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檐下猫

15、武林大会.序章

　　白旌在林一的带领下进了江边一个并不大的客店，并且拒绝了林一想带他上楼的举动，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立刻有小二上来填茶倒水，他看了规规矩矩坐在他身边的林一一眼，放弃了让他点菜的想法，直到小二退下，他才有机会认真看看这个不大的客舍。

　　这家客店是听风楼在杭州的一处暗桩，里面的店家小二，包括里面的厨子，打杂都是听风楼训练出来又派过来的，所有的人手三年一换。白旌冷眼打量着店里的一切，客人不多，都是粗布麻衣的普通市井人家，就连林一身上最普通的侍卫装，也比他们的衣服看着要华丽一些。白旌突然后悔来这家店了，他和林一太显眼了。

　　菜一道道的上来，味道不算差，但和他在凌风殿里吃的食物相比，自然是差的多了。白旌早上吃的饱，没吃多少就想放下筷子，他眼角一瞥，看到身边的林一虽然还在进食，但是眼神一直在他的身上，准确点说是在他的手上，只要他有一点想要放下筷子的意思，林一就一定会在他之前放下筷子。为了让林一能吃饱些，白旌只能拿着筷子慢慢的将每个菜都夹了一遍，因为他在林一还在他的寝殿养伤的时候就发现，只要是他没夹过的菜，林一死都不会碰一下。

　　一顿饭吃的极慢，待白旌觉得林一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刚刚想叫来小二结账，外面吵吵闹闹进来一群人，是来吃饭的，但还没来得及坐下，白旌就听见他们嚷嚷一句：“听说了吗？萧盟主的女儿摔死了！！！”

　　“噗嗤~”白旌本来端着茶杯喝茶，没听清楚主人公，只听到一句有人摔死了，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被茶水呛了嗓子。

　　“主子！”林一立马放下筷子，朝着他半跪下去，递上干净的手帕。

　　“没事没事。”白旌接过手帕，将林一按回椅子上，“你吃你的。”

　　“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今天上午那个萧钰打南头纵马过来，到乐音坊的前面，那马就突然摔了一跤，直接就把她从马上甩了出去，你说巧不巧，落地就死了。”

　　“我倒觉得不是摔死的，你说好好一个人，就从马上掉下来就能摔死了？那萧钰也是会武功的，怎么能没一点防备？”

　　“你们还别说，这武林大会越来越近，咱们杭州城进了多少人，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人下了黑手？”

　　“要是这样，我们杭州城可是少了一霸，我刚才可是看见人在衙门里放着呢，全杭州城的仵作都过去了！”

　　萧钰？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好像是……武林盟主萧名的独女！！！林一握住筷子的手猛的收紧，上午，骑马，摔死的…回想起上午的一幕幕，林一觉得寒气一点点从脚底升上来，那个骑马伤人的女子是萧钰，是他的……未来主母……萧钰是摔死的，可是让萧钰摔下来的罪魁祸首……是他！

　　“主…主上…”林一张口，他偏头去看他的主子，却发现他的声音碎不成句，随便就被那些讨论给压下去了。

　　“哎哎哎，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萧钰和谁有婚约来着？”

　　“好像是凌风殿的殿主吧，姓楚，从小定的娃娃亲了，别的咱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次武林大会，他也是要来的吧！”

　　“这凌风殿在江湖上也是够神秘的啊，感觉都是隐世高人啊！”

　　萧钰，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上午刚见了一面，就摔死了。嗯，就是这样，白旌终于消化完刚接受到的巨量信息，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我艹，也太巧了吧！”

　　林一抬眼看着白旌阴沉着脸，表情像是强忍着怒气，林一瞬间就没了一丝力气，在凌风殿里他伤了主上，不过六个时辰的刑罚主上就原谅了他，这次，这次又伤了主上的未婚妻……他终于坚持不住，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双膝着地跪在白旌面前，颤颤巍巍的想请罪：“主上，属下……”

　　不待他说完，白旌一把托住他的胳膊，叫来小二：“小二，结账。”

　　“来咯。”刚才上菜的小二把毛巾一搭，弓腰在白旌面前，刚好把店里其它人的目光挡的严严实实，也挡住了白旌想离开的步伐，他并没有拿起白旌放在桌子上的银两：“我家店主请公子上楼一叙。”

　　白旌脚尖立刻掉转方向，二话不说的拉着林一的手上了二楼。刚转上楼梯，就有一列黑衣男人跪地行礼：“属下叩见主上。”

　　“起吧。”跪在首位的男人直起上半身将他二人引入屋内，其他人依旧跪伏着膝行进来。

　　“属下风翼叩见主上。属下已将客舍里所有人的情报都整理好了，主上可要过目？”

　　“不着急。”白旌听的不在意，眼光一直流连在一进来就跪在门口的人身上，刚才听见“咚”的一声，白旌知道林一是用了力气直接跪下去的，白旌轻轻的皱了眉头。

　　“衙门里可有我们的人？”白旌也不再纠结他们是如何认出自己的，既然是搞情报的，自然是有办法的。

　　“有。”

　　“去查萧钰的真正死因，查查今日上午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在场，再派人去注意天水山庄和盟主府的动静。若有什么异常，就去登客来客栈，林八会告诉你们地址。”

　　“是，属下领命。”

　　“武林大会将近，明日之前将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列出来交给孤，退下吧。”

　　“是，主上万安。”

　　“拿瓶金玉露来。”

　　“是。”所有人都退下，直到风翼进来递上金玉露又退出去，白旌就一直坐着，目光盯着别处，不知在想什么。

　　“去床上，脱掉裤子。”白旌看着一动不动跪伏在地上的林一，语气冷淡。

　　“是。”自知罪孽深重的林一不敢有任何停顿的爬到床边，直到脱下了外裤，林一才想起来主上好像让他坐到床上，他轻轻抬眼偷偷瞄了自家主上一眼，还好还好，他现在在上床还来得及。膝盖疼的厉害，林一手上动作不敢慢，床铺的柔软稍微缓解了一点，规规矩矩的在床上跪好，林一看了眼叠起的被子，默默地往床边挪了挪。

　　白旌听到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停下，看着林一紧绷着身体跪在床边，本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他走过去，感受到手下的躯体因他的触碰猛的绷起又瞬间放松，他坐在床边把人抱进怀里，又拉过被子把人捂进去，轻声问道：“可是怕了？”

　　“没，没有，属下…”林一颤抖着跪起来，又被白旌按了回去，直接躺下了。林一感觉腿上一凉，他看到主上掀开被子，指尖碰了碰他的膝盖，他没忍住的挪了下腿，又立刻放了回去。

　　“主上，属…”他撑着胳膊想起来，就被主上接下来的举动吓的不敢动弹。“别动，不知道疼是吧。”白旌惩罚似的戳了下他膝盖上的青紫，昨天跪了一整夜，没来得及休息就走了一个上午，刚才又是实实在在的跪下去，严重的地方都已经出血，白旌一边心疼的上药，一边又气愤这人不知道爱惜自己。

　　“是。”林一默默躺了回去，这不是主上第一次给他上药了，主上怜惜下属他也是知道的。可是，这次不一样啊，未来主母刚刚逝世，而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他是凶手……

　　白旌怕他冷，眼疾手快的上好了药，拉过被子又掖好被角，看到林一直直的看着他，连眼都不敢眨一下，他理了理林一的鬓发，道“萧钰的死因让他们去查，你昨夜一夜未眠，现在休息一会。”

　　“主上…”林一喏喏着出声，他不想睡，但又不敢抗令。这点程度的伤真的没问题的，放在平时他连血都不会擦。

　　“睡吧，孤在。”就像在凌风殿里做了无数次一样，这句话的魔力让林一放松了心情，他乖乖的闭上眼睛，甚至舒舒服服的往被子里窝了窝，他压下所有乱七八糟的心绪，最终还是睡了过去。白旌慢慢整理好林一的床铺，看着林一平静的睡颜，不带一丝戒备。他一直静静的坐着，从午时一直到日上西山，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响过半晌，林一终于转了转眼珠，翻身醒了过来。

　　“主上？”感觉到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在身边环绕，林一的反应难得的迟钝了点儿。

　　“孤在。”白旌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一下午没动的关节随着他的动作咔咔作响。林一听到声音就立刻弹射跪坐起来，伸出手想帮他揉一揉，将要接触到时才发现脖颈是主上的命门，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醒了？饿不饿？”白旌自己站起来活动着关节，还不忘回头问林一。林一终于反应过来，他不敢再无礼，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下来，跪伏在地：“属下失仪。”

　　“行了，风翼已经来叫了一次，我让他们做辣了点，你不是喜欢吃辣吗？”白旌拉起林一又推倒到床上，自己也俯身压了上去，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连裤子都没穿，还是说你这么快就想补偿孤失妻的伤痛？”

　　“不是，不…属下，”林一瞬间白了脸，媚主是重罪，说不定还会被废了武功，贬为侍奴以后就不能日日见到主上…

　　“收拾好下来吃饭。”白旌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跳起，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是。”林一穿上裤子时触到自己的大腿根，刚才这里好像被垫了一下，他蓦的红了耳根。

　　林一不敢让主上久等，几乎是白旌晃到楼下时就已立于白旌身后。风翼正带着店里的伙计在一边跪候，桌上的饭菜刚刚摆好，诱人的香味传来，“咕~”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现在店内没有客人，风翼他们跪的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掉跟针都能听到声音，当场的又都是身怀武功，耳聪目明的人，这如何让人听不到。林一反应过来是自己肚子的声音时就立刻跪了下去：“属下叨扰主上，请主上责罚。”

　　白旌先是一个人在桌子旁坐下才朝着风翼他们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风翼等人行礼后退下，他们被派到杭州两年时间，今日也是第一次叩见主上，听风楼里传来的情报上主上赏罚分明，驭下极严，不过，主上对那个贴身侍卫很温柔啊…

　　“过来，坐下吃饭，该罚的孤自然会罚。”白旌洗过手拿起筷子，其实他不想吃，入定一个下午并没有消耗他很多体力，只是林一大病初愈，一日三餐不能少，他认命的拿起筷子，自己家的小盆友肯定要自己宠了啊。

　　“是。”林一磨磨蹭蹭的起身，提心吊胆的吃完了一顿饭。风翼他们的速度很快，白旌他们返回客栈时风翼已经将情报送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