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happyself

5、第 5 章

　　大雨如赶路旅人，来去匆匆，却悄然拂去尘埃，让层叠绵延的大山焕然一新。深浅不一的绿叶挂上水珠，远山氤氲薄雾，天空纯净蔚蓝，看上一眼内心随之爽朗，阴暗处的污秽血腥似乎也被洗涤净化。

　　顾晟看着白衣少年仰头深呼吸，天地间最干净的色彩落入他眼底，如雪山反射阳光，弥漫纯洁斑斓的光晕。

　　“李老师，路上注意安全。”校长叮嘱着，“雨后的山路滑，有些地方土松，走的时候留意些，避开容易滑坡的地方。”

　　“拿着。”李子博点了学生人数准备出发，手电筒递到了他眼前。

　　“回来时天肯定黑了，加个微信。”顾晟翻出二维码。

　　“那你呢？”加完微信李子博发现顾晟把手电筒给了他，自己就没了。

　　“我走惯了，手机够用了，到了发个消息。”

　　学生们年龄虽小，却都打小走山路，李子博倔强争取下，获得送较近的李文坝的孩子回家的任务，脚下湿滑，没走几步就粘上厚厚的泥，像绑了沙袋。一路顺利，余晖犹染，李子博踏上回学校的路。

　　“我回学校了。”李子博给顾晟发出条语音。

　　他一个人走在山路上，虫鸣应和松涛阵阵，雨后湿凉更甚，高山薄雾随天色渐暗呈现肃穆的蓝灰调，山石黯淡，树影婆娑，夜幕如墨汁晕染开来。

　　阴冷的风袭来，李子博背心发凉，中枢神经高度紧张，全身肌肉处于紧绷状态。鬼魅树影山石后，随时都会冒出什么不知名物种。

　　手机已经被握出了汗，在余晖殆尽时，终于震动起来。

　　“好的，路上小心，保持联系。”

　　顾晟的语音如对症神药瞬间见效，李子博搜肠刮肚得聊了起来。

　　“我看到学校了，饿死了。”发了这条消息，李子博快步奔回校园，到宿舍扯出蛋糕囫囵个按到嘴里。

　　粘油的手指点开手机屏，还没收到顾晟的回复。李子博又发了消息，盯着手机等待，两块蛋糕下腹，依然没有回复。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李子博望着漆黑的夜色，焦躁地在屋里走了一圈，再次播出电话，机械女音重复同一句话。

　　他拿起手电筒，往顾晟送学生的那条路急忙奔去，路上拨的电话仍然没回应。

　　“顾老师～”

　　“顾晟～”

　　天幕黑压，星光不辨，手电筒的光穿过水雾，四处探寻。呼喊随枝涛叶浪远去，只余夏虫呢喃，孤鸟哀叹。

　　李子博越走越急，“啪塔，啪塔”水花四溅，泥点炸起，裤子被泥水浸透，可他完全顾不上，继续呼喊着往前。

　　“顾晟～，啊！～”

　　手电光照亮的地方，一条红黑花纹的蛇飞快划过草丛，李子博吓得倒退两步，一脚踩在坡边的湿泥上，打着滑摔下坡去。

　　顾晟见一束光晃动，隐约听到有人叫他，回应后对面却寂静无声，他加快步伐往光源走去。

　　手电筒被甩在坡上，却并未见人，顾晟借着树干穿下坡拿起手电对着坡下搜寻。光打在李子博身上，他一身泥浆草屑坐在地上，手挡住光。适应光线后，他紧张的做着口型，并用手指向前方。

　　“蛇”顾晟读懂了，将手电光调散，微弱光线下，一条蛇正昂起头晃动，色泽黑红，信子嘶嘶吐出。

　　它离李子博就几步远，顾晟计算着距离摸出匕首，放下手电筒的瞬间他飞身出去。

　　李子博只觉得眼前身影一晃，刺啦声响，再看时蛇已经变成两段。

　　“没被咬着吧？”顾晟收起匕首走向李子博。

　　“没。”李子博没从刚才的一幕缓过神来。

　　“摔下来的？哪里疼？”

　　“没事”李子博活动僵麻的身体，试着起身，脚腕一阵钝痛又要摔回去，被顾晟扶住。

　　“别动”顾晟拉起他糊满泥浆的裤腿，脱下鞋子，按在脚腕上摸了几下，突然一扳。

　　“咯嘣”一声伴随李子博的痛呼。

　　“好了，来，我背你。”顾晟扶起李子博，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背什么背？”李子博收回手，要自己往前走。

　　“难不成你喜欢抱着？”顾晟搂着他背，做势要抱起他。

　　“我自己能走！”

　　“听话，脚扭了走这路再受伤怎么办，就当我感激你出来找我。”说话间顾晟已背上李子博。

　　“来，你照路！”上坡时顾晟捡起手电筒递给李子博。

　　李子博滚下来的坡又陡又滑，他在顾晟的背上稳当快速回到路上，回想刚才的一幕，对顾晟的身手满是好奇。

　　“你当过特种兵？”

　　“噢，你猜。”

　　“不说算了。”

　　“呵呵，怎么出来找我了？”

　　“微信你一直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手机没电了，我在山里跑惯了，没事的。”

　　“可……”话到嘴边，李子博却说不出口，四处漆黑，山路湿滑，毒蛇出没，怎么能不担心你？

　　顾晟只觉得有什么涌进胸膛，暖暖涨涨的，让他竟不愿开口打破这微显尴尬的沉默。漆黑山间，阴冷的风呼啸而过，一只小松鼠从枝上探出头望向路上的一团光亮。光渐远去，它目光炙热追随，眷恋那交叠的双人背影。

　　回宿舍，在灯光下才看清李子博一身草寇泥猴样，顾晟打好水回来，李子博正吃着小蛋糕。眼见要囫囵个吞下一块，看到顾晟战那热切的眼神后硬生生变成了一小口。

　　“吃吗？”剩的那一半递过去，顾晟立马塞进了嘴里。

　　各自拾掇整洁后，也不想再做晚饭了，凑在一起薯片面包填了肚子，吃着吃着就演变成龙争虎斗。

　　“这些我的！”

　　“你善良点，谁把你背回来的？”

　　“屁嘞，我又没让你背！”

　　“卧槽，这是我送你的。”顾晟握紧袋子不松手。

　　“那不是送我了吗？”李子博飞快抓出薯片把嘴塞满。

　　顾晟一抖袋子，所剩无几。瞪着眼看他几秒，“你丫的，噎不死你！”

　　“我乐意！”塞满薯片的嘴艰难发音。

　　“我去捉条蛇吃大餐，想怎么吃？”顾晟做势往外走。

　　“不吃。”李子博一脸惊恐。

　　“新鲜蛇肉，保证你尝过终生难忘。”顾晟陪着咽口水的动作，“今晚不吃了，明天早饭我给你加点肉末，保证你看不出来。”

　　“哥！”李子博拉住顾晟衣角，“我错了，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