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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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傅秋水急冲冲回去，推门见下人已经把屋子收拾利索。戚容玉虽还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但已没之前哭的那么厉害。
瞧见傅秋水进来，戚容玉像是很惊讶，张口像想说什么，开合两下什么都没吐出来又闭上了。随后闷头，一言不发。
傅秋水不再去看，沉着张脸，快步过去将戚容玉打横抱起。
戚容玉抓着傅秋水肩头：“傅，傅兄？”
傅秋水还气着，没应。
抱着他走出院子奔向隔壁静园。
进到静园屋子里头，傅秋水将戚容玉放在床上，转身就出去了，一句话不同戚容玉说。
傅秋水不敢多看戚容玉。
他怕看多了就不生气了。
这戚家二小子怎么长这么好看呢？哭成那死狗样儿的时候他都觉得好看。
回到自己院子里，傅秋水叫来下人将身上紫红色翻领袍子换下。
打水清洗身上过后，散着头发，换上水绿色宽松的阔袖大衫。
傅秋水山似的身躯倒在床上。
神思渐收渐放，不注意睡过去了。
傅武唤醒他时，还有一个时辰晚饭。
在床边呆坐会，傅秋水晃到窗边的木榻上，在烟锅里填上烟叶，悠哉悠哉抽了个醒神烟。
“爷，戚二爷晚上是一起去宴厅用饭，还是送到屋里？”傅武问道。
傅秋水寻思中午的事儿。
当时在气头上，现在回过味，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人家是亲哥俩，与他认识不过一上午的功夫，那有道理叫戚容玉不帮着自己亲哥，反向着他说话？
就算向着他，那也未必是真心的。
如今日这样为他辩一两句，算是真情实意了。
傅秋水咬着烟嘴不服气地哼笑一声。
他想，戚容玉也是太过率真，脑子不转弯，非得与他提戚大，不会说好话。不然，他何至于甩了巾子说难听话？
想想傅秋水又痴痴地笑了。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银铃声，鼻间又嗅到了那有点甜的奶香味。
仙童嘛！就得是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的。
说送仙童回家是气话。
何况中午刚骂完戚大，晚上就把人送回去，那不是自个儿打自己个儿脸么？要送也得等几天再送。
非要在这哥俩其中一个面前丢脸，傅秋水选仙童。
“邹家那伙太烦人，别叫他凑了，送他房里吧。”傅秋水吐出一股烟雾：“对了，景辉呢？”
傅武站一边，心说您可算想起小侯爷了。他道：“小侯爷担心戚大爷折回来，亲自给送回戚府了，说得空再过来。”
“嗯。”
抽完烟，傅秋水饮了些清口茶，又接着发呆。
愣了一阵，忽然笑起来。
笑便罢了，他是笑一阵呆一阵，呆一阵笑一阵。
愣是给边上候着的下人笑毛了，鸡皮疙瘩吓起来一大片。
下人怀疑他家爷是不是冲着什么了。
傅爷捂着嘴痴笑。
天爷祖宗啊！
他不是要被戚容玉迷疯了吧！
到了晚饭时候，傅秋水让人用发带松松的束了发髻，踩着织青金的锦靴去了宴厅。
天边微微泛着红云，夕晖斜照进宴厅里。
姨母一家早已经候着，见着先埋怨了他几句用饭还要让长辈等。
傅秋水嗤笑一声：“不必等我，我常不回来用饭，那时姨夫姨母还死等么？”
姨母碎嘴般说什么血脉亲情，代姐姐照顾他，什么亲人就得互相帮衬，姨夫负责帮腔，邹笑笑坐在旁边安静用饭，时不时去看傅秋水。
傅秋水没闲情逸致与他们共叙亲情。
就算叙，这几人也不在他的亲情名单里。
傅秋水哼哼哈哈应着，嘴里速度扒饭。
少时从军，虽短短几年，影响却刻在骨子里，除非宴席，不然他不怎么拘束用餐礼仪。
酒足饭饱，傅秋水放下饭碗。
姨夫姨母絮絮叨叨不停，他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其一，姨夫的生意出问题了，托傅秋水帮忙走关系。
其二，他们想让他娶邹笑笑。
“本来呀，我与姐姐说过你同笑笑的事，姐姐也觉得很好。那想，”邹郑氏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去抹眼角：“那想姐夫突然去了，没多久姐姐也跟着去了，这才耽误了你跟笑笑。”
邹姨夫帮腔道：“是呀，姐夫在世时也与我谈过一次。如今你出了孝期，你跟笑笑的事也得尽早办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趁我同你姨母还能动弹，也能帮你们操持操持。”
傅秋水舔着齿根，大爷似的坐着，冷眼看着这俩老货，一副混不吝的纨绔。
他爹娘绝不可能想让他娶邹笑笑。
邹家这吸血虫，傅母早想摆脱，怎么可能还上赶着把宝贝儿子送上去给他们吸血？
更何况，他的婚事，也不是光傅父傅母说了算。
两只老吸血虫，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叽叫，侵蚀着傅秋水的耳朵，让他心中烦乱。
它俩眼睛死盯着，挥着触角，恨不得趴在傅秋水身上，钻到他肉里，骨髓里，吸个痛痛快快。
傅秋水干笑一声：“我十九岁出孝期，今年我都二十二了，姨夫姨母怎么才想起来？”
两人皆是一愣，邹郑氏帕子掩着唇：“诶呦！要不说流年不利呢！姐姐走了以后，我思念得厉害，病倒了，你妹妹就在家伺候我。好不容易我好了，你姨夫生意出问题，硬是熬出病了，你妹妹又伺候他。”
邹郑氏试探着傅秋水的神色，顿了顿，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那些个名门望族的小姐们，看着漂亮光鲜，那都是面上风光，里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我好命，有这样质朴孝顺的女儿呦！”
邹姨夫道：“是呀，我的好女儿，好笑笑，为了照顾爹娘，人都瘦了两圈，受累了。”
邹笑笑柔柔道：“爹，娘。”
傅秋水像听个笑话，哈哈大笑：“瘦两圈？表妹从前岂不胖成个球？”
邹笑笑表情一滞。
她不算纤细窈窕，她属珠润丰腴的。现在这样是正好，若是胖上两圈，确实……
傅秋水面上大笑着，心说净扯狗屁！
他估摸，邹家早前必然起过嫁女吸血的想法，结果他爹娘死了，他得守孝。这期间邹家攀不上门第比傅家高的枝儿，又不肯白嫁女儿占不到便宜，硬把邹笑笑磨成老姑娘，才又想起他了。
再说邹笑笑模样身段中规中矩，行为举止做作，傅秋水顶看不上。
若要长成戚容玉那样……
想起戚容玉那又纯又欲的模样，那不经意间就能勾魂夺魄的神态，还有那细碎的银铃声，奶香……
傅秋水偷笑，若要戚容玉那样，他入赘都愿意！
邹家人欲要再言，傅武忽从外头走过来打断他们：“爷，戚家来人了。”
傅秋水猛敛了笑意。
戚家人非要下他脸怎么着？大半夜来接人？
“戚家怕戚二爷住不习惯，给您添麻烦，派了个伺候的小子来，还带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
“背了两大包，说是戚二爷平日用的。奴才也不知究竟是些什么。”
傅秋水使个眼神，傅武立刻会意，下去将人带过来。
邹家人一直抻脖子偷听，邹郑氏道：“戚家，是不是外甥你说的戚尚书呀？”
傅秋水不耐地点下头。
人很快就带上来了。
“小东见过傅爷。”。
傅秋水斜着眼打量小东。
个不高，比戚容玉能高个半头。
眉目清秀，与戚容玉有一二分相似，大概是伺候久了主仆连相。
小东身后身前各一个大包裹。傅秋水一抬下巴：“都什么玩意？”
小东躬身，战战兢兢道：“是我家二爷平日穿的用的。有衣裳鞋子，发带发冠，茶叶花糖，还有摸脸的脂膏，摸头发的花油……”
“行了。零七八碎的，我这儿又不是没有。”傅秋水打住他。
邹郑氏莫名眼睛发亮，轻笑道：“诶呦，到底是尚书家的贵公子哟，养小子比我们养姑娘还细致。”
小东不知道她是谁，只干干笑两声。
邹郑氏并不在意，她目光柔和的看着小东：“你不要怕，我是你傅爷的姨母…亲姨母。今儿我瞧见你家二爷了，年纪不大，才十三四吧？岁数小，家里仔细些也是正常的。”
小东老实，没多想，率直道：“那儿啊，我家二爷都满十六了，不小了。”
邹郑氏笑成一朵花：“哦呦，原来与我女儿差不多大。年纪大，花眼了，小兄弟你不要怪啊。”
傅秋水冷眼瞧着，心道这邹郑氏是惦记上戚容玉了。
他冷哼一声道：“姨母扯什么呢？表妹十九了！寻常人家这么大的女人都生两三窝了，那儿跟戚家二爷差不多了。”
“什么两窝三窝，当母猪生小猪呢！”邹郑氏掩着帕子笑，半点没有被讥讽的尴尬：“你呀，年轻，女大三，抱金砖，知不知道？老爷您说是不是？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邹姨夫立刻默契应和，夫妻俩又一唱一和演戏。
傅秋水气乐了，这夫妻俩怎么不去天桥演呢？
不过傅秋水没想到，主子憨，下人也呆。
就听小东道：“不用抱了，我家二爷抱过了。”
宴厅里声音戛然而止，桌上人都看着小东，连傅秋水也目光如钩直盯着小东。
什么抱过了？定亲了？女方大三岁？
小东不知道为什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嗓子抖着道：“二，二爷前些日子生辰，二老爷给打了十二块金砖，让我二爷抱，抱了收起来。”
语毕。
小东慌出一背汗。
傅秋水松一口气。
邹家人眼光更亮。
傅秋水赶紧撵小东去戚容玉那儿。
他真怕小东再说点什么，叫邹家人耐不住，今晚就去静园活吞了仙童。
小东离开前留下一个小臂长的匣子：“这是我家老爷让奴才交给傅爷的。老爷说，宝刀赠英雄。我家二爷从前没出过门，这些日子劳您费心些。”
左右翻看，抽开匣子。
一柄窄刃短刀置于匣子中。
乍一看平平无奇，独刀柄末端一颗拇指大的蜜黄色猫眼石，品相极佳，绝非凡品。
嚯！
傅秋水薄唇翘出个弧度，变换着角度看猫眼石上光线的变化。
看来戚柯为人并不像面上那么刻板生硬。
至少比他大儿子强多了！
邹家人都抻着脖子想一睹匣中究竟，傅秋水余光瞥见，猛地合上匣子拍在桌上，声音不大不小，震得碗筷轻跳。
傅秋水瞬间换了张脸，幽幽道：“秋水在军里有今儿的成绩，都是靠爹娘的人脉。如今爹娘去了，有句话叫人走茶凉，没几人肯再买我这面子。能帮的，我愿意尽力试一试。但谁要是敢打着傅家的旗号招摇撞骗，别怪我大义灭亲。”
傅秋水站起身，垂眸俯视邹家三人，语气冰寒：“那搭不上的船，乘不上的车，姨夫姨母不要硬上……小心丢了性命。”
深邃高挺的五官在面上遮下一片片阴影，一双丹凤眼狭长，目中寒光凛凛，透着血腥与邪性，看得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