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灯》小胖牛

10、第十章

　　第十章
　　依祖律，参加天子监学的学子都需住在军营之中，与普通军士同吃同住。可现今这一班世家子弟如何受得了军士寒苦，轻骑将军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后山特建的排房内。
　　纵是如此，房舍亦算简陋。将苑四人一座小院，通苑四人只能住同间小房，杂物用品自然也天差地别。
　　今年参加人数空前的多，各院小吏忙的不可开交，直到入夜掌灯时分才将各家公子安顿下来。小吏个个满头是汗，委顿在地靠在墙边，只想安安省省喘口气。
　　吏目长却没这么好命，晚饭都没吃，仍在忙来跑去焦头烂额。

　　此次天子监学，来了几位了不得的人物。其中便有权势通天的帝君爱子中洲王湮宸。
　　冰寒公子行事低调，只携一仆一从前来，行里不过简单两包。军营房舍四四方方建来粗鄙，木桌木椅朴实无华，湮宸公子眼也不抬径自坐了，竟是毫不在意。
　　哪知帝君斯言爱子心切，比传闻更甚。派了宫苑司务长前来，大到家俱器物小到杯碗茶具，一应俱全足足装来了四大车，均是宫中帝君所用精品，奢华至极。

　　军舍吏目长诚惶诚恐站在门边，看一众锦衣宫人在身边急匆匆来去，不一会儿就将房内事物全数换新，流苏金毯一直铺到院门口，房门边又移来一盆半人高的山茶花树，花大如盏，其色竟有数十种之多。
　　便是如此，宫苑司务长仍有不满，白着张脸四下打量，向吏目长不耐烦的勾勾手指，尖声来问“这房舍格局能不能改？还有那些破烂房瓦，最少也该换作琉璃质的吧？…”
　　他说的理所当然，吏目长却大汗淋漓不知如何作答，偷眼向房内望去，只见湮宸公子端坐不动，怀中抱了只黄目黑猫，面无表情置身事外，仿佛粗磁杯盏与羊脂白玉全无区别，于他亦无半分干系。

　　好不容易送走了宫苑司务长，吏目长垂头丧气刚要离开，便见门外挤挤挨挨冲进来一团人。
　　个个手里举了大小礼盒不断挥舞，只在吵吵嚷嚷“别挤！踩住小爷脚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人潮汹涌，身后之人恐怕也身不由己，一群世家公子纠做一团，正正卡在门中。
　　光禄司家的儿子肚子实在肥硕，始终挤不进门来，涨红了张胖脸高声叫骂“他奶奶个熊！谁在踢我屁股！？”
　　礼盒摇晃双目发花，吏目长目瞪口呆，深觉自己收受的几百两小钱实在不值一提。
　　说来也是，湮宸皇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结交都寻不着门路，如今近在咫尺，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门口热闹非凡，终是惊动了屋内的华贵公子，他一言不发略略抬了抬眼，目光扫来，吏目长喉中一窒，只觉两道冰矛将自己正射了个对穿。

　　天子骄子难以伺候，吏目长两股颤颤一把辛酸泪，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他却忘了自己旁侧还来了个极端难搞的妖物苏摩。
　　苏摩公子简家庶子出身，身家本是不高，近年来自甘堕落，离正道人士越行越远，早己臭名昭著。
　　世家公子对其多有不齿，却也不敢直言挑衅。一是此人阴毒，谈笑杀人不在话下。二是他背后尚有阎浮提殿主撑腰，更是万万得罪不得。
　　于是乎，苏摩公子现身场中，众人均走避一旁，只怕沾到一星半点若来煞星。
　　貌比潘安的苏摩公子也不在意，仍是眯了狭长双目和和软软的笑，腰畔苏流似水，心思半点不露。
　　于吏目长看来，苏摩公子待人接物大方得当，言语得体，蜜色双瞳甚是和婉，倒也不像是传言中手段狠毒不留半分余地。可与他同住的三位公子却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旁人战战兢兢进得院来，正在忐忑不安，苏摩公子便摇着素面纸扇前来串门，挨个问候。
　　“这些日子司马公子私下里足足送了十匣珠宝给你家七姨娘，也不知将美人弄到手没有？”
　　“常二公子赌场里的债还是要还，区区五万三千里白银哪里算多，公子这张脸倒是便宜的紧。”
　　“阿昌公子与辅丞家小姐还没成婚么？话说夜长梦多，公子可要抓紧。若被人家知道公子身患不举顽疾，只怕就不是退婚那般简单了。”
　　苏摩公子话也不多，说完便笑吟吟回了房，留下三位公子怔在当场，面面相觑，捂着胸口直想喷出口血来。

　　反正名声己是臭不可闻，苏摩公子也人不把得罪人放在眼里，只管肆无忌惮捡些私秘事来说，回房之后更是一通收拾，在中堂正屋搭起半人高的铜炉，开炉造药，想来做个恶人委实洒脱，有趣的紧。
　　苏摩造药纯是爱好，却大大害苦了旁人。

　　司马公子运势不济，收拾停当开门出屋，正见苏摩擒着只斑斓五彩背生鬼脸纹路的巨大蜘蛛。
　　听得门响，俊美公子抬头灿笑，顺手将蜘蛛甩了过去。可怜那司马公子白眼一翻，当场软倒。
　　苏摩在炉中连丢了十多只毒虫，又加了数种奇花，满心欢喜等待炼出新药。哪知药炉却先喷了无数黄褐浓烟。
　　常二公子居室离中堂最近，受害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黄烟入户势不可挡，常二公子头昏脑胀手足奇痒，大惊之下竟然寸步难移。这可如何是好？常二公子泣泪纵横低头去看，却恍惚间看到自己皮翻肉烂白骨生生。
　　要死了~~~~常二公子双手乱舞，大吵大闹直如疯魔一般。始作俑者苏摩公子完好无损站在浓烟中，掩耳皱眉，嘟嘟哝哝“这常二公子的嗓门还真不是普通的敞亮，不做戏子可惜了。”

　　房内的阿昌公子听得惨叫吓得面无人色，急匆匆奔出门来，正见苏摩待童七离抱了枝桃木剑面无表情破门而出冲入院中，再回头就见苏摩妖物对他欢笑招手“来来，试试新药，决非凡品。”
　　浓烟来的快散的也快，炉内倒真的炼出几枚红艳艳的丹丸，如相思红豆一般格外漂亮。
　　七离躲去墙角，将桃木剑抱的死紧，口中喃喃不停，急速的念起了大慈大悲东神渡世咒。

　　评心而论，与前面两位相比，桑青碧桑二公子算是遵纪守法格外安分的了。
　　他不过是在自己房里开了几场赌局，又从羊皮弄唤了几个相貌还算标志并不风骚的姑娘而己。
　　如此而己。
　　桑二公子身负天算绝学，与他拼桌赌博保管只输不赢，他自然日进斗金。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管家只要见钱便眉开眼笑，旁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惜桑二公子脑筋不错，运势却是极差。
　　聚众赌博被轻骑金甲大将军呼颜卓拿个正着，房里的姑娘却全没眼色，醉薰薰只管往将军身上扑。
　　如此一来情节便不是普通的严重，吏目长被骂的晕头转向满头包，出了将军大帐，一屁股坐去路旁，指天划地愤愤发誓——隔离！这些灾星通通隔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作者有话说

　　。。我要疯了~~~~
小小牛哭闹了一下午。。整整六个小时一眼没合。。。俺那老腰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