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历史：三国时代的尽头》庄麦狄

97、13.4 出奇制胜

　　13.4 出奇制胜
　　林老师不敢怠慢，忙带着我们俩出门迎接。李昭也是老熟人了，见我迎了上来，笑道：“昨日陛下见庄公子体力不支而晕倒，心中甚是挂念。今日一见，庄公子精神健旺，想是并无大碍，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被小皇帝牵挂着，我心里也有些感动，连忙作诚惶诚恐状：“劳烦李大哥代为禀告陛下，麦狄已经恢复如初，多谢陛下挂怀，麦狄不胜感激。”
　　李昭摆摆手，笑道：“代为禀告倒也不必，麦狄自可当面向陛下致谢。”
　　林老师心中有所预感，问道：“李将军此话怎讲？”
　　李昭正色道：“陛下有旨，若庄公子身体康复，便请三位立即进宫一叙。既然庄公子身子已无大碍，那三位便请随我进宫吧。”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一想到要再坐坐李昭的冲锋车，不禁都有些头大。但是皇命难违，我们只好一齐躬身答应，草草的换了件衣服，跟着李昭出门而去。
　　好在这回小皇帝体恤我身体有恙，竟是派来了一辆牛车。而李昭似乎也受到了嘱咐，将牛车开得又慢又稳，令我们免去了颠簸之苦。
　　和上一次一样，小皇帝依旧在西堂等候，只是在他右手边坐了一位的老妇。这老妇人雍容华贵，却面带严厉，气势不凡，正是山阳公夫人、大汉末代皇后曹节。
　　我们师徒三人分别向小皇帝和山阳公夫人行礼。小皇帝两手虚扶，面上笑道：“三位不必多礼。昨晚麦狄可是吓了朕一跳，还好你年轻体壮，休息了一夜便恢复过来，好生教人担心。”
　　我忙不迭又对着小皇帝感激涕零了一番，倒也不完全是表演，毕竟小皇帝的真诚我们都能感受得到。
　　曹夫人端详了我一阵，也点头道：“这孩子不错，不愧是无梦的师弟，当日我倒小瞧了你。虽然你憾负那严子卿，却并未被他当世棋圣的名头吓到，反而迎难而上，越挫越勇，难得，难得。嘿嘿，这才是男儿本色。拼个鱼死网破，总要好过坐以待毙！”
　　小皇帝似乎有些尴尬，讪笑着把话岔开：“朕记得二十日前，曾与林先生讨论过比试之事。当时林先生对麦狄的棋艺颇为自信，认为洛阳棋坛无人能抗。朕当日还有些不信，哪曾想麦狄的棋艺竟然如此高超，莫说洛阳，便是放眼天下，能战而胜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实在令人钦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司马安世竟然请来了东吴棋圣严子卿，才致麦狄半子惜败，此非战之罪。只是如此一来，第三场音律的比试便势在必行，不知林先生有何应对之策？”
　　林老师的应对之策就是战略撤退，这个锦囊妙计当然不能透漏给皇上，此时只好硬着头皮道：“为今之计只能由小徒无梦下场一试。”
　　小皇帝一副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办法的表情，笑道：“我听说夏姑娘曾得嵇叔夜传授，琴技大有进益，不如请夏姑娘弹上一曲，也让朕和姑祖母看看胜算几何？”
　　夏师姐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时早有宫人送上一架瑶琴，夏师姐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弹奏了一曲，正是嵇氏四弄中的长清。
　　不得不说，在这些日子的勤学苦练之下，夏师姐的进步很大，连我这个外行都能感受到她相比之前的巨大飞跃。一曲奏罢，小皇帝也是赞叹不已，向着曹夫人道：“夏姑娘冰雪聪明，又得名师传授，她的琴技与上次相比不啻天壤云泥之别，在朕看来已然登堂入室。不知姑祖母以为如何？”
　　夏师姐一向在山阳公夫人面前面子很大，曹夫人转向夏师姐，面色也柔和了几分，笑道：“不错，无梦姑娘灵气逼人，这一首长清，深得嵇康真意，颇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感，比之老身当年也不遑多让，天赋之高更是远胜老身。”
　　小皇帝先是面上一喜，紧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朕听说此次比试司马安世要请荀公曾出手相助，不知以夏姑娘的琴艺，和荀先生相较可有胜算？”
　　听到小皇帝提起荀勖，曹夫人面现缅怀之色，缓缓的道：“当年先帝还在世之时，钟太傅曾到山阳县探望，荀勖此子便随侍其左右。彼时他不过十来岁年纪，却慧心巧舌，玲珑剔透，于音律已经颇有造诣，尤擅吹箫弄笛，深得钟太傅推崇。钟太傅令他当场为先帝演奏，以老身之见，的确不同凡响，堪称出类拔萃。如今虽多年未见，但想来以他之能，定然不会止步不前，反而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夏姑娘若要与他比试，恐怕胜算无多。”
　　小皇帝双眉蹙起，点头道：“朕也曾数次听过荀先生吹奏，虽然多是敷衍应景之曲，却已令朕惊为天人，当世能与之相抗者寥寥。看来夏姑娘此役不甚乐观。”
　　曹夫人瞟了小皇帝一眼，冷笑道：“此时言败未免尚早。为今之计，只有出奇制胜。”
　　小皇帝奇道：“如何出奇制胜？”
　　曹夫人不理小皇帝，转向夏师姐道：“无梦，老身借给你的《聂政刺韩王曲》的曲谱，你可曾记得熟了？”
　　夏师姐点头道：“晚辈日日观看，不敢懈怠，现在已了然于胸。”
　　曹夫人很是满意：“很好，距离下场比试还有几天功夫，老身这就把此曲传授于你。此曲一反普通琴曲空灵之风，曲调慷慨激昂，饱含激愤之情，堪称旷世奇音，必然胜过荀公曾胸中所学。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你能学会几成，能否击败荀公曾，便要看天意了。”
　　我们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曹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夏师姐赶紧躬身道：“多谢夫人厚恩，晚辈德薄识浅，只怕辜负了夫人一番美意。”
　　曹夫人缓缓站起，走到夏师姐身旁，轻轻将她扶起，和蔼笑道：“无梦你不必客气，老身也有一番私心。当年蒙蔡大姑不弃，传授此曲，但老身却受限于天赋，曲中颇多精妙细微之处始终难以把握。当日老身在山阳县与你初见，便觉得你气质与众不同，不似凡俗的女子，倒与蔡大姑颇为神似。老身当时便有传曲之念，这才将曲谱相借，原本盼着可假嵇叔夜之手将此曲传授与你，可惜那嵇叔夜迂腐顽固，不知变通，令你与此曲失之交臂。一番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要老身亲自传授，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是该当你与此曲有缘。老身只盼你能学成此曲，令世人得以领略蔡大姑遗韵，令我恩师声名不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