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浮沉惜》木栖华枝

7、第七章 慈母孝儿过生辰

　　后来这林婕妤也就真的将他当女儿来对待，常常做什么姑娘们穿的衣服给他穿，盘发饰，抹脂粉，连走路，坐姿，吃饭，读书什么的都尽量往姑娘方向靠，说来也是奇怪，就此之后他这打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症当真是好多了。
　　不过接踵而至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他常常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悄悄出入宫廷，林婕妤喜爱桂花，在他年少某次，这入了秋，白日里气候也就没那么热，反而有些凉意，他在花园折了一枝桂花，正当要把这桂花给带回去送给姨娘。
　　说来也是不巧，这宫廷里的一名侍卫路过这里时恰巧就瞧见了在攀折桂花的他，这侍卫见着的姑娘多了去了，可是哪儿见过这么如谪仙一般的姑娘，脸上尽显出一副色相，像饿狼扑食似的一路小跑扑向他。
　　方偌冥当时被吓得心里一怔，好在他自个儿机灵，赶紧反应过来一路小跑逃开了那恶狼似的侍卫的魔爪，在靠近花园中的水塘时，他左瞧右看，瞧得周围有一大草丛，想也不想便扎进去藏了起来，待这名侍卫走近四处张望，正想着他能躲哪儿去，方偌冥此刻伸出一头来，趁侍卫不注意，钻出半个身子抬起一只脚直接将他给踹进了前方的水塘中。
　　他瞧得那如恶鬼财狼的好色之徒在池塘里不会游水直扑腾，当真是觉得出了口气，哼的一声便离开了，此后他也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只当是一件不上心的小事儿罢了也不愿提起。
　　林若霜擦完后便放下手中的药品，嘱咐着他：“一会儿暖身子的时候不可将水沾到伤口上，穿好衣衫后你姝玉姨会用帕子擦去你脸上的痕迹，你就这几天不可再到处胡闹了，免得你父皇瞧见了要说你。”
　　“孩儿这次本就不打算再出去了，就留下来陪姨娘的，您可是孩儿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林若霜听着可被暖到心坎儿里了，不由得嘴角上扬笑出声来：“你当真会哄我，也真是一个会讨喜的孩子。”
　　林姝玉从后殿的浴房走过来行礼说道：“娘子，热汤已经放好了，现下六皇子也尽可去去灰尘之气，这素秋最初虽还带有些热浪之意，但夜间与这白日温差大终究还是有些凉意的，六皇子莫染上了凉气才是，这身子最为重要，暖暖身子终究是好的，奴婢就扶六皇子进去吧。”
　　“好。”方偌冥说着点点头，林若霜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林姝玉便上前去搀过了方偌冥，将他送进内殿，自个儿便退了出来。
　　第二日，卯时刚过，林姝玉绕过芳华殿的后花庭到了一侧的内殿，她站在殿外轻叩几声，轻声唤着:“六皇子。”
　　在喊过几次之后，终于听得殿内传出了几声还未睡醒的鼻音的回答声，林姝玉带过长公主，从小也是看着方偌冥长大的，自然是知晓他的性子，她听着这懒懒的轻微的起床声，知道这人才从睡梦中醒过来，身子犯懒也是一时起来不了的，她就在外提醒着：“六皇子快快起身收拾来前殿吧，娘子在前殿可等着您的，奴婢这就为六皇子准备洗漱的东西。”
　　方偌冥洗漱之后便去了正殿，他踏入大殿之后，瞧得林若霜坐在正位上，他上前去跪下磕头作揖道：“儿子前来请姨娘安。”
　　“好，姨娘向来都安，快来坐着用早膳吧。”林若霜将他唤前来。
　　方偌冥坐在她身侧的软垫上，简单的扫了一眼案几上放置的食物，简单精简，他带着笑意说：“姨娘，您可是偏心了，这大部分可是我四哥哥爱吃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了。”
　　“你这小子贫嘴，怎的叫不知如何下口，这些食物敢说没有你喜爱的，你从小就爱跟你四哥抢着吃，他吃什么你也就跟着吃了，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小尾巴，两个都是我的孩儿，哪有偏爱谁的，赶紧吃吧，我就不信这些吃的让你都不能安安静静的，竟还冒出这些酸话来。”林若霜笑着就拿起案几上的筷箸夹了一块豌豆黄糕放在方偌冥面前的小碟中。
　　就这个时候，林姝玉从殿外急匆匆的跑进来，笑着说道：“娘子，怀王殿下来了。”林若霜听得方彧衔前来，那是何其的开心。
　　林姝玉说罢，这就从殿外走进来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身穿月白色的直裾单衣，再穿有雪白的外衫，方彧衔貌美如潘安，清秀中带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刚毅和书生气息，他几步走到殿中，赶紧跪下行礼磕头作揖道：“孩儿请姨娘安，孩儿不孝，不能常来瞧姨娘，只能悄悄找时间前来。”
　　“洛怀快起来，你难得来看姨娘，不必行此大礼。”
　　方彧衔抬起头来看向林若霜，两人皆是温柔至极，一个是母亲柔慈，一个是放下在外的严肃回到母亲面前的原本孩儿最温顺的模样，他说道：“孩儿是该向姨娘行礼的，姨娘始终是孩儿的姨娘，孩儿行礼是应当的。”
　　林若霜会心一笑，方彧衔从小就是一个听话有孝心又重礼仪的孩子，不免让她心里暖暖的，她开口说：“洛怀，快别跪着了，快前来，到姨娘身边来。”
　　方彧衔这才起身走到林若霜左旁侧的软垫上，林若霜看着他，双手抚着他的脸颊，随后全身扫了一遍，说道：“让姨娘好好瞧瞧你，姨娘觉得你瘦了，是不是最近太累的缘故，姨娘总是怕你身边的嬷嬷照顾不好你，你小的时候老是喜欢踢被子，如今你尚未娶妻，除了那些嬷嬷，夜间都没人能个照顾你的，姨娘也是觉得亏欠。”
　　还说道：“每日的你课业那么重，又被你父皇带上朝堂学习朝政，有时候你还教瑜惜的课业以及朝政，瑜惜本不用学习这些的，你教他这些啊，也是难为你用心，你还时不时的抽空悄悄前来瞧姨娘，每次来不是带这些就是带那些，姨娘没照顾到你，也不知你平日有没有着凉了，有没有觉得学业吃力了，真真是让人着实心疼的。”
　　方彧衔也笑着说：“儿子向来都好，好极了，姨娘一见着孩儿就别说这些伤感的话来，姨娘好极了儿子才放心，如今姨娘只管悠闲的过日子，您是儿子的牵挂，偌冥我也是时常见着督促着的，您也就只管放心便是。”
　　“是的，姨娘放心，四哥现在可是封了亲王的臣子，现在忙，不正是代表父皇重视四哥的才华吗？得是姨娘教的好，现在四哥前来看望姨娘，这桌上的早膳里凉了就不好了，先让四哥饱腹了肚子才行。”方偌冥在一旁附和。
　　他从小就和方彧衔关系好的不得了，一个姨娘照料下的亲兄弟，其他兄弟姊妹是比不得的，两人就在那儿攀谈着，就晾着他看着这些早膳不得饱腹，这些食物是真是看着让人心慌。
　　“今日洛怀来得早，想必还没用过早膳吧，就先食用这些。”林姝玉早早的多添置了一副筷碟放在了方彧衔面前的案几上。
　　方彧衔看着面前的这些食物，大多都是他喜爱的，他说话都有些迟疑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得他嘴里蹦出一些话来：“姨娘，这些……”
　　“姨娘准备的都是哥哥爱吃的，姨娘可牵挂着你呢，这些东西也有些我爱吃的，所以姨娘有时候会轮着做不一样的，但大多数还是会照着这些口味来，哥哥你可有口福了。”方偌冥拿着筷箸夹起林若霜放在他小食盘里的食物放进了嘴里咀嚼着，方彧衔看了看他们也拿起面前的筷箸，伸手夹起面前盘子里的食物放进嘴里，他能得姨娘如此照拂，是何其有幸。
　　待早膳毕，林姝玉将这些东西全都撤了下去，方彧衔说道：“今日是姨娘生辰，真真是个好日子，孩儿便前来贺姨娘生辰，昨个儿瑜惜来孩儿这儿还发牢骚，总说自个儿选给姨娘的生辰礼物太糙了，非要寻个宫外的玩意儿，偷偷出去直到夜间让跟随慕义谦的侍卫先将这物品带回了孩儿这儿，说让孩儿带来给姨娘才算是有惊喜之意，他这心思千奇百怪的，今个儿孩儿就同自个儿的一起拿过来了。”
　　他说着就唤进殿外的慕义谦还有两名随从，三人各端着礼盒弓着腰缓缓上前跪在大殿中央。
　　方偌冥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倒是把礼物给忘了，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送什么，现在看来他哥哥又是准备好了的，心里便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他哥哥向来想得要比他周到许多，他幸好有这么一个哥哥。
　　林若霜不解问道：“难得洛怀记得姨娘的生日，可明日才是姨娘生辰，今日便急急的将生辰礼物送来了，真真看得出我儿的用心，你和瑜惜都有心了。”
　　“儿子们做这些是应当的，今日儿子抽了时间过来给姨娘过生辰，明儿个是正日子儿子怕不能陪着，儿子明日一天都要见大臣，怕是来不了，便瞧着今日没人也没有人知晓儿子前来，所以就选了今日。”他笑着说，他还吩咐三人将礼盒打开。
　　慕义谦和那两名随从缓缓打开礼盒，其中一个是一只仙鹤站在松树下，有着翩翩起舞的模样，鸟嘴微张，像是在唱歌贺寿之意，另一个礼盒中装着的是一片池塘，池塘中的荷花开得茂盛无比，荷叶也是又大又圆，其中一片荷叶上有一只腾空而起的鲤鱼，尾部连着那荷叶，两份礼物都刷了彩釉，色泽明亮，光滑，着实是上乘之物，还有一副画卷，打开之后上面画的是一棵桃树，上面结满了多颗红大光润的仙桃，在树下还画了两只绶带鸟迎风而起。
　　方彧衔一一向林若霜解释道：“那仙鹤本身就有着延年益寿的意思，而如今又站于松树之下，更是意于姨娘松鹤延年，有着长寿的意思，可见瑜惜对姨娘的心意天地可鉴，希望姨娘健康长寿。”
　　“而旁边的那一份，是一只鲤鱼跃过莲荷，鲤鱼原本是有鲤鱼跃龙门之意，如今跨过莲荷，是孩儿希望姨娘年年有余，岁岁有今朝，还有若若为姨娘送来这一幅仙桃贺寿图，这桃子本身蕴含的吉祥长寿的寓意，仙桃越多代表着越长寿，您瞧这图上的桃子色泽可真是好，还有成对的红色绶带鸟迎风而起带着祝福，真可谓‘多福又多寿’这般好的寓意。”
　　“好，你们啊都有心了，每年都变换着花样送给我，今年若若还送来寿礼，当真是让我高兴啊，你们当真是有心呀。”林若霜是真心从心底里开心。
　　林姝玉这个时候从殿外走进来，林若霜吩咐着：“姝玉啊，你让这他们跟着你把这三样东西都送到我内殿里去，这样我每日瞧见内心也是欢喜的。”
　　“是，娘子。”林姝玉回答，说着随后久带着这两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