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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己完) ...

  •   第八章
      珠胎暗结这事虽然不合于理,但在富贵豪门看来也不并不算什么大事。世家公子家少轻狂,谁没几件风流韵事。
      坏就坏在这一家也太不识抬举。他文家五朝为臣三代重臣,家世显赫当朝无人能敌。独子文吉将来是要迎娶公主郡女的。那么,这个孩子就不单单是个孩子,他是个污点。
      相王文渊端坐太师椅,蟒袍加身,面色阴沉如罩乌云。左手上硕大的宝石奕奕生辉,大显富贵之气。眼波横扫,淡淡道“去吧,办好再回来。”

      此话言下之意便是,若办不好,也就不必回来了。
      大人物总喜欢含含糊糊,一句只说一半。堂下之人伏身扣首,诚惶诚恐连连应是,而后起身,一面擦汗一面小跑出门,直奔东街药局去了。
      次日,相王文渊又在府堂之中见到了昨日家仆。他回来了,那必是事己办妥。
      相王点点头,稳稳坐下,清粥素面一参汤,早饭自也是吃的安安稳稳。
      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家仆偷偷送去索芸家的堕胎药己被神通广大的苏摩少爷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出来,又轻飘飘的蹿进了文府厨房,将浓黑药汁一鼓脑倒进了相王每日必用的参汤里。

      坏事做尽偶发善心的苏摩少爷带着待童七离攀在高大的树桠上向相府内望,面有得色,啧啧不停“纵是药叉现世也找不出比这堕胎药更有功效的泻药啦!简直一泻如注万马奔腾呐~~啧啧,瞧着,又来了~~~”
      说话间就见文府正堂一老者跌跌撞撞奔出门来,弯腰抱肚,直往后院而去,神色仓皇,身后一众家仆高叫“老爷,侧纸!老爷您再忍忍,老医师片刻就到!~~~”
      这种事情如何忍得,纵是两军阵前金鸾殿上也无事大得过他。

      苏摩笑弯了眼,顶着七离愤怒的目光浑若未觉,声音颤颤“什么权倾一世国之重臣呐,屁滚尿流之际也没见比旁人跑得快些。原来也不过如此…”
      听得自家主人言语粗俗无礼之至,越说越不像话,七离更怒,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只想抬脚将自己这无法无天的妖精主子踢到树下。
      苏摩妖精却咦了一声,抬手点指“瞧见没,这倒是奇了。文府大管家跑茅侧倒比相王老头还勤些。可见相王熬锅参汤自己只得一碗,另外两碗倒是落去了管家肚里。如此算来,相王若能长命百岁,这管家必然能活上千八百年,真真主仆情深…”

      这一副堕胎药让相王手麻脚软,足足三天未能下得床来。软软靠在床头,仿是一下子老了数岁,左右寻思仍觉此事大不对头。
      公子湮宸前来探病,满面冰寒石人一般“原来家世门弟真是如此重要,狠心无情倒也不怕天谴,湮宸受教了。”
      嗯?相王雾朦朦抬抬眼,见寒冰公子起身而去,周身寒气直逼三尺,比往日更甚。
      相王眨眨眼,这才想起王子湮宸生母乃是帝君后宫小小待女,身家地位实在上不得台面,比这索芸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这人…帝君长子、王城所在的中洲郡王、领九团五爪银龙袍、授血红玉王朝正统之宝…帝王恩宠之隆,历朝历代前所未见。
      数重光辉名头一个个压来相王头上,想想前些时日,湮宸公子对重宵小子青眼有加,立时让他生了满头满脸的汗。
      一个小小婴孩能翻起多大浪,倒是重宵那小子是不是有些来头?

      索府三重院后小跨院里,苏摩公子老神在在打理窗前那些巨毒药草。
      俊雅迷人的公子手提铜缕小壶,眉宇间湿润和色映了满天星光,格外温馨。怎么看也不像满腹毒汁的妖魔。
      七离坐在门槛,斜眼瞧他,恨恨道“那可是相王,下了金鸾殿便可一手遮天,你这般玩弄于他,就不怕他一时着恼,再弄些药去给索芸姑娘硬生生灌下去?”

      玩硬的谁不会,他再一手遮天亦不过一介凡人,难道还能狠过手障日月的罗恸罗阿修罗?
      苏摩少爷转过身来,指尖掐着一朵黄嫩小花,缓缓而笑“他若敢,我便有样学样请他家独子文吉将这大慈大悲佛手菊吞下肚去。他即是舍得孙儿,想必对儿子也不会在意。”
      呃…七离一时语塞,只望着那朵小花怔怔出神。

      这世上,越是巨毒之物,外表越是柔美可人,连名字也叫的堂堂正正分外中听。
      大慈大悲佛手菊,嫩黄颜色花芯粉白,戴在头上最衬白嫩肤色,若是吞下肚去,那就只能期盼漫天神佛大慈大悲,让夜叉厉鬼轻些索命吧。
      “公子,您最近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重宵小子,又不是金罗大仙,如何让妖精苏摩起了恻隐之心?魂牵梦绕,甚至将阎浮提暮修殿主的话都当了耳旁风,真是撞邪了不成?
      七离弱弱来问,苏摩却并未作答。轻衫公子站在漫天星光之下,目光柔若静水,天上密密星斗都仿是悬而未落的雨。

      蓬莱文章建安骨,书生意气不低头,当今却只能落个乱世文章不值钱。阿宵,若要寻得这份心性这方天地,还需得借我苏摩的修罗手段!

      ※
      家有重宵万事不愁,桑青碧夜寻重宵,补习了半夜剑法,终于勉勉强强练了个花架子出来,也算尚可交差。
      雨枫先生看了仍是不置可否,高深莫测静默半晌,横剑出鞘,又授了七式。招式比之前更加繁杂精妙。
      桑二公子目瞪口呆,听新任师傅吩咐道“你且自行练习,晚饭后我来看。”
      这,这莫不是得寸进尺要逼死小爷?桑二公子捶胸顿足将长剑丢去一旁,转身向府外飞奔,少不得又要去搬救兵。

      管家追至门边,气喘吁吁的喊人“大少爷说了,跑也没用。剑法不成便要将您绑了,去下三郡当三年帐房!”
      下三郡?那种满是长毛蛮夷的穷山恶水之地,与地狱根本无甚区别,哪里去得?
      管家桑音尖利,余音袅袅,听来阴风恻恻,逼的桑二公子发足飞奔,一口气跑去了城西旧巷。

      重宵本不愿去,身负一家生计,哪有空陪他整日胡闹?
      桑二公子怎么肯依,将身上所有银子都堆去重宵身上,又搂又抱将重宵弄出门来。搂着脖子带他回家救命,拉拉扯扯与打劫无异,直将俊俏的重宵弄的面红耳赤。
      如此,雨枫先生再来授课便见武场旁侧小林里藏了个高瘦少年,穿淡青衣衫,肩背刚直与竹成一线,望来英气汩然。
      果然背后尚有高人指点,只是这高人出乎意料的年轻。雨枫先生也不点破,只轻轻一笑,又来授剑。

      这次雨枫先生从华山门人入门剑法授起,而后飞镰剑法、灵泉剑法、北峰剑法、松纹五心剑…一直授到飞红遁影。
      每两日授一套,从头至尾使上三遍,而后收剑归鞘,由少年们自行去学。
      入门剑法功夫粗浅,意在以剑带气。飞镰剑法才是华山弟子武术根基,而后灵泉、北峰、松纹一套难过一套,而飞红遁影便己是雨枫先生生平绝非学,赖以成名,仗剑行侠。此剑之后,他也再无剑可教了。
      如此授剑,本来意在试探。上午授剑完毕,下午桑二公子必然会约那林中少年同来习武,雨枫先生便隐身林中细细来看,哪知越看越是心惊,直惊到心头窒闷眼眶发酸。

      剑乃天才武学。华山之剑更是天才之剑。
      处世以智,修心以仁,立身以勇,得此三德之人使怀圣者之心,才能练得华山天才之剑。
      于华山门人之前,资质二字便是永世难跨之鸿沟。受限于资质,只能萧规曹随,一板一眼练练前人剑法,绝无可能追根溯源,成自己的天才之剑。便是再勤再苦也只是拾人牙慧,成个一流高手中的第二流。
      可那华山天剑远远不止于此。
      天资悟性,这些残忍字眼便是华山门人各自的造化,修不得练不成,只有求求漫天神佛了。

      桑青碧剑法均是从重宵处补学而来,一招一式总与所授剑招略有差异,得其神略其形。
      如今重宵亲来观剑,所得所悟又有不同。
      雨枫先生隐身林中向场内望去,只见青衫少年扬剑旋身剑光霍霍,第一遍剑法使来竟与自己所授分毫不差。这份记力己属惊人。
      少年行罢捧剑深思,偶有移步,停停站站似在思虑剑法步伐。二次出剑,招式之间己有变化,或去繁为简,或招式相叠,变招却极是流畅。
      此次行罢,少年干脆席地而坐,将长剑置于身前,于地面写写划划,偶尔起身比划两招,复又坐回原处细细思索,倒像在解什么术法难题。
      少年深思许久,直至掌灯时分才将剑法使了第三遍。身形旋动如胡人舞,剑光如丝,行步之间竟织成五星,招招式式己经先生所授全不相同,仿是脱胎换骨。

      雨枫先生目光闪动,几乎禁不住迟疑出声。
      形若泉石,意如泉涌,这小小少年悟力之高简直前所未见,匪夷所思。雨枫先生抬头仰望天上隐隐星辰,嘴角抽动情难自禁,心中颤颤默念“华山等了百余年,也许这次终是遇上了真命传人。”

      可惜,雨枫先生授人剑不过半月,忽有一日收到官榜调令。令他速去颖洲轻骑金甲大营,两年一度的天子监学不日即将在营中召开。
      看罢公文,雨枫先生负手皱眉,轻轻叹了一声。
      天降横祸,正于后院偷懒的桑二公子也同时接到了一份。他含着颗肥硕枣子,满不在乎翻开去看,天子监学四字立时跃入眼帘,惊的他将枣子整颗吞下,噎的直翻白眼。
      天见可怜,他青碧公子不求功名利禄,不欲的扬名立万,只想混吃等死,怎么竟是如此之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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