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双黑）猎杀倒计时》Eimoon

20、Chapter 20

　　20

　　森鸥外在不到一周的时间与安格鲁取得了联系。他以将U盘的内容公开给全世界为威胁，强迫安格鲁与自己做了笔交易。交易表面上是平等的，但稍有点脑子的人就看得出黑手党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黑手党将芥川送给安格鲁，安格鲁将“反向加速剂”的解药送给黑手党。
　　就像用鱼去换水，用树去换土壤。
　　必须同时存在的二者分离开来，用“一半”来交换“另一半”，到手的还是“一半”，永远不会是“整体”。
　　商人都喜欢做长远打算，安格鲁要是想让芥川为其效力，就必须解除他身上的异能；与此同时，得到了解药的黑手党会批量生产解药，安格鲁的“反向加速剂”将对他们无效。
　　但解药仅仅是对“反向加速剂”无效，这种利润对于黑手党来说，实在是太过微薄。
　　森鸥外绝对另有打算——
　　这场交易的背后就是开战的第一枪。

　　上午十点整，是黑手党交货的时间。
　　广场冷清的仿佛被这座城市遗忘的废土，在广场一处的路肩上有一起无人管辖的车祸。它已经搁置几个星期了，凹陷的铁皮在太阳照射下变得发烫，柏油马路上残留着干涸的冷凝水。
　　立原跟在被绑住手臂的芥川身后，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垂下脑袋，眼神复杂又凝重。
　　芥川是黑手党的精锐之一，森鸥外都能把这样一位为组织效力的人送出去，那么其他人在森鸥外眼里也不过是廉价的棋子罢了。
　　他握紧了揣在口袋里的弹簧刀，想找准时机帮芥川割断绳子。
　　“哦呀，他们竟然提前到了。”森鸥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立原的额角渗出汗水。
　　夏日的风吹拂树叶，浓密的树叶发出沙沙声，空旷又零落。森鸥外，立原，芥川三人并排站着，看向对面接货的安格鲁士兵。立原悄悄瞥了眼芥川，发现芥川全程都表情平淡，眼神如同死灰一般。
　　“这位是港口黑手党的‘祸犬’，交易里提到的强大的异能者。”
　　穿着迷彩服的南亚人端着枪，整齐的站成一排。其中一位大概是士兵长的人走了出来，他死死地盯着芥川，吐出几个别扭的日语音节，“验货。”
　　突然间，「罗生门」从芥川身后冲出，他猛地袭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几名士兵，当几道布刃离士兵的鼻尖仅有几厘米时——
　　“可以了，芥川君。”森鸥外平淡的说道。
　　剑拔弩张的利刃被叫停，芥川收回「罗生门」，安分的站在原地。
　　士兵长点了点头，几名士兵意会的走上前压制住了芥川，粗鲁的用黑布将他的脑袋套住。他们规范的向后转，步伐利落的带着芥川走远。
　　立原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皱紧眉头，睁大了眼睛，牙关都在发颤。他心跳如雷，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挪动脚步追上去。
　　“……Boss”他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人。
　　森鸥外没有看他，平淡的语气带着冰冷，“别做傻事。”
　　当安格鲁的队伍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森鸥外转过身，离开了广场。
　　没有树木遮挡的空地上蒸腾着热浪，路边破碎的店门藕断丝连着，随着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押送芥川的队伍渐行渐远，他们按着芥川的脑袋将他送上押运车。直到最后一名士兵拉上车门时，死寂的都市里终于传出一声久违的发动机声。
　　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上，粗壮的枝干上闪过细碎的绿光。一名青年从树枝上跳了下来。他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无人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是谷崎。人质已被送上直升机。”

　　立原跟在森鸥外身后，他盯着森鸥外的背影，不知道这位黑手党首领打的是什么盘算。
　　他知道森鸥外了解自己，自己对同伴的重视，对羁绊的珍惜，这些一切都是立原可以从背后偷袭森鸥外的理由。可森鸥外就像不知情一样，大大方方的把后背亮给了他。
　　心中留存着几丝疑虑，当两人返回到安全屋时，立原的目光穿过森鸥外的肩头，竟然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芥川！
　　“你们的员工还不错，任务完美完成了。”森鸥外扫了眼屋内的每位成员，“黑手党与安格鲁的交易并不是同时进行。这期间有三小时的时差，我们押运芥川君到广场，安格鲁验货后将芥川君送上飞机。三小时后，安格鲁派出小队将解药送到宾馆，另一组人在宾馆接手解药。”
　　“解药一方一旦接到解药，就会与我们联系。二者汇合，将芥川的反向加速消除。”
　　森鸥外看了眼中岛和泉镜花，“芥川君现在不能肆无忌惮的杀人，需要你们二位将芥川君护送到会合点。”
　　中岛微微皱眉，警惕的看着森鸥外。
　　森鸥外笑了一下，“这些全部都是太宰君的计划，我只是负责转述。”
　　“有什么可以证明吗？”泉镜花问道。
　　森鸥外想了想，“作战名叫——‘全部交给我吧~’”
　　泉镜花点了点头，“的确是他的计划。”
　　“诶？认真的吗？”中岛有些惊讶。
　　泉镜花打开挂在脖子上的手机，“通讯一切正常，我们会将芥川护送到底。”
　　“一如既往地让人放心呢。”森鸥外点了点头。
　　“那个……”立原等到他们商讨完作战计划，才适时的发言。
　　他看着墙边的芥川，“你，真的是芥川吧？”
　　芥川点点头，“正是在下。”
　　立原皱紧了眉，“可是，我是亲手将你绑起来，看着你被送上押运车的。”
　　“立原君。”森鸥外转过头，看着疑惑不解的立原。他神态自若，好像这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能骗过自己的眼睛，才是真正的魔术。”

　　直升机的声浪已经持续了二十分钟。士兵长按下对讲机，将任务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总部。
　　人质双手被绑在身后，盘腿坐在空地上。他两旁坐着几名士兵，身后还有枪管抵着他的脑袋。
　　似乎是总部询问了什么，士兵长走近人质，一把拽住套在人质头上的布，粗鲁的将它扯了下来。
　　突然间，一个扎着马尾的黑发刺客出现在眼前。
　　士兵长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抵着后脑勺的枪管被劈开，子弹还没出膛就憋在了弹夹里。刀刃划过喉管，两旁的士兵应声倒地。
　　还没等士兵长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抵上了他的脖子。
　　噗呲一声，士兵的鲜血喷溅上整面墙壁。
　　驾驶员正带着防噪耳麦专心驾驶，他耳边不断传来总部提供的航道路线，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短靴踏过直升机的铁皮，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逐渐从背后靠近驾驶员。
　　他疑惑的想回过头，可还没等他做出动作，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寒刀。

　　“掉头。”

　　银命令道。
　　·
　　江户川坐在桌子上晃着腿，嘴里含着个棒棒糖。他手里没有任何资料，却在口齿不清的梳理作战计划。
　　中原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不满。他很纳闷为什么太宰会搞出个这么糟糕的分组——让他和广津来到晚香堂，然后把侦探社的中岛、泉镜花、谷崎分到了黑手党。
　　为了和这群人划分界限，中原自动自觉的坐在了过道对面的位子上，广津为了让中原看起来不那么别扭，也随着坐在了旁边。
　　虽说这是任务需要的分配要求，但无论怎么说，中原很不满意。
　　被黑色西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搭在桌子上，他双手放在脑后，用帽子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为什么我堂堂黑手党干部要在侦探社的鼠窝里听从指挥啊？
　　“那边可爱的帽子君。”江户川似乎是感受到了某人的怨念，点了他一下，“你是睡着了吗？”
　　“啊？”中原拿开帽子，露出深蓝色的眼睛。
　　“我猜黑手党开会的时候，你绝不是这个样子。”
　　“是你的计划又臭又长，黑手党里这么效率低下的家伙早被开除了。”
　　“啊，是吗？”江户川轻飘飘的反问着。
　　太宰立马接话道，“虽然黑手党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但是中也参会次数寥寥无几，基本都在外面出差。”太宰无奈的摊了摊手，“麻烦乱步先生体谅一下可爱的问题儿童。”
　　江户川很给面子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可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再说一遍谁可爱？！”
　　广津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国木田无语的捏了捏眼角，说到底，这奇葩的分组他也不是很明白。但现在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始作俑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打量着对面的干部，完全没个现在正商量作战的紧张感。
　　“别吵了。”他啪的一声合上手账本，“我们最多只有三小时的时间，乱步先生，请说一下人手分配吧。”
　　国木田站出来打圆场，中原和太宰也适时的住了嘴。
　　广津是此次交易的出面人。江户川安排国木田和太宰在暗中保护广津，以免安格鲁中途毁约。国木田负责远程监督安格鲁带来的卫兵，太宰负责安格鲁的出面人。
　　“有人对作战有异议吗？”江户川象征性的问道。
　　“有。”
　　“虽然可爱的人总会有那么点任性的资本，但是……”江户川看向一旁的中原，“你果然还是被关在某个地方暴力揍人的好。”
　　中原的指尖敲了敲桌子，这是明显的急躁表现行为，“你制定的作战我没有异议，但是人选不合适。”
　　“哦？”江户川双臂环在胸前，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来顶替国木田的位置。”
　　江户川笑了一下，并没说话。
　　“这不合适，中原先生。”国木田开口道，“你在和安格鲁交易时被安格鲁‘炸死’，现在是假死的状态。虽然我承认你比我更有实力保护好出面人，但是一旦暴露，会影响黑手党的信誉。”
　　“开什么玩笑，你真以为安格鲁赔了夫人就能换一条黑手党干部的命吗？他们告诉安格鲁女士来和我做交易时提防着我，就已经预测到我会活着了。况且，让侦探社保护广津先生？黑手党是没人了吗？”
　　“就算如此……”
　　“还有。”中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国木田，他伸出手，指着坐在国木田旁边的太宰，“那家伙的搭档，我永远是首选。”
　　其实最一开始就知道中原为什么斩钉截铁“有异议”的广津轻叹了口气，他和坐在桌子上的江户川撞上目光，彼此会心的笑了一下。
　　“现在太宰是在侦探社，他已经不是黑手党的成员了。”
　　“好好，打住打住。”太宰突然站起身，挡住了国木田和中原对峙的目光，“让两个极品男人争夺我，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呢。”
　　“哈？”
　　国木田和中原异口同声的质疑道。
　　“什么啊，这变态发言。”中原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太自作多情了。”国木田毫不留情。
　　“这样吧，你们两个石头剪刀布，谁赢了我就归谁。”
　　“不行！”中原一下子跳起来，率先开口道，“我不做有风险的较量。”
　　“诶？中也是怕自己输掉吗？”
　　“本大爷怎么可能怕输啊！”中原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太宰面前。
　　太宰低下头，眼角带笑的看着明显是在着急的中原。他在事关太宰时总是隐藏不好情绪，拳头攥的紧紧的，昂起头时显露出的下颚线紧绷着，海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夺食的狼王。
　　太宰笑了一下，目光轻飘飘的扫过中原的唇缝。
　　中原一把揪过太宰的领子，力道大到让太宰的喉咙发紧。
　　“明明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靠运气去争夺？”他看着太宰的眼睛，凶狠里藏了点央求，“你是我的，对吧，你是我的。”
　　太宰抿着嘴耸了耸肩。就算狼王已经把他叼起来塞进狼窝了，他还在故意激怒的看向败仗的敌方。
　　“我也赞成让他们一组。双黑的实力有目共睹。”与谢野看不下去的开口道。
　　江户川看了场好戏，他欢快的拍了拍手，心情很不错，“好了，国木田和帽子君互换位置，让帽子君和太宰一组。那么帽子君，你先去宾馆埋伏好吧。”
　　中原瞥了眼江户川，总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设计的。他松开了太宰的领子，朝大门走去了。
　　太宰看着中原赌气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忍住的笑了出来，他朝中原挥了挥手，“我的人身安全也拜托给你了哦，贤内助先生~”
　　中原用力甩上门，以表自己讨厌死了这个称呼。
　　与谢野拍了拍国木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是我见过最亮的电灯泡。”
　　国木田：？？？
　　·
　　中原出了侦探社据点后，独自一人走在走廊里。他看了眼时间，在脑袋里规划出最快到达宾馆的路线。
　　地下有些受潮，水泥地始终是淋了雨的颜色。中原加快了些步子，心中盘算着计划中的变数。
　　正当要拐个弯上楼时，拐角里晃出了一个身影。
　　他认得这人——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不知道是早在拐角埋伏好了，还是碰巧下楼要去据点。中原没有停住脚步，两人的身影错开，中原身后的黑色大衣掀起了点路上的潮气。
　　“黑手党的干部。”
　　福泽开口道。
　　中原停下脚步。他微微皱眉，声音从身后的不远处传来。
　　两人背对着，谁都没有转身。
　　四周寂静无声，气氛微妙的紧张起来。中原倒是不怕福泽报复他之前安排刺客暗杀他的事情，他和福泽不熟，但也没觉得福泽是心胸狭隘的人。中原浅浅吸了口气，想丢下一句“我赶时间”后继续赶路。
　　他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抢先了。
　　“太宰，是好孩子。”
　　福泽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却无比庄重，“你也是。”
　　中原顿住想要离开的脚步，眼神有些复杂。
　　他在说什么？
　　太宰？
　　好孩子？
　　“拜托你了。”
　　话音落下，脚步声再次响起。中原愣在原地，五味陈杂在心底蔓延。他不明白对家社长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他听到福泽推开了门，熟悉的声音说着“啊，社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