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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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来到拜亚姆后，让母亲感到好管教了许多，伊文杰琳顺利地获准，独自带着女仆和车夫去城里逛逛。
拜亚姆城内虽然没有大型的百货店，但市中心也有一条商业街，打着各色招牌和广告语，售卖颇具本地特色的产品。
本地盛产糖和水果，价格便宜而品种丰盛。城里最大也最豪华的饮品店老板很有商业头脑，牢牢掌握着制造和储存冰的技术，因此他家的水果杯从一众小摊贩里脱颖而出，成为“高级”的象征。
伊文杰琳也不能免俗地捧着一个椰壳盛着的水果杯，冰削得薄薄的垫在中间，凉丝丝的，非常解暑。
车夫被打发去自己逛街了，忠心耿耿的塔娜则跟在她身边，管着她的钱袋子。
商业街不长，毕竟本地还没有足够多的市民阶层。少量的种植园庄主大多自给自足，偶尔有需要的商品会联系可靠的买手上门订购。
而街上最火热的娱乐行业，无论酒馆还是“剧院”赌场，显然都不是为小姑娘提供服务的。
稍稍转了几圈，伊文杰琳就觉得无聊了。这让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一转身弄丢了小姐的塔娜心里松了口气。
看看天色还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难道这就回家了？
伊文杰琳不愿意，她转念一想决定趁这个机会去风暴教堂，尝试着找找上次那个男孩。
走到街口，车夫果然并没有走远，坐在那里的小摊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树叶子泡的能提神的水，和旁边人聊天。
他的眼神很好，在塔娜找到他之前就看见了她们俩，立刻放下碗结了账，三两步就跑了过来，殷勤地问：“小姐，接下来去哪儿？”
伊文杰琳在他搀扶下跳上车，“去风暴教堂看看。”
塞缪尔是个小商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年轻时出海遭过船难，幸运地生还后他们一家就成了最虔诚的风暴之神的信徒。
于是今年十四岁的他在接受了基础教育后被送到了风暴教会当学徒，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位教士。
他认真地捧着手里的书，时而合上背诵一段，再打开看看自己是不是完整地记忆下来，力求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认识阿尔杰·威尔逊吗？”
专心致志的塞缪尔被吓了一跳，猛地合上书，抬头看。
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正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为自己不稳重的举止感到羞赧，站起来礼貌地告诉她：“我知道的。但是一般信徒不可以进内庭，我也不能带你过去，你还是快走吧。”
女孩不肯放弃：“我爸爸和乔戈里主教是朋友，这样也不行吗？”
塞缪尔挠了挠头，他是个热心的好人，不擅长拒绝。“那么我把你带到附近，如果教士允许你过去的话，你就去找人。”
说着他指了个方向，自己走在前面给女孩带路。
两人走到教堂宏大建筑群后面的一个塔楼前，塞缪尔忽然停住脚步，“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忽然想起我还有要紧事做呢。”说着就匆匆走了。
伊文杰琳点点头，向他道谢。可他好像真的有什么急事，连头也不回，全然不像刚才那么热情。
好奇怪。
伊文杰琳环顾周围，非常安静，远处能看到一些教士和访客走动。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教堂通常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没有多想，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一块手绢铺在庭院的草地上，坐下来等。
没过多久，塔楼底下的小门打开了，意外地，最先走出来的是位老熟人。
“霍格尔老师！”
伊文杰琳站起身，开心地向他问好。
他后面跟着三四个年龄仿佛的男孩，其中有一个就是阿尔杰。那几个不认识的孩子闻声好奇地看看她，有的还冲她友善地微笑。
而阿尔杰看到伊文杰琳，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
霍格尔与在外面时不同，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教士袍，腰上系着银白色的腰带。他看到伊文杰琳，略一思索，面露无奈。
“本来这里做了魔法仪式，让不是非凡者的人无意识地离开的。但看来对你不起作用。”
还有这种好东西？伊文杰琳点点头记下，准备学会了之后加到自己的私人实验室。她刚想开口，霍格尔已经看穿她的想法，将手下压做了个“打住”的姿势。
“下次上课告诉你原理。”然后又嘱咐她，“少在外面跑，早点回家。”
说完他回头，笑眯眯地看着那群推推搡搡一步三回头的男孩子们：“还不去练习？”
伊文杰琳感觉只是一阵风刮过，霍格尔已经乘着风快速掠到了十几米外，学生们也哄地散开了。
她眨眨眼睛，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那个蓝发男孩从不远处的小路上绕了一圈回来。
“看来你是在等我。”
伊文杰琳指指霍格尔离开的方向：“你也是他的学生？那我们还是同学呢。”
阿尔杰摇头否认：“虽然霍格尔先生给我们上课，但很遗憾，我并不能称他为老师。”
哦……是因为我是贵族，而平民不行？
伊文杰琳想着，脸上流露出同情的意味，自以为很隐蔽地转移了一下话题：“霍格尔先生平时都教你们什么呢？你看，我才刚开始接触神秘学，只学到赫密斯语。之后会讲什么内容？”
她的表情太明显，阿尔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告诉她实情。
霍格尔·穆勒从前是伦堡人，在皈依风暴之神前很信奉知识与智慧之神那一套。他之所以不让他们喊老师，只是因为觉得他们不够聪明。
比起“不聪明”的评价，还是让她以为是身份的关系吧……
他一心二用地回答着她的问题：“练习冥想，熟悉常见的低级非凡者技能，以及针对性的技巧。”
一边说着，阿尔杰悄悄打量她，也没觉得她哪里智慧过人，充其量有几分贵族的狡猾。
伊文杰琳只关心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我们学的大概是不一样的东西，听起来你的课程更偏向于实践。”
她有些意动，但很快又意识到，她不可能加入代罚者，也不会有真正战斗的机会。
对她而言，更有用的是各种在生活中也能用的魔法效果，而非简单粗暴的战斗技巧。霍格尔的确是一位不错的老师，针对不同对象的特点教授了不同的知识。
“现在我可以通过老师直接学习，看来我们的约定要终止了。”伊文杰琳状似遗憾地摇着头，“或者，你还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可以分享吗？”
阿尔杰一时失语，他忽然意识到，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将他们之间的往来定义为“交易”似乎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能提供的太少，而她所拥有的太多。这段关系的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也许你知道神奇物品和材料？这些东西的流通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教会监控的，我们手里掌握着可信的渠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私下的小型交易集会。”
思路打开后，阿尔杰逐渐侃侃而谈起来，“你出门不太自由，也不方便独自去那些情况不明的集会。如果你有需要的物品或情报，我可以提供给你。即使没有，我也可以每月提供一次我所知的消息，供你参考。”
伊文杰琳的眼睛亮了，“这个提议不错。那么定价呢？”
事情回到熟悉的轨道。阿尔杰知道一些情报掮客的规矩，照猫画虎，双方约定提供日常消息时每月付1磅，关键信息由阿尔杰自己判断并提供模糊描述，由伊文杰琳决定是否单条购买。
契约很粗糙，伊文杰琳掏出从塔娜那里拿回来的钱包，摸出一磅交给他算是预付款。
她模仿着大人们的样子，“希望合作愉快。”说着伸出手，看着一动不动的阿尔杰，催促道，“你该和我握手。”
成人不会预付全款，她只是沉浸于角色扮演罢了。
看在她出了钱的份上，阿尔杰无语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晃两晃，以示交易达成，忽而听到她继续说着：“这次来不及，下回我会自己起草合同带来。”
果然演得很投入。
孩子气的交易不值一提，在拜亚姆城郊的一座独栋小屋内，另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情报交流正在进行。
“那个鲁恩总督本人倒是很勤勉，经常待在官邸里。他们家也不常开宴会，自从上个月那一次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混进去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是本地人，各自化妆成小商人、码头的苦力、等待雇佣的仆役等等，在外头时都显得谦恭顺服，此刻卸去伪装，露出精明能干的本色。
这是一支受雇于反抗军的佣兵小队，专做窃取情报和暗杀的生意。
领头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瓦连京，有一双鹰一样的黄绿色眼睛。大家搜集到的林林总总的信息由他负责汇总。
另一个深发色、灰眼睛的寡言男子，坐在阴暗处补充道，“上次的宴会取得的成果不大。作为被临时雇佣的仆人，我只被允许在一些固定的地方活动。而鲁恩家庭的核心生活区都在二楼。
“关于这个问题，我在建筑行会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一个微胖的卷发中年人从包里拿出一张手绘图，令在场众人精神一振。
“这些狡猾的鲁恩贵族很小心，原始设计稿已经被完全销毁了。但是建筑工会有记录不同国家风格的范式，能够为我们大致确定方向。”
灰眼睛的盖西姆瞟了眼，“至少不会让我本想着找书房，结果摸进了金碧辉煌的厕所而迷了路？”
“确实如此。”胖男人一向看不惯他眼高于顶，轻轻嘲讽了一下。无奈盖西姆是小队里行动能力最强的好手，和他分工又不同，两人勉强相安无事。
他详细分说了一遍常规的布局，最后说道，“我还花重金请了有名的建筑设计师讨教，他认为城堡的某个位置应当留有暗室。想必总督会把最重要的文件藏在那里。”
众人将所有信息又仔细地讨论了一遍，确保互相沟通无误。
“新任总督大多数时候在官邸，只在周末回庄园。周三周四，他那个副官常常会去庄园授课，频率不固定，变数太多。行动定在下周二，从现在起所有人停止一切行动，保持潜伏。”
说完，瓦连京点点头，让在场的人重新改装回原来的模样，分时段依次离开，只留下负责行动的盖西姆。
“我已经联系了那个惯偷威利，要他和我们一起行动。”
他比划了一个手刀，示意盖西姆，“如果顺利，之后清除他的人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一旦事情有变，你立刻将他解决。”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那份名单。雇主的要求是，所有见风使舵投靠鲁恩的领主，都要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