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檐下猫

16、武林大会.序章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望海潮·东南形胜》
　　——宋·柳永

　　江边的台子已经搭上了，咿咿呀呀的越剧婉转缠绵，台上的人莲步轻移，真如贾母所说，这戏啊，要借着水声才好听。南街有人家刚接了新娘子，锣鼓喧天，不久就升起了烟花，姹紫嫣红。那烟花映在白旌的瞳里，却惊艳了斗胆抬头的林一的余生。眼前是他早已交付了身心的神明，身后是万家灯火，人世喧闹，那是他此生从来不敢奢望的光明。可是现在，他的神明张开斗篷，将他拥入怀中，声音轻轻：“你总是低着头，从未发现你竟这么高。”

　　“以后，孤准你此生立于孤身侧，孤的身边，也只立你一人。”

　　“爹爹，我们回来啦！！”夜色将深，天水山庄的大堂里仍旧灯火通明。花洵在屋子里来回跺着脚步，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为父太惯着你了！”他是真的有点怕了，今日萧钰被人杀死在杭州最繁华的街道上，虽然他不甚关心江湖上的事，但他下午在衙门里看萧名的悲痛欲绝倒是真真切切，也对，青年丧妻，中年又失了独女。如何不让他想起他那古灵精怪的女儿，恨不得立刻把离镜叫到面前好好疼爱，可这孩子硬是跑了一个下午，连个信都没有，怎么能不叫他生气。

　　花离镜刚踏进大堂就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她身子一闪，躲到风砚身后，抓着风砚的衣角，可怜巴巴的伸了半个小脑袋出来，声音酥软细腻：“爹爹~”

　　南方女孩说起吴侬软语，温柔的能掐出水来，软软的撒了个娇，就让花洵没了一点怒气，反正女儿已经回来了，三两句就让离镜下去休息了。

　　“风砚。”花洵靠到椅背上，有点疲惫的闭上眼睛，下午确实有些累了。

　　“义父。”莜风砚站在下首，恭恭敬敬的行礼。

　　“武林大会将近，杭州城进了不少江湖人士，如今有人胆敢在杭州城里挑战盟主府的权威，虽然我天水山庄不搅和这些事情，但也要防着他人将我们拉下水。”

　　“是。”风砚见花洵站起来，立马上前虚扶了一把。“现在城里鱼龙混杂，镜儿性子又野，你在她身边，也管教管教她，她虽然淘气，但也是听你话的。”

　　“风砚不敢。小姐活泼烂漫，性子极好，风砚也只能在旁提点一二，担不起管教二字。”他跟在花洵身后半步的位置，嘴角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

　　山脚下好像放起了烟花，烟火拉着长长的尾巴升到最高点，蓦的下来，璀璨而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