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情诗》豆阿绿

5、第 5 章

　　也许是晚风过于惬意，而坐在摩托车上能让人全身心的感受到周边的街景，两个人接下来都没有再说话。

　　摩托开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短短一路钱裴仿佛重新认识了清迈夜晚的另一面，他隐约觉得穿越街道的场景像是在哪部电影里看到过似的。

　　“到啦。”

　　“辛苦了。”

　　“哪有，是我请你来的哦。”

　　青年把车开到了另一片商业区，也是一条街道，有些空旷，远没有古城墙那边那样热闹，街道有个很文艺的名字。路边的商店也多是方块型的充满设计感的网红风。

　　远处有一座电视塔，电视塔的红色标志灯浮现再不见星月的夜空中。

　　年轻人们爱来的地方，钱裴想。

　　街边几个很漂亮的姑娘在一个咖啡厅外巨大的卡通玩偶旁边拍照。青年把车停到了路边，钱裴注意到从青年摘下头盔开始，那几个漂亮姑娘就不断往这边看过来。帅哥果然在哪里都是瞩目的。

　　青年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

　　“这边。”他有些调皮的摆了一个绅士手，眼睛好似暗夜流光一般很认真的看着钱裴，温柔的笑着。

　　可能是感觉到了远处几个女生盯着这边的目光，钱裴竟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年轻盯的耳根发烫。

　　后面几个姑娘果然一直在看着他们，小声尖叫了一下。青年并没有理会，带着钱裴往街后面的小巷走。

　　“帅哥，你们是中国人吗。”

　　身后的一个染了蓝头发的长腿女孩追过来。

　　“是啊，带我朋友去酒吧聊聊天。”

　　青年拉住钱裴，他半停下步伐，回头对那姑娘说。

　　钱裴也回头，对那蓝发姑娘友好的笑了一下。

　　“帅哥是去酒吧呀，带我们一起去喝嘛。”

　　蓝发姑娘指了指身后几个跟她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年轻姑娘。都看起来很时髦。

　　“不好意思呀妹妹，我们约了人，是个大趴。清迈就这么大，改天说不定还能遇见，到时候我请你们喝啊。”

　　青年回头冲蓝发姑娘和她身后的小姐妹笑得特别阳光，痞帅痞帅的。撒谎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钱裴心里佩服起来。

　　尽管如此，几个女生还是被青年的笑狠狠撩了一把，都捂着嘴笑起来。帅哥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呀。

　　“那祝你们玩的开心啊帅哥！”

　　那个姑娘朝着他们喊。

　　“怎么骗人家小姑娘。”

　　钱裴看着青年笑嘻嘻的冲小姑娘挥了挥手，觉得有趣。

　　“说好了带你来嘛，就不带小姑娘了。”青年的神情有些诧异，睫毛忽闪了一下，“还是说……，你想带着美女呀？”

　　钱裴觉得青年怎么非黑即白的，只好学着青年的口吻：“说好了跟你来呀，那就不带小姑娘了。”

　　说罢觉得青年的口吻被自己照搬过来显得幼稚的不行，就笑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

　　青年拉着钱裴的手一直没放，像个小孩似的。

　　此刻钱裴也丝毫不在意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仿佛那两只手本就该交缠在一起似的。

　　酒吧拐了个弯就到了。青年带自己来的不像是静吧，门牌并不大，上面画了些类似希腊神话的图案，站在门外，感觉里面音乐很吵闹。

　　钱裴其实在国内经常去酒吧，但都是音乐静吧，三两个朋友聊天喝酒聚会时才去。他记忆中，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来过闹吧了。

　　青年腿长，半条腿已经迈进去，和门童比划着说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门童点了点头，朝着钱裴看了一眼。

　　从门口看进去，里面居然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很暗的灯光，钱裴突然有些担心，想到了早些年看的社会新闻，泰国□□人口拐卖，泰国“人彘“什么的。

　　青年眼睛回头看了看钱裴，闪着一些兴奋的光，冲着酒吧里扬了扬下巴，笑的很阳光，看着像个小孩。

　　钱裴很清楚的看清他侧面的睫毛和鼻梁的弧度，在酒吧门头那些希腊神话风格的壁画背景下，显出了些许艳丽。

　　青年拉着钱裴的手用力握了握，手掌很干燥，钱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他带进了酒吧里。

　　钱裴那一瞬间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像是被带进了潘多拉魔盒。

　　酒吧内和钱裴想象的不太一眼，里面面积不大，可能是位置比较偏，人也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些外国人。放的音乐居然是上世纪70年代的disco。

　　“约翰特拉沃尔塔的《周末夜狂热》？”

　　钱裴有些惊讶，原来这是个复古迪厅，看上去就像是上世纪的场景复刻。

　　这是他大学时候看过的电影，虽然当时看的快睡着了，但是不能否认这部电影在它上映的那个年代掀起了一股disco风潮。钱裴虽然能生在八十年代，但是仍对大街小巷高喊YMCA的那段时光有记忆。

　　“是不是很不错。”

　　“很特别。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bar存在。”

　　“我就猜你会喜欢啦。”

　　青年笑着，光线昏暗，钱裴有些近视，只能看清他笑的很齐的牙和若隐若现的酒窝。

　　青年很随意的搂上来，他比钱裴高一些，很自然的用手搭在钱裴肩膀上。钱裴觉得他身上那股辛辣的古龙水味儿又若隐若现的侵袭上来。

　　两人靠近的时候，青年是不是也能这么清晰的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呢？

　　“看吧，那些个小妹妹肯定不会愿意来这种地方。”

　　青年把手盖住钱裴的手，拉着他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几个外国人正头上带着夸张的彩色爆炸头假发，在一片led方块地板上斗舞。跳的很洒脱，动作却有些拙劣，钱裴扑哧一声没忍住，看笑了出来。

　　青年也在笑，却是看着钱裴笑，钱裴突然意识到被青年盖住的手，觉得面上发烫。

　　“来这边。”

　　青年带着钱裴去了侧面的吧台。

　　“刚才和门童提前预约的，这个酒很难调，可能要等一会儿。

　　调酒师是个扎着脏辫的女孩，嘴上和眉骨都扎了钉子，看着很酷。

　　钱裴看到女孩拿出了杯子，往里面放了块和杯子几乎等高的方形冰块儿。

　　“水割？”

　　钱裴有些惊讶的看向青年。

　　“bingo。之前来他家喝过，非常棒，一直想着有机会再来一次。”

　　青年说着，冲调酒师笑了笑。

　　这个酒很考验调酒师，是日本人发明的一种调酒方法，需要一定纯净度的老冰块儿，再按照比例导入威士忌，调酒师需要不停的搅拌将近二十分钟，使杯子外面结霜，酒分成三层，才算调配成功。钱裴只听说过，但是没喝过这种洋气的调法。

　　“你点了两杯吗，那可是辛苦人家姑娘了。”

　　连着搅拌两杯，怕是胳膊都要累断的。

　　青年没说话，很认真的看着调酒师搅拌着冰块儿。

　　钱裴也感到新奇，他第一次看到调酒师这样费时费力的做水割，纯净透明的冰块和威士忌酒液快速的搅拌，冰块一点点的融化，酒杯外面透明的露水像是滴落的水晶一样。

　　看着透明的冰块一点点在琥珀色的威士忌中搅拌，耳畔传来上世纪的disco音乐，钱裴突然觉得旋转的冰块好似空间穿越的陀螺，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没有苦恼只剩欢愉的黄金时代。

　　钱裴余光里突然感受到脸侧的视线，青年不知道何时转过脸带着笑看着自己，只是青年的嘴笑起来有点歪，总让钱裴觉得这笑容里带着点玩味。

　　“你的酒量怎么样？”

　　“一般般。喝些啤酒还是可以的，白的就不行了。”

　　“我喝酒都不太行，很容易醉呢。”

　　“你喝醉是什么样？”

　　“如果一定要形容，我喝多了大概会不停的说很多废话吧。不过我会很克制的喝酒哦，不会轻易喝醉的。”

　　会说很多话吗，钱裴想象了一下青年唠嗑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

　　“你呢？你喝醉什么样啊。我猜是不是会一直发呆。”

　　“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大多数时候都在发呆呀。”

　　钱裴觉得自己在青年心中的印象好像变得呆滞不已了，有些懊恼，其实他是个健谈而风趣的人，可能是青年真的和平日里相处的人都不太一样，有年龄代沟又不按常理出牌，两个人的沟通还差一些默契感。

　　没过多久，调酒师就把酒递了过来，调酒远比想象的时间要快。

　　酒杯外面结了一层薄霜，最上面一层是浅金色的水割，中间是浓郁的威士忌，最下面一层是好似隐入琥珀色海底的冰山一般的冰块。

　　“尝尝看。”

　　青年把酒递到钱裴跟前，钱裴没有客气，细品了一口。

　　很惊艳，钱裴的眼睛亮了亮。

　　酒精的刺鼻感明显减弱了不少，可以闻到类似香草或是椰子的味道，又有些类似油润的蜡质感，入口的后劲减少了很多辛辣，多了些淡雅的香气。

　　“非常棒，黄金水割。”

　　钱裴毫不吝啬的夸赞，又喝了一口。

　　“这可是连我这种不会喝酒的人都赞叹不已的味道呢。”

　　青年笑得很开心，转头和调酒师说了几句，这次青年用的是英文，只是声音很轻，钱裴听懂了大概。是在告诉调酒师，他的朋友觉得酒非常棒。

　　调酒师女孩很酷的笑了笑。

　　钱裴觉得自己有些渐入佳境，全身都放的很轻松，他清楚自己的酒量，没有到醉的程度，只是周身都很惬意。

　　“为什么带我来。”

　　钱裴问青年。

　　这么耀眼的年轻人，夜晚想要找谁消遣都是没问题的吧。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一身丧气的中年男人呢。钱裴在心中不解。

　　“什么？”

　　青年没听清，他坐在高脚椅子上，眼睛半眯着，很轻的随着disco乐曲律动着。酒吧里昏暗明灭的灯光在他漂亮的侧脸上掠过。

　　“我说，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呢”

　　钱裴一只手撑着桌子，向旁边的青年凑得极近，几乎贴近了耳朵，只能看到青年的耳朵上戴的那颗耳钉特别的亮。他此刻突然很想吻一吻青年闭着眼睛哼歌时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

　　青年停止了律动，钱裴顿了顿，那一瞬间时间好像停滞了一秒。

　　酒吧仿佛安静了，disco背景音乐被一层遮罩隔离到了另一个空间，只剩下钱裴对青年咬耳朵的声音。

　　话说完，就看到青年笑了，依旧笑得阳光里带着痞气。

　　他眼睛很亮，转着椅子侧过身子看向钱裴，钱裴已经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刚才的安全距离。还是没有勇气这样吻上去呀，他有些羡慕青年的坦诚和无所畏惧的豁达。

　　“因为，我感觉到你在看我呀。”

　　青年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钱裴，明明很温柔的说话，可是目光却一眨不眨流连在钱裴的脸上，让钱裴觉得对视都有了压力。这个氛围，好像下一秒两人就会面贴面的接吻。

　　“你是一个人嘛，我也是一个人。”

　　青年接过来调酒师搅拌好的另一杯水割，碰了碰钱裴手中的杯子。

　　“这样，就变成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