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双黑）猎杀倒计时》Eimoon

21、Chapter 21

　　21

　　瞄准镜里依次闪过带着防弹头盔的脑袋。
　　中原所在的大楼距离宾馆两公里。他站在某一楼层的阳台上，枪口架在窗外，大半个身子藏在不透光的窗帘里。
　　安格鲁的出面人是研制解药的科学家——奥兹。
　　他年纪应该和广津差不多，留着络腮胡，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他穿着银灰色的西服，啤酒肚卡在裤腰带以上，看起来很油腻。性格神经质，说话语速堪比机关枪。
　　太宰假扮成广津的手下，他盯着奥兹手中的手提箱。第十次忍住说“我们是来接货的，不是来听你叨叨逼”的冲动。
　　站在他斜前方的广津倒是比他耐心的多，他一边点头一边答应着，就好像和这位科学家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一样。
　　太宰双手被在身后，悄无声息的给中原发了条短信——
　　「他在拖延时间。」
　　中原掏出手机后看了眼短信，不满的咋舌一声，飞快将狙击枪拆下来放进箱子里。他一把拎起箱子后直接拉开窗户从楼顶跃下，几十层楼高的大厦上，深蓝色的玻璃幕墙映着矫捷的身影。一粒黑色的尘埃逐渐放大，十几秒之后，皮鞋轻踏在大厦前的石板路上，红棕色发丝落在鬓角和侧脸。
　　太宰盯着奥兹拎着手提箱的那只手的手腕。他带着一块价格不菲的手表，表盘上的秒针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
　　当他眼看着那根秒针走完了整整一圈时，太宰突然冲向奥兹，一脚踹在了他的手臂上！
　　“啊啊啊啊啊啊！”
　　奥兹惨叫一声，手提箱飞了出去。
　　“趴下！”广津接住手提箱，飞快弯下腰。
　　紧接着，一架直升机从窗外袭来，密集的子弹击碎玻璃，将正要开枪击毙太宰的士兵全部打成了筛子。
　　花瓶发出碎裂声响，玻璃碎片噼啪的迸溅在衣服上。木质桌子上弹孔层层叠叠，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使桌面从中间断裂。
　　太宰与广津交换眼神，默契的冲出了门口。子弹将墙壁打穿，墙纸崩开的窟窿里还有细小的水泥块飞出。太宰打开防火门后跑到楼梯围栏边，随着他向下看时的幅度，几缕棕色发丝从耳后滑落下来。
　　瞬间，几发子弹顺着楼梯扶手蹿上来，将他的发丝割断。
　　太宰连忙收回脑袋，后退几步远离了栏杆。
　　“广津先生，追兵已经涌上来了。”
　　广津示意太宰后退，他将手提箱递给太宰，蹲下身子单手覆上楼梯的台阶。
　　紫色的符文围绕着他的掌心扩散开来，轰隆一声，从他们所处的楼层往下的台阶全部坍塌下去。细碎的电子通讯声此起彼伏，碎石瓦砾阻止了追兵的步伐，他们不断告知下面人手要守住大门。
　　广津微微偏头，用眼神示意太宰乘上电梯，“中原先生在地下车库等您，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太宰没有推辞，他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肯定，“麻烦您了，回头见。”
　　广津点了点头，“回头见。”
　　乘上电梯后，为了防止下面楼层有追兵按电梯，太宰决定让电梯直接坠落下去。
　　他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在电梯的四个角上轮番射击了一遍。金属断裂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什么条带状的铁链抽在了轿厢上，使铝合金凹下去了一块。
　　太宰咽了下口水，紧接着，下落速度突然增加，堪比跳楼机的失重感使他抓紧了电梯内的扶手。
　　砰咚一声巨响，正好把副驾驶那端停在电梯门口的中原吓了一跳。
　　“什么鬼东西！”
　　他皱着眉看向激起一层尘土的电梯，它乌烟瘴气的，好像随时就要爆炸。中原看着它，谨慎的咽了下口水。
　　突然间，一只苍白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堪比鬼片里的一幕使中原飞快抽出手枪，他肾上腺素飙升，头皮都跟着发麻。要是里面爬出个丧尸、女鬼、寄生兽，他可不想让这种东西坐自己的副驾驶！
　　中原绷紧了手指，瞪大了眼睛，枪口对准电梯的门缝，刚要扣下扳机时，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怎么了？我隔着电梯都听到你的惨叫了。”太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手枪后面那副被吓得不轻的表情让他有种拿出手机来拍照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趁着中原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的功夫，太宰抽出手机。
　　“柔光双摄，照亮你的美。”
　　咔嚓一声，闪光灯把某人的糗样记录史册。
　　“艹，快上车！”
　　中原收回手枪，太宰刚一拉开车门，乒乒乓乓的子弹就扫射了过来。
　　好在中原的所有跑车都用了防弹涂层，他冷静的问太宰，“东西拿到了吧。”
　　太宰笑了一下，“当然。”
　　“系好安全带。”中原调整了下后车镜，海蓝色的眼睛透过镜面看到了逐渐涌进地下停车场的部队。
　　中原舔了下虎牙，势在必得的扬起嘴角。

　　“派对要开始了。”

　　·
　　几乎是宾馆一方拉开攻势的同时，黑手党安全屋这里也遭遇了突袭。
　　安全屋是一家跃层门市房，外表看起来像是装修竣工的服装店。
　　突如其来的火力扫进来，用于做掩体的塑料模特被打的残缺不堪，满地的碎胳膊碎腿看起来很是诡异。
　　安全屋内有一扇隐蔽的逃生门，森鸥外让中岛和泉镜花护送着芥川从小门逃出去。
　　“我们来吸引火力。”立原用枪口点了点中岛和泉镜花，又指了指刚不怕死冲进来，耀武扬威不到五秒就被射中眉心的士兵，“敢任务失败的话，你们就和他们一个下场。”
　　“任务失败就用不着你来动手了。”
　　泉镜花扔下一句话，飞快的顺着逃生门溜走了。
　　安全屋的楼后是楼与楼之间的背阴区，没有宽敞的条件供于泊车。她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了一辆无主机车。
　　“跟我来。”泉镜花朝着机车跑去。
　　“这……”还没等中岛说完，他的怀里就塞进了一个全盔头盔。
　　“别废话快坐上去。”芥川带上头盔，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泉镜花跨上车座，拧动油门，看了下燃油表，脑海里估算出到达交汇地需要的油量。她看着中岛满头雾水一脸怀疑的坐上去，只好开口解释道，“交通工具体积越小，越不容易被发现。”
　　中岛咽了下口水，“不超载吗？”
　　“那你下去。”芥川嫌弃他的死板。
　　引擎声掩盖在枪火中，机车顺着狭窄的石板路溜了出去。泉镜花将油门拧满，俯下身子以最快速度横穿马路，眨眼间，就冲进了公园的树林里。
　　气流带动着叶子沙沙作响，轮胎碾压过地上的石子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扑鼻的热浪中有发酵的□□味。即便这些杂音都在枪火声中微乎其微，可几名士兵还是发现了他们。
　　“他们逃走了！”
　　泉镜花心下一惊，瞥了眼后车镜。
　　安格鲁这次的抓捕力度几乎是全员出动，他调动了所有能用的上的兵力一起来围剿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
　　黑压压的一片人掉转了方向，枪械换弹夹和上膛的声音窸窣传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他们，泉镜花特意选用来掩护的树林在数量如此庞大的枪口下薄如蝉翼。
　　她咽了下口水，连忙大声道，“「夜叉白雪」！”
　　几乎是同一时间，子弹出膛的一刹，一道寒光闪现出来。
　　凌厉的刀刃将空气割裂。子弹、树干、追兵在金属撞击中应声倒地。
　　卡啦啦——卡啦啦——
　　高大的树木向追赶着闯入密林的机车般接连倒下，只要是他们所经之处，全部封锁了退路。
　　「夜叉白雪」用树木在泉镜花身后为她搭起了一座壁垒，受惊的鸟儿啼叫着飞离，留下扬起的尘土，将他们的身影隐去。覆在少女额头上的冷汗稍稍褪去，泉镜花压低身子，速度极快的冲出了树林。
　　穿过公园后要跨过两个街区，泉镜花果断选择了掩人耳目的商业区人行路。剑走偏锋的路线可以攻其不备，在楼与楼之间穿行的同时，两旁的建筑物还会为她们隐藏不少行踪。
　　眼前的景物呼啸而过，轮胎碾压过巷子里被打翻的垃圾和残缺不全的肢体。颠簸的车身不断被障碍物弹起又落下，坐在芥川身后的中岛死死的抱着芥川的腰。
　　“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快点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间，机车闯出了巷口，被隔绝在外的阳光忽地照射进来。
　　刺眼的光使三人微微眯眼，它好像垂青于末世中辛苦逃亡的求生者一般，为他们带来恍惚的暖意。中岛刚以为可以稍稍松口气时，侧面不远处传就来了刺破头皮的杀意。
　　中岛转过头，发现他们正途径一处警局——
　　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在警局门前，他们好像早就料到了这里是逃亡的必经之路一样，架好了的枪口随着他们的飞速驶过整齐转动。
　　三人的侧面完全暴露给了敌方，泉镜花瞳孔紧缩，不知道现在发动异能还来不来得及。
　　正当中岛打算跳车替他们抗住火力时，他刚一离开芥川的手就被一把拽住，重新搂上了芥川的腰。
　　「罗生门」从眼前呼啸而过，撕扯的布刃张开血盆大口。密集的子弹朝他们飞来，全数落入「罗生门」的口中无一幸免。
　　“芥川！”中岛惊讶的看着芥川，“你……”
　　“只是防御。”芥川沉声道，“没有杀人。”
　　中岛担心的话卡在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芥川的手臂，虽然被衣袖挡住了，但中岛知道那里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军部警部受安格鲁金钱和性命的威逼利诱，也纷纷出动来围剿他们。福泽搭上的人情在求生欲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泉镜花在经历过一次险情后得知了事态的严峻，她飞快调整了路线，避开了沿途的一切警局和军事基地。
　　飞驰的机车像一条蟒蛇快速逃窜着，可身后与四周不断涌来的敌人就像瘟疫般不断扩散。
　　身后有穷追不舍，前方有四面埋伏，三人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被迫停下来，目之所及的路段全部被堵塞。泉镜花咽了下口水，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留下来善后。
　　“那里！”中岛突然指向一处，老虎优越的视力使他瞬间捕捉到了敌人的薄弱处。
　　前方好像有一处围堵在悄无声息的削弱，中岛吞咽口水，当最后一名士兵被撂倒时，他看见了一名身穿和服，佩戴武士刀的男子。
　　是社长！
　　福泽站在巷子里，一半的身子隐匿在黑暗中。
　　三人同时望向那里，福泽向一侧让步，为他们留出通行的空间。
　　“快走。”
　　三人默契的点了点头，他们刚一调整方向，围剿的伏兵就全部注意到了那个缺口。
　　机车飞驰着进入小巷，徒留福泽一人面对黑压压的追兵。
　　利刃出鞘，刀面反着寒光折射出福泽坚毅的眼神。
　　木屐稍稍滑开，武士摆出了作战姿势。
　　“速战速决。”
　　·
　　黑色手套抬起手刹，皮鞋将油门一脚踩到底。抓地硬胎高速起步打空几圈，在地上磨出了烧胎痕。
　　子弹从车前车后轮番扫射，中原拧动方向盘，以S型走势避免子弹射中轮胎。他看准了地下室的大门后摆正车身，迈速表的指针大幅摆动，跑车猛地冲出人群。
　　砰咚几声闷响，几名士兵撞上防风玻璃后又滚到了车顶。
　　外界的骄阳挥洒在城市公路上，沥青的黑灰铺了层金灿的油光，炽热的仿佛能灼伤人的视线。
　　一辆银色保时捷飞快并道，沿着无尽的公路飞驰而去。
　　挂在车顶的士兵在刚一并道时就被甩了下去，他在地上打了个滚，连忙翻出对讲机——
　　“是一辆银色保时捷！再重复一遍，是一辆银色保时捷！”
　　太宰看着两侧飞快倒退的景物，抬手把住了车顶的扶手，“你为什么要开保时捷来啊？这车的引擎不够给力好吗？”
　　“闭嘴，小心我把你踹下去。”
　　“你的迈巴赫呢？”
　　“被你炸了。”
　　“布加迪呢？”
　　“在补胎。”
　　“兰博基尼呢？”
　　“在上保险。”
　　太宰扬了下眉，“那你还不如开机车来。”
　　“再提机车我真的把你踹下去了！”
　　直升机的风浪逐渐靠近，太宰听到这巨大的声浪时心叫不妙。他从后车镜里看了眼后空，夕阳下的天空覆盖着一层轻薄的鱼鳞云，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旋转着螺旋桨，将稀薄的云和路两旁的树木都吹的狰狞了起来。
　　太宰抱着手提箱的手臂紧了紧。
　　“啊哦——这下糟糕了。”
　　中原瞥了眼太宰，他突然急转弯，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垃圾桶接连不断的被撞翻，乱七八糟的东西涌上玻璃。中原皱着眉，他无视掉太宰对他车技的嘲讽，又一个转弯开向了下一条市区公路。
　　“怕什么？你的车身不是防弹的吗？”
　　“你见过哪个防弹材质能防导弹的？”
　　直升机很快就跟了上来，子弹沿着路面扫射到车身，叮叮哐哐的声音从车顶传来，一个个小坑洼从棚顶凹陷下去。中原下意识发动异能，可红色的暗光刚一蔓延到太宰的位置，就被太宰的异能抵消了。
　　“啊！你真是麻烦死了！”中原暴躁的敲了几下方向盘，误触的喇叭更给了直升机明确的方位信息。
　　“你鸣什么笛啊，我才不想和你殉情呢好吗！”
　　“抱紧你的破箱子，要是保时捷毁了，你就给它陪葬！”
　　“太恶毒了，我诅咒你下一发就是跟踪弹。”
　　驾驶员在操作台上打开翻盖，按下开关，直升机折叠在底部的弹槽打开。准星瞄准了地上飞快行驶的银色保时捷，驾驶员按下按钮，跟踪弹拖着烟弹射出去。
　　中原从后车镜里看到了飞速逼近的跟踪弹，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恨不得扬手给太宰一巴掌，“你他妈嘴是开过光了吗！？”
　　太宰咽了下口水，“阿巴阿巴阿巴……”
　　没心情听太宰装傻，中原立马拧动方向盘再次拐进了巷子里。
　　高速导弹追踪进了小巷，中原七拐八拐的导致弹壳撞到墙角。但是跟踪弹的速度极快，把墙角蹭出一块凹陷后依旧按照弹道飞驰着。
　　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中原咬紧牙关盯着前方狭窄的路段，太宰突然握住他的变速杆，猛的向后一拉，车速骤然减慢！
　　“！！！你……”
　　还没等中原一句脏话冒出口，太宰伸长手臂抢过他的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跑车猛的冲出了巷口！
　　开阔平摊的滨海大道没有任何遮蔽点，被跟踪弹锁定的跑车进入空旷区时必死无疑。中原被太宰的手肘压住胸口，他的脑袋靠着靠枕，后背狠狠陷进了车座里。
　　大力拧动方向盘的手没有松开，太宰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使跑车在公路上不断打滑。
　　严重偏离了路线的轮胎在公路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胎痕，中原睁大了眼睛，发现眩晕的景物中一面是不断靠近的跟踪弹，一面是停在防护栏内的卡车。
　　他想抬手阻止太宰，可太宰突然提高档速，银色保时捷竟然在跟踪弹逼近的一刹钻进了卡车车底！
　　车尾将防护栏撞断，跑车猛的冲出了滨海大道——
　　汀线处的夕阳将半个身子没入海中，橘黄火红的余晖泼洒进波光粼粼的海面。一辆银色跑车冲出公路，它像要飞驰进太阳里一般，卷挟着身后炸开的热浪，飞在悬崖峭壁之外的空中。
　　“太宰！！！”
　　太宰飞快按下中原安全带的开关，他拉开车门，抱紧了手提箱——
　　“跳！！！”
　　一脚登出车门，两人同时从车两侧跃出。
　　噗通一声，海水将紧张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