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50、故人归

　　淳玉宫，在那娘子军的护卫下赵淳儿信步踏入这里，因为这里有两个人在等着她。淳儿知道这两个人皆有所求，而自己必须满足她们，因为这是她欠了她们的，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要是论赵淳儿更偏向谁，她也没有答案，她能做的不过是尽可能让大家都满意罢了。

　　由于她们所求不同，赵淳儿也不便一起接见她们，只能先去看看自己的好朋友，至少能让自己的心情好点，只有赵妍那边还是晚点去比较好，她可不想这么快便被人坏了心情，这划不来。

　　来了这淳玉宫偏殿，楚贵妃泪眼婆娑地坐在那里，不用想也知道她刚经历过什么。她的父亲来了，不过不是来安慰这个深受情伤的女人，而是准备带她回怀宋的，因为她作为细作的使命完成了，没必要再留在这个不让人喜欢的燕宫。再说燕国都灭亡了，她一个女人又怎么能跟着燕洵一起做俘虏，这是在找罪受啊。夏宸虽然心硬，却也不至于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毕竟楚贵妃已经潜伏燕国快二十年了，该回家了。

　　“你来了，淳公主，我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你觉得呢，女帝陛下”看到一身龙袍加身的赵淳儿来找自己，楚贵妃急忙起身行礼，虽然她知道淳儿不在意这些，可她还是要这么做。毕竟君臣有别，更何况她现在有求于人，这该有的谦卑必须做到位，要不然她怕淳儿不答应自己的请求。

　　上前扶起楚贵妃，淳儿叹息道:“青莲，你一定要这样吗？你明知道我恨他，可你还是要这么做。将自己贬入尘埃只为了让我起了那恻隐之心，你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你，你帮了我那么多，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更是和妍儿一起打开燕北的大门。凭着这份功劳，即使你回了怀宋，我还是会让红筠好好善待你，可你却偏要如此，你就真的这么爱燕洵吗。为了他，甘愿舍弃所有，包括对你心怀愧疚的父亲”。

　　“我知道，你是一个心软的人，现在的我是在无理取闹更是挟恩报复。可我没办法，我放不下他，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因为曾经的你为他做的比我要多的多，我所求不多，留他一命，我愿意代他受罚，无论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他”，被淳儿扶着自己有些疲软的身体，楚贵妃或者称之为夏青莲更合适。夏青莲反抓着淳儿的手眼巴巴望着她说:“我今日托大喊你一声淳儿，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姐姐看待，就请你看在我们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份上答应我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求你一次，难道这样你也不肯答应我吗”？

　　不是不知道夏青莲爱着燕洵，只是这样卑微地爱着，淳儿看着哭的声泪俱下的夏青莲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若是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的话，只怕也会和她一样吧，这就是爱了，她们回不了头，哪怕明知道没有结果也是一样。抓着夏青莲的手，淳儿微微颤抖问着:“一定要如此吗，青莲，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只是拿你当替代品而已。你值得更好的人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洗去你关于燕洵所有的记忆，甚至换上一个新的身份，就连样貌也一样，你大可以重新开始，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这不是很好吗，为了燕洵真的不值得，他不配拥有你这么好的人”。

　　夏青莲脸上挂满无奈，她知道淳儿说的不是假话，那都是她曾经历过的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燕洵，也没有人比她更看不清燕洵。可自己没办法啊，她也曾努力过，尝试忘记燕洵好好做一个合格的细作。可她做不到啊，爱了就是爱了，她这辈子认定了燕洵，改不了了，直到死她夏青莲也是燕洵的楚贵妃。她这一生三十三年，只做了十四年的夏青莲，却做了十九年的楚贵妃，她真的忘不了那个被自己主子形容的那么完美的男人，她逃不出去了。

　　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夏青莲直接跪在淳儿面前，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赵淳儿下跪，只怕以后都要跪着面对了。哑着嗓子夏青莲哭诉道:“淳儿，你就应下青莲这个请求吧，实在不行，那青莲便用自己的这条命去抵燕洵的命，这样总行了吧”。说完这句话，夏青莲便直接从头上拔下一直金簪朝着自己的颈部刺去，大有以命相搏的意思。

　　看到夏青莲颈脖出流出的一抹鲜血，赵淳儿无奈地握着那支金簪叹息:“何以执着至此，你的要求我应下了，燕洵不会死，这是我唯一可以答应你的事。其他的我做不了主，因为燕洵欠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整个天下，他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青莲，这样你可满意，好好活着，不要再这样做了，燕洵配不上你的深情，他只会辜负你，因为他心里只有楚乔，而你只是个替身”。虽然这话很残忍，可淳儿必须说出来，她不想再让夏青莲陷得更深，这世上有一个赵淳儿便够了，不需要再多的人为燕洵倾其所有，他不配。

　　感受到被划破的地方一阵冰凉，夏青莲知道这是淳儿在帮她止血处理伤口，她是真的对不起淳儿啊。用过去的情分来逼迫她放弃几十年的仇恨，可她没办法，因为她是真的爱慕燕洵。刚才她说的话做的事都是计划好的，只为了用这真情来打动赵淳儿，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燕洵，是她算计了赵淳儿的那颗赤子之心，她并没有赵淳儿想的那么好。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将燕洵爱的人是她赵淳儿的事讲出来，只怕以后也说不出来了，大概赵淳儿不在乎了也不会相信吧。至于淳儿说的话她早就知道了，在她进入燕国的时候便知道了，可那又怎样，她还是爱着燕洵，她从未后悔。

　　安慰完夏青莲后，赵淳儿便转身去了淳玉宫主殿，因为她的妹妹在那边等着她。和夏青莲相比，赵妍更擅长算计人心，并且她想要的东西远比夏青莲要的多。在这一点上，淳儿还是了解她这个亲妹妹的，所以她不想先看到赵妍，免得这肝火太盛。

　　望着赵淳儿离开偏殿，夏青莲再一次屈膝行礼，这一次没有任何算计。她是喜欢这个淳公主的，因为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更是活出了自己。这一点她和纳兰红叶都是羡慕的，也因为这个她们才那么轻易算计了她。既然已经确保燕洵无性命之忧，夏青莲现在也该好好想想如何照顾好这个即将伤残的燕帝，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也只有自己这一个女人愿意不离不弃地跟着他，燕洵的余生都是属于她的，她这一生也不算输得太惨。

　　还没进入淳玉宫主殿，一支长箭便朝着面门而来，吓得赵淳儿连忙闪避，这才匆匆躲过。不等淳儿开口，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八姐，妍儿的箭术如何，不知道可还能入眼”。

　　“比上次一箭差了些，至少这次没有射中人。我原以为这次来你会如何诉求我帮你做什么，没想到却是这样招呼我，让我大吃一惊”，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赵淳儿走进这主殿，看到双眼放光的赵妍拿着长弓对着自己，眼中却一点杀意都没有，仿佛刚才那箭不是她射的一样。“这次为何要对我出手，你不是一个蠢人，你应该知道这时候讨好我才是唯一的出路”。

　　将手中的长弓扔在地上，赵妍瘪着嘴解释:“要不是这样，只怕我已经被你的好丈夫处决了。在你来之前，这里已经来了好几波人要把我拖出去，还好青莲会些功夫，再加上我的箭术才勉强自保。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穆合云澈自作主张拿我帮你出气，我的小命也可以得以保全。只是有件事我想问一下，我的箭术与你相比如何，早就听闻你单凭箭术和暗器便和楚乔那个贱人打个平手，还望八姐如实相告”。

　　“你的箭术不如我，但是暗杀的话，我远不如你，因为你比我狠，每一箭都是奔着别人的命去的”，想起当年的那一箭，淳儿至今心有余悸，要不是风眠救她的话，只怕她早就死在自己的妹妹手里。可那件事她已经和赵妍算过账，也不好再翻出来，只能瞪着赵妍问道:“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安置好你后我们便再不相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直说无妨，能做的我都会做，但是你也不要狮子大开口，我没那么好脾气，不可能任你索取”。

　　盯着赵淳儿一身的龙袍以及她身后的那些人，这气势都快赶上她那个冷血无情的父皇。这样的淳儿，她是嫉妒的，这辈子她就没有赢过她，只能屈居她的光环之下。生来是庶女，样貌才艺皆不如她，唯一强的也只是这颗冰冷的心。想着自己只能依靠她这个姐姐才能活下去，赵妍心里也郁闷死了。可没办法，这是事实，而她赵妍向来识时务，何必咽不下这口气。

　　走到赵淳儿身边，牵着那双曾经牵过无数次的手，赵妍笑语嫣嫣道:“第一，帮我恢复大夏九公主的身份，我以身饲虎潜藏敌国，多次提供情报，再加上我亲手打开这燕北大门，生擒燕洵和楚乔。凭着这份功劳，没有人可以说三道四，有你女帝的身份无人可以质疑，这一点对你而言并不难办。第二，洗去我这些年的记忆，我不想记得自己和燕洵的那些事，将我赐婚给魏舒烨，我爱他，他必须是我的。有了那样的功勋，魏舒烨无法拒绝我，再加上我为了故国牺牲，甚至重伤失忆，他必须对我好才行。这两个便是我的要求，想来八姐可以满足妍儿才是”。

　　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赵妍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淳儿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脸皮是真厚啊。这是要把夏青莲的功劳全部据为己有，而且她也算到了青莲不会在意这些自然无人会拆穿她，这样的算计确实比自己强太多，不愧是父皇的好女儿。若只是这样，赵淳儿未必不能满足她，只是要她逼魏舒烨娶赵妍，淳儿自认为做不到，她虽然不喜欢魏舒烨也不想这样坑害他，这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赵淳儿有什么动静，再加上淳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赵妍也猜到她在想什么。故而握着淳儿的手叹息道:“魏舒烨他是愿意的，因为他喜欢我，只是他太过软弱，始终是不敢向父皇提亲。要不然我早就是他的妻子，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李策退亲，还不是为了他。只要你帮我，身份地位配得上，再加上我和他的那点旧情，以及这权势相逼，我料定他会答应，因为他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可偏偏我爱的人就是他”。

　　这样奚落自己爱的人，淳儿也不好多说，她相信赵妍说的是真的，因为从她的眼中淳儿看不出欺骗。只是这件事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想来那些年她投入太多感情到燕洵身上，就连身边人都看不清。若是魏舒烨有意的话，淳儿未必不会同意这件事，只是她不想强迫别人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所以赵淳儿只是先应下帮赵妍成为大夏九公主的事，赐婚还要等待，因为她不想伤害魏舒烨那个老好人。

　　确定赵淳儿松口后，赵妍的眼里也挂满笑意，再一次抱着自己许久没有真正亲近过的姐姐，打算将一个残忍的真相告诉她。至于赵淳儿会怎么做，那便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只是让淳儿多些准备罢了，至少不会在那天来临前一无所知。这也算是她全了自己与淳儿的姐妹情谊，也不枉她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

　　最后离开淳玉宫的时候，赵淳儿的心情很复杂，那里面困着的是两个痴情人，而她可以帮到她们。那自己呢，谁又能真正帮到自己，赵妍的话淳儿信却又不信，她愿意赌一把，大不了再来一次就好，她输得起。无论如何她都可以活得很好，因为她已经是这天下的王，这天下都是她的，没了爱情还可以拥有一切，不至于和当年一样，这已经很好了，比大多数情况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