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檐下猫

17、武林大会.烽起

　　梁国四百一十六年三月二十日，时节谷雨，正值新茶采收，二十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如期举行。

　　林一跪立于白旌身侧，轻轻拢起白旌的长发，在头顶收于白玉发冠，雨过天青色发笄束于冠中。理好鬓边碎发，林一虚扶着白旌站起，又跪下替白旌整理衣摆。

　　白旌立于铜镜前，他今日身着的是凌风殿里只有殿主才有资格穿的靛蓝银丝边流云纹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白玉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他拉起从开始伺候他更衣就跪在地上的林一，前几日做的衣裳甚是合身，松柏绿衬的林一又白了几分，料子极好，外面套上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端的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白旌看着林一一身劲装，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看的林一浑身不自在，暗影的衣装都以简便低调为主，今日的衣服在他眼里也是华贵至极。平日里他自然是没有资格穿这么好看的衣服的，但是今日不同，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主上身边要有人随待，自己自然不能丢了主上的脸。

　　“主上，萧盟主派人来请。”林七在门外候着。

　　“走吧。”

　　武林大会的武场设在杭州城北，为期七日，前四日为各门派弟子自行比试，休息两日便是最后决战。

　　今日便是第二日，白旌百无聊赖的陪坐在高台的侧位上，下面的武台上，少林和外夷派来的人已经酣战了两柱香的时间，两人虽说势均力敌，但少林的武僧却处于防守的地步。白旌本来不太在意，可是越看越觉得那个外夷的女子奇怪，出手不仅狠辣，而且像是没有痛感一般。招式说不上僵硬，但是总是透出一些古怪。又三十招过去，半个时辰已到，两人未有倒地，只好判了平手。今日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众人纷纷离去，白旌也带着林一跟萧钰行了礼，打算离开。

　　“楚殿主留步。”萧钰出声拦下白旌。自独女身亡至今已半月有余，还未找到任何线索，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憔悴许多，为了武林大会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萧叔叔客气了，叫晚辈白旌即可。”

　　“楚殿主不过双十有四，就有此作为，真是后生可畏啊。”

　　“萧叔叔客气了。”

　　“怎么，如今已过两日，白旌侄儿还不愿意上台比试一番？我看这各门派的弟子虽有楚翘，但也不至于让你不敢应战吧？”

　　这是非要逼他出手了？白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大白眼给萧名，自从萧钰死后一直到武林大会开始他都没有出现，这几天他也当作不记得他和萧钰有过婚姻一事，但是让他好奇的是萧名也没有提及。

　　“这件事情明日再议吧，白旌先回去了。”白旌还是向萧名行了礼，带着林一离去了。他转身的快了点，忽略了萧名眼里突然迸发出的杀意。林一背后一凉，微微回首看向萧名时，他还是那副笑容。

　　“啊啊啊好累好累，烦死了还要陪那个笑面虎五六天的时间，想想都烦死了!”白旌毫无形象的在床上打着滚，林一关上门，跪在脚踏上替他按摩小腿，看着主上孩子气的行为，也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主上辛苦了。”

　　“你站了一天，你比孤还累的，上来坐着。”白旌起身盘腿坐好，拍拍空着的地方示意林一上来坐着。

　　“是。”虽然他一点也不累，但是是主上的吩咐，林一还是乖乖的爬上了床，上床之前还不忘给白旌倒了盏温水。白旌斜靠在床上，想起回来的时候萧名说的话，又是一阵头疼，今天才是第二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既然现在萧钰已死，孤参不参加武林大会都无可厚非，萧名既不主动提出孤与他女儿的婚约，现在还一直逼孤出手，他到底想干嘛啊！”

　　林一不大敢接主上的话，但是他感觉直接什么都不说又不好，只能弱弱出声：“要不，明日属下出战吧。”白旌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你出战倒也行，对了，今日的对战你看了没？”

　　“属下看了。”

　　“那你觉得今日那个外夷的女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属下觉得她不似常人。”

　　“为何？”就连林一都这么认为了，那么那个女人一定有问题。林一看到主上问起正经的事，不由得跪直了身子，又仔细回想了下午的那场战斗，道：“属下自小在暗影堂长大，自然熟悉影卫的武功，后来外出任务也见过不少其他门派的武功，但是那个女子的套路属下确实从未见过，就连相似的都没有。”

　　“林七。”

　　“属下在。”

　　“去趟客栈，让风翼他们查查那群外夷人的底细，还有萧钰的死因要尽快。”

　　“是。”

　　随手将喝尽的茶盏准确无误的扔回桌子上，白旌打算在床上瘫着了，林一看着主上闭了眼，以为主上要歇息，正准备轻手轻脚爬下床，没想到白旌突然坐起来问他：“你中午用过饭了吗？”

　　“用…用过了。”

　　“吃什么了？”

　　“属下随身带了干粮。”吃饭的时间紧，他匆促咬了几口干粮，连水都没有，其实他刚才给主上倒水的时候就忍不住咽了口水，本来想下去喝水，突然就被主上问起吃饭的事了。

　　“你带的干粮，你带的干粮是什么！糠饼？？？那能吃.... 饱吗？”白旌本来想说糠饼不是人吃的东西，最后还是改口说糠饼吃不饱，他不想让他家的小朋友又死脑筋的想多了。

　　“我们出去吃好吃的，走。”白旌鲤鱼打挺的从床上坐起来，穿上了鞋子。

　　“...是。”主上不是要休息了吗，怎么又要出去吃东西了。虽然跟不上主上跳脱的思路，林一还是抖开了白旌的斗篷。

　　“想吃什么？”白旌到不是很饿，他现在明白林一是个闷葫芦，疼死饿死也不会出声。林一低着头跟在白旌身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说自己不饿就是欺主，可是自己想吃什么？他真的想不起任何一个菜名，白旌也不催他，晃晃悠悠到了街上，林一觉得再不回话就是大不敬，最后还是颤着声音道：“属下...想吃..吃面...”

　　“吃面？”白旌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林一不明所以，吓的差点在大街上跪了下去，却被白旌在腰上拦了一把：“走，我们去吃面。”

　　白旌把手背在后面，指尖还留着触感，林一腰身挺拔有力，没有一丝赘肉，就隔着衣服摸了一把，白旌觉得自己竟然忍不住想一把环住腰把人拉到怀里，林一的腰那么细，应该可以让他一只手抱住吧？不行不行，要忍住，万一把小可爱吓坏了怎么办，白旌一边想着一边加快步子往前走。林一看着主上突然加快的步子，背影离他越来越远，愣了下，主上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也不知是不是主上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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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昏暗的密室里，两个男人一坐一站，跳动的烛火映着异族银色的的饰品，像在黑暗中吐着芯子的蛇眼。

　　“着什么急，你们中原人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吗？”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湿气，像是从地下传上来的一样，让人感觉脊背上爬上来一条冰凉的蛇。

　　“哼，我可等不了，二十四年了，我日日夜夜都想将他千刀万剐，还有....”

　　“放心，我们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做到的，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