稀奇，只是这师傅……
　　京中梁奇凡声名赫赫，众人皆知他武功独步，暂无敌手，自少年出名起，媒婆便在他家门口络绎不绝，可惜没一个说得动他，后来也有不少姑娘眉目传情，托人送信物，一一被拒。时间久了，媒婆怕了，姑娘怂了，只敢远远地议论这位大将军，只当他是天上神仙下凡不可攀。
　　未曾想，他竟青睐于一个小小技师，真不知道那乐师如何入得他眼。沈伯忱对于这男子龙阳之好没什么忌讳，甚至觉得若双方未娶，你情我愿，高山流水，无何不可。若真有如此重情重义，敢为天下先的人，倒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了，因为他敢为天下先，因为他有高山流水的知音。
　　沈伯忱只道师傅梁奇凡青睐于乐师，却不知乐师在门庭败落之前，幼时曾随父上京述职，作客居留于梁府，二人小时见过，梁奇凡大他许多，只当他是弟弟，还给他捡过树上的风筝，只是这些事梁奇凡不记得了。
　　只道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