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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新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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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时,贺凌霄就被近侍叫醒了,因为今天要举办登基大礼,他要早早起来做准备。
他平时习惯了辰时起床,这次早了一个时辰,他困的眼都有些睁不开,但没办法,只能迷迷糊糊的摸索着衣物。
近侍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殿下,不对,现在是陛下了,陛下平时不喜欢让人帮忙伺候一些贴身的事儿,但他看贺凌霄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就到衣架上将衣物取下来,刚要帮贺凌霄穿上,他忽然清醒了几分,拿过衣物自己穿了。近侍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成。”贺凌霄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声音很轻,近侍差点儿没听清,呆住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退了下去。
这写衣物都是昨天给他准备好的礼服和冠冕。礼服比较繁琐,里三层外三层的,并且裙摆也很长,一个人穿属实有些费力。
“需要臣为陛下穿衣戴冕吗?”梁丘壑懒洋洋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
贺凌霄刚想一口拒绝,却又想到自己穿真不知道能不能穿好,这要是在登基大典上就闹了乌龙,那以后还怎么立足朝野?便说道:“那真是劳烦小叔了。”
梁丘壑便过来帮他穿衣了,他虽然没穿过皇帝的礼袍,但也穿过自己的礼袍,他现在都怀疑贺凌霄这小子是不是参加祭祀大礼时也还是穿便服只不过多戴了一顶冠了。这礼服被贺凌霄穿的一团乱,有的外衫竟被他穿到紧贴亵衣的那一层了……
“这穿的什么?太乱了,先脱了。”梁丘壑昨天刚说了一天人话,给贺凌霄了一些好印象,今天又不会说人话了,好感度锐减一般!
他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让人看着都感觉他俩眼神在暧昧,“嗯……我是说,陛下先将穿上的礼服脱了重新穿,顺序不对。”梁丘壑又一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哦,好。”贺凌霄刚刚听到那句话竟然顿了一下,貌似心跳都漏了一拍,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总是这样,他想到这些脸上冒出了点红晕。仗着这时候是冬天,这个时辰外面太阳刚刚高于地平线,屋内光线很暗,因此点着蜡烛,蜡烛的光倒映在他脸上,便教人看不清陛下脸上的红晕了。
他三下五除二的便将礼服脱了下来,这衣服可都是真金白银,就算从上面随便掉下来一颗珠子都是价值连城……而此刻,梁丘壑正粗暴的对待这“矿山”。侯爷又将它们一件件穿回了陛下身上,不过有些差别,这次的顺序是正确的……
贺凌霄肤色白皙,穿什么颜色都能驾驭,穿着这一身黑色,再加上他平时就不怎么爱笑,这便显得他气场十分强大。
梁丘壑看他头发还乱糟糟的,贺凌霄平时扎头发都很简单,有时都不扎,就那么任由它披在后背。这次要束的头发步骤有些繁琐,梁丘壑平常给自己梳头也挺简单的,所以他不会,于是两人迫于无奈,陛下克服着自己被别人碰的不适感,坚持到了束完头发。戴冠冕梁丘壑还是会的,他在贺凌霄头上捣鼓了一会儿,便将它固定在贺凌霄头发上了。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梁丘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贺凌霄一身黑衣,暗黄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头上的冠冕反射出亮丽的光线射入梁丘壑眼里,他的眼中泛着光,看着前面金光闪闪的贺凌霄,有些心跳加速。
他控制了一下情绪,“臣扶陛下去大殿。”
贺凌霄将手搭在梁丘壑抬起的胳膊上同贺凌霄一起并肩走出了门,穿过弯弯曲曲的甬道,来到大殿。
天地同庆,百鸟共鸣,朱鹮鸟在天上盘桓,群臣百官在大道上俯首称臣,鼓声震若惊雷。贺凌霄站在最高的位置,看着万里河山,看着梁丘壑一直保卫着的土地,这以后便是他们俩共同保卫它了……他心在心里这样想。
登基仪式完成后,贺凌霄坐在龙椅上,旁边的宦官还在陈读礼词,他用眼扫了一下群臣,在人群中找到了梁丘壑,暮光急切的在梁丘壑身上扫了好几遍,梁丘壑可能是感受到了这热烈的目光,本来偷偷在袖子里玩儿狗尾巴草的手停下了,一抬头,两人目光相碰了一下。
――――――十年后
这时贺凌霄正在上早朝,想起这一幕仿佛和十年前重叠了,他抬眼向梁丘壑早朝的位置看了一眼,那地方却空无一人……
他没有叫人把那位置顶替掉,他要留着那个地儿,那是他给梁丘壑留的位置,他不想每次看那个位置的时候有别人站在那阻碍他的视线,所以就连这位置前面都诶有人。
“陛下,潭州近日出现了大量难民,许多百姓都死于挨饿,吃不上饭,温饱问题不能解决。”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道。
“朕不是已经命户部拨给潭州救灾了吗?”贺凌霄冷声说道。
“是拨了,可是……可是……”
“有什么就说,别在这叽叽歪歪的。”贺凌霄听着他说话忒墨迹,有些不耐烦。
“潭州灾民太多了,户部拨的银两没能全部救济过来,所以臣申请陛下再拨些给潭州,毕竟这……”还没等他说话,贺凌霄就拍桌子打断了他,似是压着怒气说道,“上次户部拨了多少银两?梁辉之你来说!”
只见众臣中站出来了一位长相清秀的人,看着大约才三十出头,“回禀陛下,上次户部考虑到了国库有些空虚,没敢拨太多,但也比各大军营的银子多,因为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共拨了五十万两。”他声音温和,贺凌霄听了缓和了些情绪。
赵高益听后有些慌神,忙说道:“潭州灾民共三万人,陛下,这人数属实有些多……”他的声音逐渐微弱。
“你说什么!如今国库空虚,户部拨了那么多银子给潭州赈灾,是让你来跟朕说银子不够的?!”
“陛下,这些银子如果能全数到达灾民手上,每人能大约分到十六两白银,足够普通人家吃饱穿暖了。”梁辉之大略计算了一下,说道。
“陛下!百姓还有修建房屋,还要……”赵高益像是生怕贺凌霄不信任他刚才的一番言辞似的。
“别说了,给朕查!查潭州大小官员的银钱出入情况!”贺凌霄有些动怒了。
大理寺当日便安排人去了潭州知府查账簿。
贺凌霄今天是真被气到了,他平生最恨贪污,况且这次涉嫌到他的舅舅――郑源州。
他小时候和郑源州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只是舅侄关系,但后来他当上皇帝的时候郑源州经常来找贺凌霄来说话,郑源州是贺凌霄母家独子,纨绔至极,一直没什么正经事儿干,贺凌霄就帮他寻了潭州知府这个官让他当,他觉得有他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涉嫌贪污。
贺凌霄回到寝室沐浴更衣完就躺在榻上,他想了许多,想自己是怎样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心机深重的人?他之前不是最讨厌这种性格?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有梁丘壑,忽然想通了似的,心里想着,对啊,只有受到庇护、生活在温室里的人才配清纯,只有那种人才能永远做一朵小白花,他,算了吧,他就是注定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的人,他注定会变成这样的……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他睡觉时眉头都是紧锁的,精神都是紧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