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浮沉惜》木栖华枝

8、第八章 突然造访出猎场

　　“今个儿你难得来，今日便算作是姨娘的生辰吧，你和瑜惜送姨娘的东西，姨娘都喜欢，当真是好看极了，今日你来了姨娘这儿就不再去想朝堂之事，就权当做回你自己，这般就不会有什么忧心之事，就我们母子三人说说话，瑜惜有时候回来同姨娘说你常常都忙得顾及不了一日三餐，那怎么得了，国本固然重要，你这身子也是重要的呀，我只照顾得了润生，你定当要照顾好你自己。”
　　“姨娘说的是，儿子记着。”
　　“四哥最近是消瘦了不少，该让小厨房的人给四哥哥炖一些补补身子的，我有时去到府上，平常也就是我在督促四哥，再过几日，便该是初若姐姐管着哥哥了。”方偌冥说着这话，有些调侃之意。
　　林若霜想着方彧衔再过一个月便要娶亲了，就想起他带着梁家姑娘来过，便说道：“姨娘也觉得梁家这嫡出的姑娘好极了，她父亲又是正从三品的威远大将军，不仅出身好，女红也是极好的，也是难得的一名文采武略兼备的女子，姨娘就觉得会一些功夫还能娇滴滴的女子是真正讨人喜欢的，特别是她那张小嘴当真是像抹了蜜似的，你与那梁姑娘好在两人心心相惜，你之前带梁姑娘前来让姨娘瞧瞧的时候就很合姨娘心意了，还好陛下也是满意这桩婚事的，狩猎一过，一个月后你的事儿便落下了，瑜惜也就好跟上。”
　　林若霜能对梁初若有好感，方彧衔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他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好在两人也是心心相惜，家世也好，父母亲也喜欢，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姨娘，若若也同儿子说了，她能得姨娘这么好的娘亲也是修来的福分，她和儿子都会好好对姨娘的，虽然不能常见面，但她同儿子一般都孝敬您。”方彧衔在姨娘面前多多为梁初若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候，林姝玉带着那两名随从走到大殿之上，林姝玉欠身道：“娘子，奴婢已放好了。”
　　待她话落，就从殿外连连跑进一名急匆匆的小内侍官，众人都还未看清他的面容就只瞧着他扑通的跪在殿中央，喘着大气，嘴里还断断续续的说道：“参，参见怀远王爷，婕妤……娘娘，六皇子，三位主子安。”他这一动把众人都吓着身子微颤。
　　方彧衔知晓这名小内侍官，这小内侍官袖口处有一朵小的金菊刺绣，他便是方彧衔安插在宫中的线人若水，若水的存在能让他在宫里排除了许多耳目，也能安稳的穿梭于宫廷与这芳华殿之间。
　　方彧衔向来是好脾气，只是若水的冲撞，一时失了规矩，这时候气得加重了些语气训斥着：“你这厮，当真是没了规矩，你也不瞧瞧这儿是何处，这般惊着了本王的姨娘还有吾弟。”
　　“奴婢有急事禀报，陛下动身前往怀王府，先下已经出发差不多出了宫门了，还请王爷速速回府迎接陛下，不然来不及了，奴婢惊扰了婕妤娘娘和六皇子，确实不该，奴婢甘愿受罚。”若水慌慌张张的说道。
　　若水是他一手安排在宫里的，消息向来可靠，这倒把他给惊着了一下，他说道：“这，这么快。”方彧衔觉得这事儿来得真真是猝不及防，原本以为今年给姨娘过生辰能好好的，结果又是要急匆匆的离开。
　　“赶紧去，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林若霜看着他慌了一瞬，这皇帝尊贵，她虽是不喜了，可也是方彧衔的父亲，当朝一国之君，也为了往后好的前程，自然是不可怠慢的，便在一旁催促着他。
　　方彧衔这才起身作揖道：“儿子先行退下了，今年原本是打算陪姨娘再一次过完一个完整的过生辰，现在想来怕是不能了，当真是愧疚，只愿六弟能好好的陪姨娘吧，儿子先回去接驾了。”林若霜听得点点头，就看着他带着那两名随从和若水出去了。
　　方彧衔急匆匆的赶到皇宫西边角落的那处无人问津的出宫的小门，若水紧紧的跟在身后，整个人也紧张得脸上也挂了些许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快步跟着还说道：“殿下，奴婢已经在外面已经备好马匹了，殿下也能尽快赶回王府了。”
　　他出去前还停下脚步看了看他，若水也被他突然的停下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了几米低着头不敢看这殿下，方彧衔向来对这些亲近的下人都是宽容的，也从未真正发气过，有时候急了，说话只会是急匆匆的：“你你你，哎呀呀，你这厮，你回宫里自个儿反省去，再稍微晚点来传话，怕是都出事儿了，本王瞧你这命都不知道要交出去多少回。”
　　“是是，殿下教训的是，奴婢受教了，还望殿下赶紧出发吧。”若水都在为他着急了，主子有事儿是自己这些做奴婢们的错，他心里确实愧疚不已，他能遇到方彧衔这般的好主子也是不易的，只是这主子有一个小毛病，就是爱唠叨了些，在外虽严肃，看着可怕，但他这小毛病也就亲近的人知道。
　　方彧衔转身就推开小门带着那两名侍从离去了，他快马加鞭穿过宽大的街道，走在街上的人们纷纷跌跌撞撞的退让在两边。
　　他骑着马赶到怀王府不远处的地方，看到皇帝乘坐的轿撵停在了王府门口，皇帝被服侍的内侍官关如海扶着走下轿撵。
　　方彧衔赶紧下马快步向皇帝那边走去，搀扶着皇帝的关如海也看见了从远处向他们走来的方彧衔，便在他身边说了一句：“陛下，怀远王爷来了。”皇帝有着浑然天成的威仪感，让人不敢靠近之意，也不让他人敢有丝毫目光看向他。
　　方伯言也不是个善茬儿，当这个皇帝，坐上这皇位四十年之久，塞外的大军压境经历过，朝堂上的诡谲风云也曾经历过，清素朝堂，这帝王之位便可保全长久，他浑身也就有了这些戾气。
　　方伯言下了车便正了正身子，右手自然垂落在一旁，左手手中拿着一串玉佛珠负在身后盘着，方伯言什么话都没说，就静静的瞧着方彧衔前来，方彧衔也赶紧作揖俯首在皇帝面前，极力平缓自己的呼吸，说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那两名侍从也跟在方彧衔身后俯首。
　　“万安，朕确实是要万安才能当好这个皇帝，若是像你这时这般急急躁躁的确实不知如何向他们展示他们口中的朕的这个万安，你这孩儿平日里还算是安稳沉重的，朕倒是没看出来你这急躁的一面，这一大早的去了何处，半途才得知朕来这才急匆匆的来接驾，想来你也是没想到朕会早晨突然造访吧。”
　　方彧衔一直伏着身子不敢起身，他回答道：“回父皇的话，父皇贵为天子，来去皆是父皇之愿，无论是何处还是何地，只要是父皇传唤了儿臣，儿臣都会前往，儿臣每半个月除非是有事急见父皇都是会前来向父皇母后行礼的，想来差不多也半个月了，也该是儿子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的日子，儿臣的府邸离皇宫的西城门近，便走的是往西城门走的侧道，与父皇走的正街错过了，还好儿臣府上的小厮及时来唤回了儿臣来接圣驾，儿臣来迟，请父皇责罚。”
　　“好了，有何责罚的，都起身吧。”
　　“谢父皇。”方彧衔回答后便起身，他身后的两名侍从也回答：“谢陛下。”也恭敬的起身站在了后面。
　　方彧衔抬起手来作揖道：“请父皇进府上座，不要让今日的烈日有损圣安。”
　　方伯言负手走在前方，众人皆跟在他身后往怀王府内走去，他们绕过前廊，经过前花园到达前厅，方伯言忽然开口说：“你这花园的景色当真是漂亮，在京城中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朕的后花园也可与之相比对了。”
　　方彧衔听得心里一惊，跟在他身后抬手作揖道：“父皇谬赞了，儿臣这陋室园怎可与父皇的花园相比，父皇这是高看儿臣这陋园了，儿臣惶恐。”
　　方伯言一笑：“你是朕的儿子，朕是觉着你这花园好看，你有何惶恐的，怎的也学起了这朝堂之上那些人的阿运奉承的话来，你与朕之间，不仅是君与臣的关系，更多的是父与子的关系，你是朕的儿子，一向都是那么优秀，朕自然是多为你着想的。”
　　方彧衔对他这话心里还是不由有些悲凉，但愿皇帝是把他当做儿子的吧，或许在皇帝心里，在众多的皇子中只有优秀的才配从他嘴里说出更多的是父与子的关系这些话来，要么就要做到优秀成为皇帝最重视的，要么就是平平无奇极少受待见，这么多年皇帝也因为当年皇后一事多年不见这个六弟，当真是多么的现实。
　　绕过这些弯弯绕绕的走廊到了正花厅，皇帝从容的坐在了正位上，方彧衔得到应允后坐在侧面，府中的家奴井然有序的缓缓将茶端上来在皇帝和方彧衔面前的小案几前，欠身便退下了。
　　方彧衔说道：“父皇，这是儿臣的一位多年至交采摘的新茶叶，刚运送回来不久，无论是品尝还是沁人心脾的香味都是为此上呈的佳品，还请父皇尝尝鲜。”方伯言听着一笑，他是喜欢茶的，方彧衔有心备好新鲜茶，自然是让他欢喜。
　　服侍在皇帝身旁的关如海也早早的将茶水倒好了，他端起浅浅的茶杯，倒好的热茶飘着热腾腾的白雾，他放在鼻前闻着这沁人心脾的味道，觉着这味道确实是似曾相识的，可记不得是在何处闻到过。
　　他便抿着茶杯边沿一饮而尽，茶味的沁香在他的口腔中四处散开，他是记得这个味道的，他喝过，这相似的味道，他多少年都没有喝过了，他已经下令换了这茶许久，这茶的味道在他的记忆里原本是慢慢淡忘了的。
　　方伯言放下茶杯，看向方彧衔，缓缓的说道：“这茶……”
　　“是，正如父皇所想，这茶是儿臣的朋友从临安送来的上好的龙井茶，这茶是上上品，儿臣也吃茶，尝着这味道确实觉得是极好的，恰好儿臣这朋友是临安人，他为了表示朋友之谊便送了儿臣很多，父皇来了儿臣这处，便想着父皇是爱吃茶的，便早早备下了，父皇对这味道可还习惯？”方彧衔恭敬的解释着这茶的来历，他没有说其他，但是就这般的解释已经足以说明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茶是上上品，茶味儿甘甜可口，茶香沁心，这茶换做何人来品尝都会赞不绝口，他自然是献给最尊贵的父亲。
　　皇帝听闻，原本脸上平淡的神色都有些难堪，他轻轻拨弄着茶壶的盖子，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如刚才好了，“洛怀这是有心了，这茶虽是好，可朕向来喝惯了信阳毛尖，一时也是没有好的口福喝这么清香的龙井茶，日后怕喝这茶也是浪费了，那也真是太可惜了，今日品尝了这茶的味道，当真觉得是好极了，洛怀别辜负了这好茶便是。”
　　方彧衔也将皇帝的一言一行看在了眼里，他既然能拿出这茶来，心里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如今瞧皇帝没有责怪的意思，他这言中之喻也就到此为止了，“是，父皇，儿臣知晓了，这茶，儿臣定会好好收着的。”
　　方伯言放下茶盖看向坐在一侧的方彧衔，道明了今日来的用意：“这次的皇家狩猎，朕想着将你们这些孩子们聚在一块儿好好的比一比，洛怀觉得何如？”
　　“一切但凭父皇做主便是，将自家所有兄弟都聚齐，若是如此，儿臣觉得是好的，各位哥哥弟弟们聚在一起夺得好彩头也能为父皇助乐，父皇圣明。”方彧衔说着便面向皇帝深深的作揖。
　　“朕向来觉得你沉稳，所以朕前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都觉得可以，那这次的狩猎想必会举办得很好。”方彧衔听着皇帝的连连称赞，也是不骄不躁的。
　　这次皇帝让这些皇子一同去狩猎的用意很是明显，就是想在百姓心中呼吁他是慈父的名声，也好也让外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并不是偏爱谁，对每一位孩子都一视同仁，皇家颜面，皇帝很是重视，至少对外能得百姓们的连连称赞，称赞他是个好皇帝。
　　这个时候，从花厅外走进一名皇帝带出来的宫奴，行礼作揖道：“陛下，怀远王爷，钦天司的董大人和工部的明大人前来禀报要事。”
　　方彧衔有些不解，也觉得好笑：“这两位大人来得可真是时候，父皇前脚刚踏入儿臣府上，他们后脚便跟了上来，如此着急打听到了父皇的行踪，其心可诛啊，竟私底下打听父皇的行踪，真真是可以。”
　　“这董大人和明大人想来是为了国事一大早赶趟儿的来，也是不易啊，昨个儿陛下不是还同董大人探讨何时出围猎的时宜吗？还让明大人估摸这次围猎的大概银钱用度，想来两位大人这办事儿效率高呀，这不，这就得知陛下在何处，前来向陛下复命来了，也算得为陛下尽心尽力了。”关如海跟着皇帝几十年了，这世态发展还是看的出来的，这两位大人也真是选择得好，早晚不来，非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也是叨扰父子两人的叙话。
　　皇帝坐着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问道：“他们人在何处？”
　　“回陛下，两位大人皆在府外候着。”
　　方伯言微微抬手说道：“那就传吧。”
　　“是。”这名宫奴得令缓缓离去，没一会儿便有两人走进了这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