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知前因言语断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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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陈相因说了说自己与陆言的谈话，“……所以我猜陆夫人取人精魂修为不进反退，就是因为用邪法为陆言续命。”
“这么说，陆将军都知道了？”
“嗯。”陈相因漫不经心答道。
雨山想到陆夫人哀婉的神情，焦急问：“那陆将军有什么表示？”
“没什么表示，”陈相因道，“我告诉他陆夫人是妖，他只说无论如何，陆夫人总归是他的妻子，满不在乎，我说猜测陆夫人取人精魂伤人性命，他只是垂下眼，喝了口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说到底只是猜测。”
“雨山，你说，为什么陆言不在乎陆夫人是狐妖这件事呢？”陈相因茫然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雨山温和微笑，“我也不在乎相因是妖啊。”
谈话间二人走到住处，桌上已经摆好饭菜，饭毕，雨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相因，仙君让我们下山处理京城的异事，现在都弄清楚了，可是怎么处理啊？”
“你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陈相因愤愤不平的抱怨，“师父究竟是什么意思，把我们两个赶下山之后就不管不顾了，这些日子一点音信也没有，还有，你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雨山不解。
“只有师父联系我们的份，他能派小仙鸽给我们寄信，可我们是没法联系师父，连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陈相因萎了一般悒怏道，“师父倒是和元琅仙君乐得逍遥自在了，让我们两个在这里头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啦，”雨山出言安慰，“以前师父带你下山都是怎么办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功补过，不听话的话，”陈相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干掉。”
“唉——”雨山叹着气将蜡烛点上，和陈相因面对面坐着，思考怎么解决雨肖委派的这一案件，盯着烛火发起愁来。
“相因，你擅长说教吗？”雨山愁眉苦脸问。
陈相因幽幽叹了口气，吹得烛火抖动了几下，显然是不擅长。
“相因，你擅长打架吗？”雨山又问道。
陈相因摇了摇头。
雨山又问：“到最后情不得已真的要杀了陆夫人吗？”
“是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陈相因一只手扶着前额，显然还在沉思如何是好。
雨山陪着陈相因思索，想着想着眼皮是越来越沉，渐渐没了意识。
陈相因见到雨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玩心大起，蹑手蹑脚悄悄移到雨山身旁，对着她的耳朵猛地吹了一口气。
“啊——”雨山惊叫着惊醒，映入眼中的就是陈相因诡计得逞，得意洋洋的笑容。
“相因！”雨山责怪道，“吓死我了。”
“到床上睡去吧，瞧你口水流的。”陈相因笑嘻嘻道，说完就拉着雨山往卧室走。
雨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抱怨道：“叫你这么一吓，我倒是一点也不困了。”
走到卧室门前，陈相因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雨山注意到陈相因眉头皱起来了。
“雨山，你是不是说过陆夫人找不到人下手时就会对里医师下手？”
“是。”
“那昨天夜里陆夫人到这里来，想要对我下手，是不是因为最近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既然昨晚陆夫人失败了，那今天晚上……”
雨山与陈相因对视一眼，匆匆走出屋院。
雨山望着曲曲折折的陆府房屋，努力思索着去陆夫人房间的道路。陈相因却拉住她的一只胳膊环在自己腰间，低头坏笑道：“抱稳啦雨山，趁现在夜深别人看不分明，我可要飞檐走壁啦。”
“啊？”
未等雨山反应过来，陈相因轻轻跃了几步，便带着雨山跳上屋脊，未等雨山在屋脊上找到平衡感，陈相因又说了句：“你自己走太慢了。”拦腰抱起雨山，在屋檐上飞跃起来，向着陆夫人的方向飘去。
“你还会这一招。”雨山呆在重霄山上这些年没见识过陈相因飞檐走壁的本事，忍不住惊讶，半开玩笑道，“该不会以前当过贼吧？”
“喂！”陈相因故意做出不满的样子，在飞跃到另一座屋顶时故意装作险些摔下去的样子吓唬雨山。
雨山吓得急忙紧紧抱住陈相因，嘴上却又笑道：“看来是多年不当贼，本事生疏了。”
夜静无声，雨山在陈相因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与耳边匆匆风声，体会着飞檐走壁的快然潇洒，任凭夜风吹扬起乱发。
彼时月暗星也不甚明，夜风融融，却撩拨着少女的心弦。
“你看。”陈相因停住脚步，示意雨山往前方看。
不远处正有一个黑衣人影正在移动，那黑衣人走一会儿，便停下歇息一会，越走越远，逐渐出了陆府，走到实行宵禁空空荡荡的京城巷子中。
陈相因带着雨山紧随其后。
黑衣人身姿曼妙，是个女人，雨山低声问：“是陆夫人吗？”
“十有八九。”陈相因回答。
因为宵禁，深夜的京城巷子荒无人烟，雨山陈相因跟着那黑衣人走走停停，左拐右拐，走到了一处偏僻狭窄的小巷子。
夜深雾浓，小巷子里雾气翻滚，劣质酒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几丝腐烂的恶臭，脚边传来“唧唧”几声，数只肥老鼠飞速窜过。
“京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雨山望着消失在远处的老鼠们小声感慨道。
“再繁华的表面之下都有你看不到的千疮百孔。”陈相因流利答道。
“哈？”雨山没想到陈相因会说出这种话来，略感诧异。
“是师父说的，不是我说的。”
“那就对了，也就只有雨肖仙君才会说这种话。”
“嘘——”云开月明，月光照进小巷里，陈相因拉着雨山躲到一个角落里。
远处一个醉汉抓着酒瓶，骂骂咧咧，左摇右晃地出现在小巷中。
雨山与陈相因所尾行的黑衣人飘然出现在醉汉面前，醉汉醉眼朦胧，僵着舌头呜噜呜噜说了句：“哪里来的小娘子，装扮成这幅模样……”边说边伸出手扬了黑衣人脸上的面纱。
借着月光，雨山看清了黑衣人的容貌，正是陆夫人。
醉汉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黑衣人这样漂亮，眼都直了，傻乎乎地盯着陆夫人看个不停，陆夫人向前进一步，那人就愣愣地往后退一步，渐渐被逼至墙角，陆夫人伸手掐住了醉汉的脖子，醉汉似乎终于清醒过来，想起关于宵禁的传言，表情逐渐惊恐。
见状不妙，陈相因与雨山急忙冲上去阻止陆夫人取走醉汉的精魂。
“陆夫人，不可一错再错了。”陈相因攥住陆夫人手腕道。
陆夫人一脸惊讶，显然是没有料到雨山与陈相因会出现在这里，乘着陆夫人分神，醉汉慌忙挣脱本就因病而虚弱无力的陆夫人的掌控，叫喊着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陆夫人见到醉汉跑掉，登时作色，挣扎道：“放开我，小蛇妖。”
陈相因不为所动，冷静道：“夫人多次动用邪术，身体自噬已重，已经是敌不过我了，还是放弃吧。”
陆夫人望向雨山，妩媚的眉眼间露出求助的神情，楚楚动人：“放了我吧，邪术七天一轮回，今日便是第七天了，若是还不能找到精魂为陆郎续命……”
陆夫人黯然道：“陆郎也就活不过七天了。”
雨山垂下眼帘，不去瞧陆夫人凄楚的模样，只是说：“相因说的是，陆夫人及时止损吧。”
“若停止使用邪术，以陆夫人你千年的修为，身体彻底恢复最多不过十年的时间，”陈相因接嘴道，“十年之内若陆夫人广行善事，将功补过，向善求道，日后必然能有所成。”
陆夫人无奈摇了摇头，随即用一种前辈教导后辈般温柔慈爱的语气轻轻道：“你我皆是妖，如果不通何为人，何为情，何为人心，纵然再修千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陈相因郑重回答道：“为妖者，当养正气，修正心，行正道，以得正果。”
“可空有一颗道心，得道如何，成仙又如何？”陆夫人闻言惨然一笑，“如此便能称心如意？”
陈相因似有疑惑，陷入了沉默。
陆夫人见机迅速挣脱，向着刚刚逃跑的醉汉的方向跑去，未跑几步，却被从阴影中闪出的一人拦住。
“陆……陆郎！”
“陆将军！”雨山看清那人面目后失声叫道。
“风语，”陆言温和微笑，“饶了那个醉汉吧。”
“陆郎，你怎么在这？”陆夫人一脸惊愕，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接着哀伤地垂下头，小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今天与陈先生谈过之后我便明白了，只是不愿意信，所以才会跟到了这里，”陆言温和地向雨山与陈相因点了点头，“我好歹也是从军多年的武将，武功不算低。”
陆言又牵起风语的手，柔声说道，“现在我都知道了，走，我们回去吧，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才是。”
“可是，”风语眼角流下两行泪水，道，“那你怎么办……”
“我？”陆言微笑着轻轻擦拭风语面颊上的泪珠，“死有何惧。”
“我不想……”风语止不住的呜咽。
“风语，”陆言叹息道，“陈先生和雨山姑娘说的没错，不能再为了我一人的性命一错再错。”
“我只不过一个凡人，寿命不满百年，有何德何能，使得你为我自毁道行？”陆言带着温雅笑容的脸上透出不胜哀愁，“你这样，实在叫我也好是难过。”
风语双目皆是莹莹泪花，里面映着皎皎明月还有陆言，朱唇轻启，轻声道：“可我就是情愿为你忙忙碌碌。”
陆言温柔道：“我亦是如此。”
风语眼中的泪花又滚滚而下。
“这次听我的好不好，不要再为了我杀人了，”陆言抬手轻柔擦掉了风语眼角的泪珠，温声安慰道，“还有七天不是吗？”
“嗯。”月光澄澈，万籁俱寂，只听得到风语微微抽泣声。
“这七天，”陆言望月笑道，“天高海阔，任你我悠游。”
回到陆府后的第二天天亮，陆言与风语便不知所踪，只有几个侍女将谢礼送上，雨山与陈相因早饭后便辞别了陆府。
七日后。
浓密花阴之下，陆言躺在草地上，以手指心，微笑道：“在我心里，只是遇见你，这一生就值得了。”
风语头上戴着陆言亲手编的花环，亦微笑：“若是以后还能再相遇，该有多好。”
东风吹过风语的发梢，再美的风光也不若风语的笑容。
陆言痴痴望着风语，喃喃道：“必然还会相遇。”
风语轻轻躺倒陆言身边，说道：“我们约好了，来世再见。”
悠游风过，不知传来了何处轻灵的笛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知前因言语断后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