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装神弄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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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少爷带着小相公在饭馆吃饱喝足，一脸醉醺醺的，让两个轿夫抬着撵轿送自己回家。
越是大户的人家，就一定不会住镇上，而是在镇子附近修宅院府邸，既方便衣食住行，又不至于人多眼杂闹得不清净。
他回家必穿过一条林中小路，林子旁是一条小河，过了河爬个坡走上百米才到住宅。
宋明舒和信宇就埋伏在小路两旁，手拉一条黑绳，等待着他们经过。
“情人啊投河因为我呀，不由两眼泪盈盈……河水清又清，一去不回程……胳膊短水又深，够也够不着……”（*注解）
哼着乱七八糟，断断续续的曲子，群少爷翘起二郎腿坐靠在凉椅上，摇头晃脑，好不悠闲。
抬着他的两个轿夫身材魁梧，旁边跟着个跟班，非常殷勤地给他打扇照应。
宋明舒和信宇各自趴在路两边，手中牵着线，两人一对视，等他们走近，将手一抬，绷紧长线。
那轿夫感到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形一歪，加上身上的重负，实在无力稳定身形，倒在地上，后面的轿夫也被肩上的竹竿牵连摔倒在地。群少爷则直接从凉椅上摔了出去，“哎哟”一声叫着痛，加着酒意更肆无忌惮地骂爹喊娘。
“群少爷哟，你没事吧。”他的跟班赶紧跑去查看群少爷，还帮着骂那两个轿夫，兴师问罪道：“没用的东西，都没吃饱饭吗，竟敢把我们的群少爷给摔了，这要让我们夫人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狗东西，骂你娘啊，还不把本大爷扶起来。”群少爷经这么一摔，酒也清醒大半，捂着脑袋被慢慢扶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绊到什么东西了。”前面那个轿夫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寻找根源。但那线早就被宋明舒抽走了。
他们潜伏在一人高的草丛中，林子里夜黑风高，完全发现不了他们。
“滚滚滚，摔死你爷爷我了。”群少爷脾气暴躁地推开小跟班，感觉手有些湿，放到眼前一看，黑漆漆看不分明，又舔了舔，连忙呸呸两下，喊了声：“血……他奶奶的。”气得群少爷一脚把刚凑上来的跟班踢得滚到一边，自己还连连倒退靠着棵树方才不至于摔到。
“还走不走了，群少爷？这林子听说有鬼，晚上不安全，要走快点。”后面那轿夫检查了撵轿，没什么问题，便催促道。
他们知道这群少爷喝醉酒总是骂骂咧咧，轻则大动则骂，也不去巴结他了，反正酒醒后啥也记不住。
“鬼？鬼你大爷。老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鬼！”群少爷仰天长啸，说完后打了个嗝儿，大着舌头继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本事叫那鬼出来，劳资砸的他推磨推到死。”
听到这话，轿夫们都默哀着连连摇头，最后还是跟班走上去扶他上轿。
群少爷跌跌撞撞地往撵轿那里去，跟班一边扶着他一边说：“慢点儿，群少爷，慢点儿。”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宋明舒和信宇才收了绳子走出来，笑了笑，抄另一条小路去进行下一步计划。
早就等在前面的易正南穿着一块大白布，披头散发。他的左脸贴了块烂泥巴盖住大半部分皮肉，放些碾得稀巴烂的果肉镶在泥巴上，黑夜里模模糊糊地看上去就像一块烂肉。又摘了路边的商陆果实挤出红汁，在右脸上涂得厚厚一层，红得醒目。
等他们走进后，他计算了下角度，撩起袖子将绑在树上的绳子一松，原本被牵引得平行于地面的大石头随即甩出去，正好将坐在凉椅上昏昏欲睡的群少爷瞬间撞出去。石头很大需要两人抱起，所以甩出去时力量之大，将凉椅都给砸烂了。
群少爷被打翻在地，本来撞的那一下已经够受，结果还从高处摔下来，感觉身子骨都要摔断了，疼得直叫唤，酒意再次清醒大半。
“哎哟，他奶奶的……哎哟，疼死爷爷我了……”
跟班大叫着“群少爷”扑过去，紧张地问情况，却只看着群少爷在地上打滚叫疼，一时手足无措。
那两个轿夫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此时看四周黑灯瞎火，阴沉沉的，听得一两声黑鸦叫唤，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你们还愣在哪里干什么？快来帮忙扶群少爷啊……真是中邪了今晚，怎么回事儿啊？”跟班在那儿干叫唤，两个轿夫置若罔闻，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一点慢慢瞪大了眼睛。
那里黑漆漆的，却凭空出现了两道火苗，飘忽不定，上下游荡。这火苗像是两双眼睛在打量他们，游离着似是在犹豫考量着什么。
两个轿夫面面相觑，各自吞咽了下口水，随即抬起脚，大喊一声：“鬼啊——”然后没命地跑，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鬼，鬼？”跟班的被吓得不轻，手一松，刚刚扶起来的群少爷再次摔倒在地。
“你他娘的要死了……”群少爷压根儿没反应过来鬼这个东西，只觉得身上疼得厉害，现在一摔，更是要了命了。他此刻只恨不得一锭子锤死这个跟班儿的。
跟班愣了神，定着一个方向看，嘴巴长得大大的，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火苗在黑暗中一熄灭，从天而降一道白色的鬼影，轻飘飘地在树底下飘荡，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不知哪里来的风刮得头发张牙舞爪，一阵青烟慢慢升腾而起，萦绕在白影的周围，渐渐模糊了视线。
只见那白影在空中僵硬又诡异地扭动几下身子，然后慢慢抬起头……
“鬼啊——”跟班终于爆发出来，大喊一声，直接叫破了音。他转身将刚刚爬起来的群少爷撞翻在地，也不管不顾直直地逃离此地。
“他奶奶的，劳资杀了你。”群少爷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狠。
“你要杀了谁啊？”阴恻恻的声音传来，随即一张可怖的脸放大般地从上面呈现在他面前。左边像是块黑黢黢的烂肉，右边像是皮肉烫熟了般又红又肿；嘴角咧上耳边，展现出一种诡异的笑。
群少爷酒意全无，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嘴巴大张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嘿嘿，你不是要拿钱来砸死我吗？来呀——”
这个鬼分明没张嘴说话，但阴冷的笑却如雷贯耳传来；这声音带着回音，在林中传响，像是携带了阵阵阴风从耳边刮来。
群少爷当即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他再次醒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动静后才颤颤巍巍爬起来，准备跑时忽然瞥见一个白影，当即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告饶：“饶命啊饶命，钱都给你都给你……”说着从腰间把钱袋子解下来，扔出去。
他头抵着地，双腿跪着，撅着屁股，浑身抖动得不行。
“你打发叫花子呢，没有诚意！”
听这声音，那鬼像是生气了。
群少爷赶紧说：“还有还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哆哆嗦嗦地递出去。
“记住，以后走夜路绕着走，否则大爷心情不好捉你来吃，也不管你是人是狗了。”
群少爷连连应是，想要走，却四肢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还不快滚！”
群少爷被这瘆人的声音一吓，强大的求生欲促使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踉跄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等群少爷消失不见后，“鬼影”站起来将头发往后一梳，而后一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笑得合不拢嘴。
当易正南和信宇跑去捡钱的时候，吊在树上的宋明舒终于能咳嗽出声，并抬起头来喊道：“你们快点把我放下来，这绳子勒得我肩膀好疼。”
信宇应了声，然后灰头土脸地爬上树解开绳子，一下子没拉住，宋明舒摔了下去，摔得屁股疼。
“对不住啊，二师兄。”信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跃下树，动作跟上树时一样灵活矫健。
“你……我都快被你点的烟熏死了。”宋明舒扇着烟雾，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屁股站起来，道：“早知道我就不吊在树上了，让大师兄来。”
易正南把银子票子拿过来，一边数一边说：“我吊着可以啊，你有胆子跑到面前去吓他们？再说你有胆子但有那身手吗？”
宋明舒被问得一时无语。确实吊在树上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也不用泥巴和颜料涂满脸。
“对了，信宇，刚刚那声音你怎么搞的？我听着都觉得瘆人呢。”宋明舒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好奇地问。
信宇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两大片芋叶，卷成喇叭状，然后对着里面喊话，果然有呐味儿了。
他将叶子往上一抛，道：“这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要是从家里取了道具，保管能吓死他。”
宋明舒连忙摆手，说：“杀人的事咱不能干，把钱拿到教训教训就可以了。”
易正南将票子往他们眼前一秀，说：“加上碎银，足有五十两呢。”
信宇一副惊骇的神情，道：“竟然这么多！我们可以喝大半辈子的茶了。”
宋明舒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只是道：“明天一早我们来镇里打听那个老人的下落，把银子尽快还给他，这种钱我们用起来也不踏实。”
易正南给了他一掌，说：“什么不踏实？踏实得很！给他十两，剩下的我们自留。”
“十两？这也太少了，我看他真的是有急需。而且这是不义之财，我们抢来的，用了不好。”宋明舒急道。
易正南刚想拒绝，就听得信宇道：“行了行了，我们别在这里分赃好吗？万一那个群少爷醒悟过来杀个回马枪怎么办！先把这里收拾收拾，回家再说。”
……
回到家里，易正南将银票一直揣在自己胸口。别人想拿，他就装肋骨断了，哭喊着，让宋明舒一时没招儿。
信宇拿着一袋子碎银子，劝宋明舒：“算了，明早去看看那老人家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宋明舒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踹了易正南一脚，翻身躺在床上不说话了。
憨厚老实？恐怕只有长相是这样吧，其实他可会打算了。
宋明舒见信宇准备将一袋子碎银子放进柜子里，赶紧说：“银子拿出来，把钱袋子烧了吧，不然被发现就不好了。”
信宇点点头，道：“还是二师兄心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装神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