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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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医生检查过艾维利亚的状况，告诉迪尔温她只是受了惊吓，身体没有大碍。然后又给睡着了的伊文杰琳上了药，包扎好伤口。
至于盖西姆，他的身体状况经受不起任何拷问，迪尔温只堪堪问出他们的佣兵小队名字——枭鸟，没能收获其他信息。
迪尔温给庄园里的所有人加了工资，并严令他们互相监督，任何外人打听这件事都不能提起。
尽管如此，庄园内的人还是隐隐约约知道，当天的值守士兵于心有愧。两个凶徒，一个是夫人持枪打死的，另一个是小姐用利器捅伤、不治身亡的。
这让他们又怕又敬。
伊文杰琳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塔娜红着眼眶坐在床边陪她，见她醒来，关切地询问，“小姐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昨天过度使用能力后，伊文杰琳的头仍然有点痛，更甚于手心的伤口。她张口，“果茶和软面包。”抬手捂了捂喉咙，发现自己嗓音也有点嘶哑。
塔娜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好的，我马上派人去取。我去通知先生和夫人。”
伊文杰琳困惑地坐着，感觉自己被当成了某种易碎的瓷器。塔娜周到得让她直接架着小餐桌坐在床上吃早餐，还在腰后垫了两个松软的羽毛枕头。
父亲很快赶来看她。
迪尔温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又托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说道：“我希望你妈妈多休息一会儿，就没有让她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爸爸。”
迪尔温追问：“是吗？你昨天是不是使用了你的能力？”
伊文杰琳忍不住争辩：“爸爸，我没有滥用。昨天很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迪尔温好笑地安抚她，“你做得很对，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比起这个，如果你觉得头痛不舒服……”
他似乎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装着的药水。
那药水是古怪的蓝黑色，闻起来既有草药味儿，又有烈酒的香气。
“喝下去吧。成为真正的律师。”
再严密的防卫也有疏漏的时候，半吊子的非凡者比普通人更危险。
伊文杰琳知道那是什么，捏着鼻子像喝药一样灌了下去。魔药灼烧着她脆弱的食道，像火药顺着引线深入她的胃囊，然后猛地爆裂。
她眼前的世界突然只剩下一种黑色，只有或深或浅的区别。直线诡异地扭曲，曲线无规律地弯折，对称的物体不规则地延展……
父亲明明就坐在自己身边，声音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遍遍地重复着。
“想想你的裙子，试着在脑海中勾勒……会不会太难了？想一个你熟悉而简单的东西。”
伊文杰琳恐惧又新奇，虽然感觉很混乱，但霍格尔给她上课时提过这种情况。她有些想笑话爸爸，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自己做的那些帮了大忙的蜡烛。
这帮助她成功地集中了精神。不一会儿，视线内的事物逐渐恢复正常，她轻轻舒了口气，快乐地宣布：“我成功啦！”
“好，接下来换成一种虚构的、世界上从未存在过的事物。”
这就比较困难了。伊文杰琳心想，越是复杂的事物越有可能受到自己曾见过的某种物品的影响。它应当足够简单，又不够现实。于是，她冥想了一个向上或向下永远不可能走到尽头的长长阶梯。
当伊文杰琳再次睁开眼，神情中流露出的喜悦和自信让迪尔温明白，她顺利完成了冥想。
“真不错！”迪尔温搂着女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用手掌怜惜地抚摸她的脑袋。
你本来应该过着平凡的生活，是我给你带来了这些不幸。
女孩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愧疚和不安，她轻轻说着，“爸爸，我很高兴的。如果没有这份力量，也许妈妈和我就会受伤了。这不是坏事，是一份礼物。”
男主人将办公地点改到家中，并闭门谢客一周。拜亚姆总督妻女遇刺，反抗军要窃取名单、刺杀背叛者的事情，则通过种种渠道，散播到了各个本地领主那里。
鲁恩在罗思德岛各地的总督，借此敲打仍在望风摇摆的中间派，大力宣扬反抗军的原则。
凡是曾经和鲁恩接触过的，都有嫌疑，都是叛徒，都要格杀。
反抗军没有公开的舆论渠道来辩白。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私下联络变得尤其危险，难保哪个领主就会将他们的联系人捉去换赏。
一时间，明明反抗军才是本地人，他们的耳目手足却被统统破坏，只能暂且蛰伏。
他们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只是暂时团结在反抗鲁恩这面旗帜之下。
里面有期望完全由罗思德岛人自主统治的理想主义者；也有期望换个买主，由弗萨克、因蒂斯或费内波特掌权的投机分子；还有完全无所谓哪派掌权、只期待局势混乱好浑水摸鱼的海盗们……
这些人彼此之间情报不完全相通，有闭塞的组织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这一轮打击。事情闹得这样大，最初倡议要搞刺杀的那部分人完全不敢站出来承担盟友的指责。
他们互相猜测、互相提防，合作的基础摇摇欲坠。
电报和信函往来纷飞，迪尔温在他的书房里策划着最严酷的复仇。
嘭！
对于平民小屋而言过于厚重的木头门被一脚踹开。若干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冲入屋内，巧妙地把守住了每一个出入口。
门外还有二十几个壮汉严防死守着可能突围的人。
一个下盘稳健、体型壮硕，眉毛上留有刀痕的男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屋里。
下属快速检视了一圈，向他汇报。“老大，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看来这里是被废弃了。”
刀痕男子冷哼一声：“反应倒是很快，这个佣兵团算是很有一套。可惜，任务失败了还首尾不干净，被鲁恩人发现了来路，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他拍拍手把分散的人召集回来，只吩咐两三个精干的留在屋里，“一定得把他们抓住干掉，你们几个仔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其余人今天撤吧。”
远处的土屋门前，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拿着手里木头做的枪，独自玩耍着。在这群人离开后，小孩在墙上用贝壳画了个涂鸦般的符号，又跳着跑远了。
“没想到，鲁恩人还没来，倒是罗思德人先来了。”瓦连京嘲讽。
他转头冲着剩余人道，“形势不太好。看来盖西姆不仅失手，还被发现了行动的目的。咱们的雇主要来灭口了。”
胖男人懊丧地锤了下桌面，“明明工作做得万无一失了，当天那个总督确实不在庄园。难道他们两个一进去就被俘了？还是说是威廉把我们卖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头儿，我们是不是去避避风头？”
瓦连京点头，快速思考着退路。
狡兔三窟，他们的安全屋很多。不像别的小队一有钱就去吃喝玩乐，瓦连京的规矩就是从佣金里抽一笔不断置办安全屋。
枭鸟佣兵团在行内赚下偌大的名声，与他这个头领的谨慎小心是分不开关系的。
他很快有了主意。“想必萨比努不敢让其他人知道，这个坏了事的主意是他出的。只需要避开他和鲁恩人的势力范围就行。我们去奥拉维。”
拿定主意，他立刻掏出从公共账户取的钱，分给成员们，叮嘱道：“从今天开始，分头购买去奥拉维的船票。原来替我们搞黑票的家伙不能信了，自己想法子请个路人买，都明白吧？”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胖男人叹口气，“先前租的房子不能要了，铺面也得关张。好大一笔钱呢……”
瓦连京黄绿色的眼睛盯着这个老搭档，语气不容置疑，“最迟明天晚上前必须走。你的店明天照常开门，以防泄露行迹。”
他再次警告道，“别舍不得你那些钱，有命才能花。”
在家休养的日子里，伊文杰琳努力学习收敛自己外溢的灵性。
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魔药和她的适配度很高，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在吞入腹中的一瞬间，就有一部分药水快速融入她四肢百骸化为无形。
她所体会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往出十成力量能做到的事，如今只需要三成、甚至更少。
艾维利亚发现了女儿反常的亢奋。她隐隐约约知道，丈夫和女儿之间共享了某个秘密。
她深知自己并不是软弱无能的人，那天被劫持时晕厥的背后，一定有某种原因。而年仅十岁的女儿，居然有本事和胆量手持一个烛台和成年人搏斗。难道被派来的佣兵就这么好对付？
“伊芙，过来。”
穿着骑装的女孩从她的小马上翻身下来，走到艾维利亚面前，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和鼻尖是一层薄汗。
艾维利亚用手帕给她擦汗，一边不动声色地问：“不用上课很开心？”
伊文杰琳用力摇头：“我挺喜欢文法、法律、音乐、体术课的啊。礼仪课有点无聊，最不好玩的是纹章课……”
“噢，体术，亚兰的确把你教得很好。”艾维利亚循循善诱，“所以你能那么勇敢地和那个刺客战斗。”
她发现女儿盯着她的眼睛，瞳孔深处似乎变得更深邃了一点。再一眨眼又似乎是某种错觉。
“是他困了，我趁其不备才战胜他的。”
不，这依然说不通。
但艾维利亚奇异地不想再追问背后的原因了。她心里产生了某种感觉，到恰当的时机，她自然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女儿冲她微笑，呼哨了一声，小马哒哒地跑来。她轻快地踩着马镫跨上去，像男孩儿一样正坐着，双腿夹着马腹，让它慢跑起来绕圈。
伊芙是个优秀的大孩子了。
艾维利亚的手落在小腹上，也许是时候再要个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