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开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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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萧景琤在太后的严格教养下长到六岁，终于不能说练得一手好字，至少也握笔稳到雷打不动，对着棋局上如山倒的劣势也能绷着小脸云淡风轻面不改色。
这种逐渐无趣的变化被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瞧在眼里，心里也敲响了警钟。
六岁对于皇子们来说，是应当开笔入学堂的年岁，似乎还在记恨着五年前那些“制逾皇子”的折子的皇帝陛下，也不知是真怕小姑娘学傻了，还是为了长久的乐趣，要给她换换环境，又双叒大笔一挥，把萧景琤送进了皇子们的学堂。
此处就不得不提皇帝的七个儿子，小景琤的七个哥哥了。哦，不，早在两年前“锁喉”疫发之时，皇后娘娘的皇二子和惠妃娘娘的皇三子不幸染病，最后以皇二子病逝、皇三子落下残疾告终。
这位嫡皇子因为夭折的时候才十一岁，称为下殇，死后尸身不入皇陵，宗庙不设灵位，连名字也很少有人再提及。如今皇子们只剩下了六个，当然，或许在很多人眼中只剩下了五个。
除去刚入学堂的小公主，从景琤的亲兄长、时年已经十四岁的景禹到才入学两年的皇七子景琰，皇帝陛下的儿子们年龄分布极广，虽说都是在一处上学，都是拜在一个太傅门下，但学的内容却是大不相同的。
时任太傅黎崇黎老先生，每天早晨早课之后，都会给皇子们讲经解惑，其余时候则对不同时间入学的皇子分别有不同的夫子教习相应的内容。皇长子景禹自然是最先一级，然后是老三老四一级，再是老五老六，最后是老七，再加上个刚入门的萧景琤自成一级。
萧景琤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波，倒不是说诸位皇子多么认真刻苦、皇室学堂有多么秩序井然，而是原本就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
依照大梁祖制，太子之位，立嫡立长。原本不论是嫡是长，都有皇子占着，这两位皇子背后一个是林家一个是言家，且不说两家交好，单放一个出来都不是好相与的，下面的其他人的心思自然都被狠狠压着。
皇后是皇帝陛下还是郡王时的正妃，如今年纪已经不小又不受梁帝宠爱，嫡子又早逝，有没有、能不能生下一个还是问题。各宫的心思都活络起来，其中为最的，就是在皇长子出生后的第二年入宫，在宸妃因为生子伤了元气而闭门静养时渐渐得宠，生下了皇四子的越昭容，又因为母凭子贵晋封为越嫔。
而皇后娘娘则看向了养在膝下的皇五子萧景桓，如同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的稻草。
不过梁帝正值壮年，几位皇子也还小，这场席卷京城的疫情所带来的风波，目前还只在暗中酝酿着。但单看学堂中的微笑变化，便已经可以看出未来数十年大梁的形势。
从前被皇嫡子压了一头的老四萧景宣扬眉吐气，在同级中作威作福；从前虽然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却不受重视的老五萧景桓也被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隐隐成为本级的头头；而因为落下残疾而提前退出皇子争储之战的老三萧景亭也越发像一个透明人，他的同胞兄弟老六萧景礼被同级的萧景桓压着，逐渐钻进书中、不问世事。
萧景琤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入学的，依制新学子入学应行开笔礼，因为萧景琤是公主而非皇子，开笔礼的流程也相应的做了一些改变。
比如学子本应在斋戒三日后沐浴焚香、服新衣，被同族男子从家中背至学堂，一路避讳孕妇、病人，不沾秽土尘埃，萧景琤因为是公主，虽然还年幼，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背负公主贵体的工作就由宫女代劳了。
背至学堂外，本应用布将书籍裹于腰间，夫子与学子问答：“书在何处？”“书在腹中。”但黎太傅向来不信此类谐音之说，且公主以书裹腹，形状未免不雅，因而省去此节，直接入堂内敬茶跪拜开智授书。
至于祖母应送与学子，寓意黏住学子的屁股使之安分学习的糯米饼，和因为中空和谐音，寓意通灵聪明的葱，则因为太后娘娘觉得此物寓意虽好，但毕竟都是俗物凡品，不愿经手，最后只送了一套文房四宝。
对于明争暗斗中的皇子们，她萧景琤再受父皇宠爱，如今也不过是个有些骄傲的小姑娘而已，因此对于旁的这些，倒也无人在意，除了未来的宁王殿下，皇三子萧景亭。
萧景亭天生性情温和细心，几年来，母妃在后宫受皇后记恨打压，自己在学堂中被四弟冷嘲热讽，在父皇面前也颇受冷遇和忽视，心思也变得更加细腻敏感，对局势风向的直觉也更加准确。当然，这些变化在其他人看来便是胆小懦弱。
如今朝中大臣均认为林家势大，萧景亭却知道，梁帝虽然对他的孩子们还没有什么疑心忌惮，但是对林家的明宠暗贬却毫无遮掩。且不说因为各种缘由削减的环节，就是那个背萧景琤的宫女，明明可以去请一位年资深厚有品级在身的女官，最后来的为何只是一个普通的粗使宫女。
当日萧景亭私下里找到她，偷偷塞给她一个装着一块饼一根葱的红封时，萧景琤还有些惊讶。对于今日开笔入泮礼的敷衍，萧景琤并非没有感觉，但作为公主能够破格入学，已经十分不易，倒没有什么失望难过的情绪，但看到这个简陋的红封，还是觉得感激而高兴。
萧景琤的七位兄长中，大皇兄是一母同胞，自然最是亲近无间，七皇兄是年龄最近，情谊最深，其他的几位兄长则略微疏远。萧景琤自认与这位三皇兄之间的感情也不深，只是惠妃娘娘与静姨走得近，知道了他的境遇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寒心，因而曾经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说过几句吉祥话而已。
想来这点事被萧景亭听在耳中记在了心里，只是他自己过得也艰难，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想办法宽慰宽慰自己这个妹妹。
虽然只是求一点好寓意，但传到太后耳中，恐怕会觉得他们对她有所不满，两人便将此约为秘密。
萧景琤收下礼物谢过兄长后，也把红封藏在袖中偷渡到卧房中，将取出了东西的红封藏在枕巾之下，把那根葱往花瓶中一插，摆弄摆弄把葱掩在中间。
只是糯米饼跟沾了泥的葱一起放了许久，恐怕是不能吃的，但是这糯米饼很容易就会粘上东西，直接丢了又糟蹋了兄长的心意。萧景琤坐在桌前抓耳挠腮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合适的去处，却听到外边脚步声渐近，又听到皇祖母贴身宫女的声音，一个激灵把糯米饼塞到了屁股底下。
当太后娘娘看到自己神情严肃的小孙女起身行礼时，跟着屁股起到一半，又因为太重而脱离糯米饼的粘性，“砰”地一声落下的椅子，忍不住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追究这块糯米饼的来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