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浮沉惜》木栖华枝

11、第十一章 一同出宫知连理

　　方偌冥走出芳华殿冷宫的大门，便引起站在远处懒懒散散靠在门框边那人儿的注意，若水终于瞧得方偌冥从里面出来，也不枉他一直盯着大门处，他立马正身赶紧跑过去，方偌冥瞧着这人影跑起来像猴子似的活蹦乱跳的模样，也停下了脚步笑出了声来。
　　若水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跪下伏地，笑着行礼说道：“奴婢若水参见六皇子，六皇子安康。”
　　“你这小厮，我倒也见过，不过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你是哪宫的小太监，到此处是作甚啊。”
　　“回六皇子的话，奴婢若水，是户部的一名当差小太监。”说话见声音渐渐变小了。
　　“奴婢是怀远殿下安插在宫中的一名眼睛，奴婢受过殿下的大恩，所以也是怀远殿下的人了，前些日子婕妤娘娘生辰时，就是，奴婢前来唤走了怀远殿下的。不过殿下说了从今以后只要婕妤娘娘和六皇子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奴婢义不容辞赴汤蹈火，绝无半点不字。”
　　“哦，原来是你这个小奴婢，当日也忒大胆些了，想来四哥哥也是放心你的，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来此作甚呢，有话快快说来，我一会儿要去狩猎，可不能晚到了，不然要留下舌根子了，我回来定要治治你。”
　　“四殿下让奴婢前来等六皇子，将六皇子送到正门处，想着六皇子一人走在这宫内也是无趣极了的，就让奴婢前来给六皇子解解闷儿，四殿下还说了，他已然在正门外安排好了马匹，就等六皇子早些前去同众位殿下皇子迎接陛下。”
　　方偌冥向来不多担心什么，他四哥想得比他周全，事事都为他考虑到，他笑着双手一甩袖背在身后，对他说道：“你就跟着吧。”说完就往宫门的路走去。
　　若水怕方偌冥不要他跟着，他也就不好交差，最后还是松了口气笑着磕了头笑着回答：“是，奴婢遵旨。”他连连起身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若水这小厮，为人也是憨厚老实，在传话逗人开心这方面也透露出一些精明。
　　在宫里，方偌冥也未曾遇见其他姊妹兄弟拦他的去路，他倒也是走得顺畅，乐得自在，到了正门的不远处，他们也就瞧见宫门外已有许多的马匹和马车及几名侍卫。
　　若水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方偌冥瞧他不走了也就停了下来看向他，若水跪下俯身说道：“奴婢就不送六皇子前去了，奴婢就是一宫婢，不得见这些大场面，就不扰了主子的兴致，奴婢就愿六皇子和四殿下平平安安的，福寿安康。”若水在宫里向来懂规矩，主子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也绝不去越矩。
　　方偌冥倒觉得他懂事儿，便摆了摆手让他离去了，他转过身看向正门处，他拂了衣衫广袖正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往宫门走去，他时时刻刻都记着姨娘嘱咐他的话，凡事小心不可引火上身。
　　出了宫门，皇帝也钦点了几名将士跟着一同前往，皇帝有九个子女，五位殿下皇子，四位公主，二殿下和三殿下是皇后亲子，如今尚未前来。
　　四殿下就是怀王方彧衔，如今站在自家马匹前，方偌冥排行老六，母亲入冷宫，他自然也是不受宠的，老七方知鹤如今刚过束发之年，充满稚嫩之气，一直在方彧衔身边说个不停。
　　方知鹤说话间瞧见了过来的方偌冥，便停下了口中之言，笑着喊道：“瑜惜哥哥。”说完便跑进方偌冥的怀里，满身朝阳纯真之气。
　　方偌冥被他这么一扑，脚步连连后退了几步，站在方偌冥一旁的侍卫们急忙上前要扶着他们，就怕两位皇子倒在了地上，有什么闪失。
　　方彧衔看着他俩，站在远处会心一笑说道：“知鹤，小心些，别把你哥哥摔到地上了。”
　　方知鹤盘在方偌冥的身上说道：“哥哥，我好想你啊，最近姨娘把我管得严严实实的，总是抽不得身，父皇也常常来查功课，总是不能来瞧你和林姨娘，虽然常在洛怀哥哥那儿听得你过得很好，也逍遥自在，得知父皇也不用查功课，我都羡慕极了，好想来找你啊，林姨娘做的红烧丸子我到现在都惦念着。”
　　方知鹤是众皇子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纯真的一个，他母亲为护自己孩儿周全，对谁都是冷冷淡淡，常常独善其身，不巴结谁，如今才平安过了这么些年。
　　这知鹤从小也得他母亲教导得好，为人纯真友善，对他和林若霜也是好的，知鹤母亲也不曾因为林若霜的原因不让他来往，当做不知情的压下来，让知鹤自个儿也不曾透露半分。
　　方偌冥对自己很喜欢亲近的弟弟也不是很抗拒，反而还挺讨人喜欢的，方知鹤突然跑过来抱着他，他也因此被吓着了一下，知鹤还小，他就怕没接住把小子给摔到地上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他抱着知鹤站稳了脚跟，说道：“你这小小个子看着不高，竟也不轻，差点以为接不住你，摔地上就不好了，赶紧下来吧，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若是让他人嚼舌根传到父皇耳朵里这不就认为没规矩了嘛，还要为薛姨娘的名声着想呢。”方偌冥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小了。
　　方知鹤也明白，他赶紧下地，屡了屡衣衫，恭敬的向他作揖说道：“六哥哥安。”
　　方偌冥也向他作揖道：“七弟。”所谓礼不可废，在外人面前，这礼数显得尤为重要，两人直了身子，方偌冥说道：“去向四哥哥问安吧，一会儿还得迎接父皇前来。”
　　“是，哥哥说是。”说着，让方偌冥走在了前面，自个儿跟在后面。
　　方偌冥走到方彧衔面前作揖道：“臣弟见过四哥哥，四哥哥安。”
　　方彧衔握住方偌冥的手拍了拍，说道：“安好，都安好。”方偌冥双手握着自然垂落在前方。
　　他望了周遭的一切，只有许多的侍卫在两旁守着，问道：“为何只有我们兄弟三人在此，不见二哥三哥，连陛下也不在，我还以为我来晚了。”
　　他常常唤皇帝为陛下，不愿再唤皇帝为父皇，不仅是因为皇帝对林若霜的无情弃之，更多都是被打入冷宫后皇帝的不闻不问对他的憎恨，因为帝王的无情寡意，所以显得姨娘就是一名棋子。
　　在朝堂上，在开疆扩土的战争中，林若霜和林老将军的带将风范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她不过是一名女子罢了。
　　什么不祥之身，都是胡说之词罢了，多年来也行成了心结在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父皇昨日宿在母后宫中，出去打猎前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父皇母后乃结发夫妻，自然也是由母后送行的，二殿下三殿下是母后的亲子，自然是要在母后宫中等着父皇一同前来，这不，二哥就下令让尔等在此等候了，父皇喊了几位老将，让几位将军先到猎场等候着了。”
　　皇帝每次狩猎，叫上几位皇子还不够，有时还会喊上几位一同打过仗的将军们一同去猎场玩玩儿比一比，由此，他想着不由得笑了一下，方彧衔就问他了：“你笑甚？是我说的什么惹你发笑了”
　　“不是。”方偌冥否定了他，然后说道：“我就在想，陛下每年狩猎的时候总会喊几位将军一起狩猎，每年都会有梁深泽梁老将军，今年想必也有他，他年岁大了，膝下就若若姐姐一人，若若姐姐也是跟着老将军南征北战会些马背上功夫的，哥哥和若若姐姐再过段时间便要成婚了，今日若若姐姐若是来了，两人一同打猎不就更加促进感情的滋养嘛，我和知鹤就巴巴儿的看着哥哥和若若姐姐眉来眼去的，多好啊，我们没有经历过这些，就只好羡慕哥哥了。”
　　“对啊，好羡慕哥哥呀，知鹤还没到谈婚的年纪，只好看着哥哥了。”方知鹤在一旁也起哄的说道。
　　方彧衔听着他说这些，当真是觉得方偌冥这小子欠收拾了，就戳了戳两人肩头，说道：“你们这两小子，敢调侃我了，这，这还没生米成熟饭呢，你俩这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些，当真是，羞得慌，没羞，没躁的。”
　　“知鹤，你先瞧瞧你自个儿的马去，你第一次同哥哥们一起去狩猎，先熟悉了你自个儿的马才驾驭的了，不然可就要羞死人了。”哥哥总是有哥哥的威信在的，方彧衔的话对方知鹤来说比其它什么话都要来得好，他听完也就嘿嘿笑着离开了。
　　“我没有安排你的竹青驮着你狩猎，毕竟是你的爱駒，还是少出现这种场合为好，若是出现的次数多了，你这马可就不保了，所以我给你换了一匹对你来说是很新的马，我自个儿有个马厩，养了好几匹上好的西域进贡的好马，都是父皇赏赐的，你今个儿狩猎，用不着出风头，好好与那马撮合撮合一下配合度就好。”
　　方偌冥点点头，随后响起关如海那敞亮的声音：“天子御驾。”他们兄弟三人及跟随的众多侍卫面朝皇帝方向。
　　众人皆跪下俯身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皇帝内搭便衣，外套一身金色盔甲，看着是精神蓬发，他开口说道：“平身吧。”
　　“谢陛下。”众人起身后，皇帝说：“今日就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打打猎，只是娱乐消遣罢了，不要这般拘束。”
　　方伯言一眼扫了面前的众人，在方偌冥处停留了一下，微微泯了泯嘴，多年未见，长得这般大了，他随口一问：“偌冥大了，朕不知，你多少年岁。”
　　方偌冥听得皇帝喊了他的名，整个人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他伏着身子颤颤巍巍的回答：“回陛下，小生如今年岁十之有九了。”
　　皇帝听着点点头，有些感慨，有十多年没见着这儿子了，确实长的好了，他点点头说道：“好，都长这么大了，长得也好看，看着是越发漂亮，起来吧，别跪着了，今日狩猎，是助兴之乐，不必拘束。”
　　皇帝说完朝自个儿马匹方向走去，方偌冥向皇帝磕了头，一直跟在皇帝身后的二殿下，脸色严肃，目光凌厉的瞧着跪在地上的人儿。
　　而方偌冥站起身来瞧了一眼皇帝的地方，也瞧着了二殿下的目光，当真是让他后背脊梁有阵阵寒意，他从未如此见过如何凌厉的目光，不曾想他对自己的蔑视之意如此强烈，方偌冥赶紧沉下脑袋，走到自己要坐的马匹旁边。
　　待所有人都上了马匹之后他才坐上自己的马，皇帝是一国之君，受万人敬仰，自然是最前方，他是不受宠的皇子，除了方彧衔和知鹤，在这里是没有人能看得起他的，自然也就排到了最后。
　　皇帝带领队伍出了城门，入了京郊的皇家猎场，满山金黄的树叶当真的一片秋意，同皇帝一起狩猎的几位将士早已在京郊入猎场的必经之路等候皇帝。
　　梁泽深是朝中重臣，这些将士们也是尊敬他的，所以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说说笑笑聊着天，梁初若也跟着前来了，她知晓女子本是不应该参与男儿做的事情，但她也是央求了好久才让她父亲同意让她跟着来，站在梁泽深周围的将士们一直赞叹着梁泽深的女儿不输男子半分，是巾帼之辈。
　　梁泽深连同来的将士们上前跪在了皇帝面前：“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方伯言坐在马上，低下头看着他们说道：“朕安，都平身吧。”
　　“谢陛下。”跪着的人站起身来。
　　方伯言瞅着了站在最后面的梁初若，笑着说：“泽深啊，你家有个女娃子能继承你衣帛，文韬武略能上阵杀敌，久坐家中女红绣工都不在话下，正所谓出了一个奇子啊，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当真是光宗耀祖之辈，今个儿跟着一同来狩猎，也正好让朕瞧瞧未来四王妃能否担此重任。”
　　梁初若听着是心里惊了一阵儿，她赶紧上前跪在地上俯首不敢抬头万分，梁泽深也上前俯身作揖道：“陛下谬赞了，这丫头不过是会一些马背上的功夫，当真是经不得夸赞，初若能嫁给四殿下，也是四殿下看得起她，陛下抬举她，今日让她前来，也是想让她长长见识，不要什么都不懂扰了四殿下的兴致，也让陛下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怎么会，快起来吧，不要一直跪着了。”方伯言唤梁初若起身，然后又说道：“前些年我也是见过她的，当真是个好姑娘，如今也是正值桃李年华，她与洛怀难得倾心相待，正好也是成全一对鸳鸯，岂不是很好，而泽深你与朕之间又有了一层亲家的关系，当真是极好的喜事啊。”
　　“得陛下不嫌弃，臣愧不敢当。”
　　“诶，说这些做甚，当真是让这亲家关系走不近，今日来狩猎，各位尽管大展身手，把上阵杀敌那劲儿都展现出来，切不可藏着掖着，不然，朕可不开心了。”皇帝此话一出，让在场都紧张的气氛都松了一口，皆都莞尔一笑。
　　“父皇，今日狩猎，各位将军都在，不如就比试比试，让儿臣们与各位将军大展身手，到最后比谁射中的多，谁便是今日的赢家。”一直默不作声的二殿下方宁墨提议道。
　　方伯言听得这提议甚好，便看向了他，点点头笑着说：“嗯，这提议确实是不错，就如此吧，今日狩猎，各位不尽兴不止，以日落时为时间终止，各位就此出发吧。”
　　“是，陛下。”众人皆回答后，那些个将军们便骑上马匹，各自都散去，梁初若也骑上自己的马，她与方彧衔两人四目相对，都露出羞涩之意，随后梁初若赶紧骑着马去追上自己父亲，方彧衔也带着方偌冥和方知鹤朝去了另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