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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身受重伤 ...

  •   夜色阴沉,弯弯的月牙隐在乌云里,大地一片黯淡。只有远处的盛香楼,还亮着火光,烟雾弥漫。

      街道上,门户紧闭,寂静无声,只有来来往往的人影窜动。

      柏梁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眼神之中,掩藏不住焦急:“怎么样?”

      “回大人,并未找到两人的踪迹。”

      “废物!”柏梁怒极,抬腿就给眼前人一脚,粗着嗓子道:“给我再去找!”

      被踢倒的侍卫,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脆脆答了一声“是”。

      距两人逃离,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其实柏梁心里知道,那人轻功极好,京城如此之大,只怕两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但他没有放弃,毕竟那人受了自己一剑,说不定跑不远,只是找地方躲了起来。

      他也不敢放弃,上次四皇子已经勃然大怒了,这次自己又失手,怕是小命难保。

      明明自己已经制定了这么详密的计划,先将隐宅那边的入口封上,引那人只能从盛香楼进去。在地下暗室里,已经加派了人手,也设定了机关。见到人影跳下去后,还将通口以铁棒闩上,自己也守在通口出,就等着瓮中捉鳖。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人竟然还有帮手。放火烧了盛香楼,引自己离开,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柏梁气得直揉脑袋,却又突然想起,办砸了事,这脑袋也不知能留到几时,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盛香楼烧了一夜,柏梁也找了一夜,却依然没有半点收获。

      一顶赤色玲珑女轿,慢慢悠悠地停在柏梁身边。轿帘未掀开,只听到轿辇之中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邑王让柏大人不用再做无用功了,还是尽快回府复命吧。”

      柏梁双眼一闭,吓得面如土色,却只能软软应了一声是。

      邑王府内,满耳钟鼓之乐,数名衣着艳丽的女子,随声曼舞。四皇子坐在大厅之上,端着茶杯,神情怡然。待睨见柏梁哆哆嗦嗦走进来时,才命乐手停下,舞姬离开。

      “柏大人,办的好差事啊!”

      柏梁一听“柏大人”三个字,登时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番外进贡的团花地毯上。

      “恳请...请邑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四皇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吹了吹浮在茶杯上的沫子:“机会?我没给过你吗?怎的我在柏大人心中,是这样狭隘刻薄之人?”

      柏梁趴在地上,将头叩得梆梆作响,带着哭腔道:“不不不!王爷是天底下最宽厚的人。是小的无能,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求王爷给个机会。”

      四皇子将茶杯缓缓放下,蹲在柏梁面前,冷笑道:“你也知道,错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为何又要让本王失望呢?既然知道自己无能,本王还留你作甚?”

      所谓伴君如伴虎,柏梁从进王府的那天,便是一清二楚。四皇子生性狠辣,杀伐果决,能陪在他身边十多年的,也不是无脑之辈。柏梁在回府之时,已经想好能挽救性命的办法了:“王爷,虽然下人这次失算了,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说来听听。”

      四皇子凑了过来,一张极俊秀的脸,近在咫尺之间,只是眸光沉沉,杀气未退,令柏梁不敢直视。

      柏梁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双手捧过头顶:“我见到那同伙的样貌了,只要拿着画像去找,必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四皇子接过画像,望着画像中的男子,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人眉眼之间...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又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柏梁见四皇子怔怔地望着画像,一语不发,自然也不敢吭声,只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幸好这进贡的地毯,细腻软实,跪再久膝盖也不会疼。

      正在这时,一红衣女子端着果盘,款款走来。

      “王爷辛苦,何不来尝尝妾身刚刚摘下的果子?”

      四皇子一动未动,依然皱着眉,望着手里的画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柳香柔凑上去望了一眼,含笑道:“王爷可是在找此人?妾身应该见过他。”

      今天盛香楼,她在舞台上翩然起舞,地下一片痴迷的男子,其中便有这个人。

      柳香柔眉目含笑,妖媚多情:“不如这件事,就让妾身来办吧。”

      **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一天了,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将元府笼罩在一片水雾迷蒙之中。

      已昏迷了近一天了,元莘还未醒来,秦鹤急得在房外直打转。

      回想起昨夜的惊魂动魄,到现在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他这一生,虽然有过坎坷艰辛,但大部分的时间,都过得平淡祥和,如一汪湖水,毫无波澜。这般真刀真枪地打斗,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那柄长剑刺穿元莘身体之时,秦鹤还以为她会命丧当场,浑身血液骤然凝固一般。可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她紧紧揽着,飞出了重重围困之中。

      夜浓如墨,星辰暗淡,只有盛香楼的火光,映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她带着他,在一片片屋脊上疾跑着,飞跃着。迎面吹来清冷的晚风,夹带着一股血腥味儿,直钻入他的鼻腔里。

      腾空而起的那一霎,秦鹤望着黛眉微蹙的她,内心不可谓不震动。

      明明是那么纤细的身子,明明已经身受重伤,为何还能有这样的力量,拉着他一起逃出去。

      明明两人站起来,自己还要比她高出半个头来,却在危难时刻,只能被她夹在怀中,被她保护着。

      进元府半月以来,他都一直想着如何逃出去。却在这夜,第一次有了赶紧回元府的想法。

      来时不觉得路途遥远,回去的路,却觉得格外漫长。

      他一路都在想着,快些吧,快些回到元府,回去了,就安全了。

      其实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秦鹤却觉得犹如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刚落进元府的院子,元莘便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上。

      秦鹤将元莘拦腰抱起,只觉得手上一片湿漉漉,黏糊糊的。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才知道鲜血已近将她整个后背浸透了。

      彩灵见小姐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模样,吓得登时就哭着要去找大夫。可在转身之际,又被一双冰凉的手拉住。

      “别去...我受伤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去...去将父亲房里的金创药取来。”虽然元莘气若游丝,声如蚊蝇,可语气却是一贯的不容置疑。

      彩灵点了点头,抹着泪花,便跑去取金创药了。

      秦鹤用手捂着元莘的伤口,可那洞口,怎么也堵不住,血还是汩汩地流着。他生怕她血流干了,说要去外面买点止血膏药和纱布回来。

      元莘虚弱地摇了摇头:“你知道今晚要我们性命的人是谁吗?”

      秦鹤问:“是谁?”

      “是邑王的人。”元莘显然有些累了,半眯着呀,似乎马上要睡过去,嘴里却没停下:“你已经露了脸,现在出去,被发现了,必死无疑。就算你侥幸避开搜捕的人,买到药膏,那伙人必定也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秦鹤听到是邑王,魂儿都吓掉一半了。他不过是一介草民,虽说元莘口口声声说他另有身份。可他的身份再大,能大的过皇室?得罪了四皇子,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眼下,元莘又因为保护自己,身受重伤,看样子都快不行了。

      秦鹤焦急地问:“那...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你...”

      看你魂归西天?这种话实在不吉利,所以只能选择咽回肚子里。

      元莘眼睛彻底闭上了,只勾了勾嘴角:“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不会死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这女人实在是嘴硬,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算什么!他也想像以往那般和她争,却刚想张口,又觉得眼底酸涩的紧。

      幸而彩灵这时赶到,元莘要上药,他也正好因此回避,退出到屋外。

      屋内光影晃动,时不时传来元莘吃痛时,不自控地哼哧声。一阵微风吹过,秦鹤才发现自己眼角一片湿润。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虽然天生胆小怕事,性情怯懦,可流泪还是极少会发生的事。更何况,还是为这样的恶女流泪。

      或许,她并不像自己心中所想那样恶。否则怎么会冒着得罪邑王的风险,也要救那些女子出来?否则怎么会见自己有危险,便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生生替自己挨上一剑。

      夜阑人静,月色沉沉,他的心底忽如羽毛轻拂。

      她...为何要替自己挨一剑?

      秦鹤坐在石阶上,撑着发晕的脑袋,胡思乱想着,眼皮却越来越重。想回床上休息,又怕元莘伤情恶化,干脆躺在石板上,闭眼休憩起来。

      第二日一早,还是彩灵怕他睡在这里着凉,将他轻声唤醒,让他回自己房里休息。

      秦鹤揉了揉睡僵的脖子,称无事,又赶紧问元莘的情况。

      彩灵垂下眼,神情甚是担忧,说:“小姐伤势太重,昨晚敷完药,便昏迷了过去,如今还未醒。”

      秦鹤准备推门进去看看,却被彩灵拦住,说:“秦公子,还是让小姐好好休息吧。”

      “那她的伤?”

      “血已经止住了,只看小姐什么时候能醒了。”

      秦鹤点了点头,又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她是为救自己受伤的,要是三天还不醒,自己就算以身犯险,也要为她找个郎中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秦鹤在房间外守着,从早上守到了中午,又从中午守到了下午,越守越是着急。

      怎么还没醒过来!是不是血流的太多,人已经不行了?

      他记得小时候住在姨夫姨母家时,隔壁的嬷嬷就是被强盗割了手臂,为了省钱没去看郎中,自己在家止血。最后血没止住,人也没了。

      元莘不会也是同样的结果吧!

      秦鹤越想越心惊,本来想等三日再去找郎中的,现在就像屁股下垫了针毡一样,怎么也坐不住,只想立马去请郎中来。

      终于,屋内传来彩灵的惊呼声:“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秦鹤推门而入,果然见元莘睁开了眼,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却比昨晚显得有些精神了。

      彩灵怕小姐饿,赶忙去小厨房煮些益气补血的粥,独留秦鹤在房间里。

      秦鹤坐在床榻前,缓缓说道:“你终于醒了。”

      “怎么,失望了?”

      从前两人见面,动不动就红眼睛,竖眉毛的。如今元莘见秦鹤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只好斗嘴掩饰尴尬。

      没想到秦鹤丝毫不在意,反而嘿嘿地笑着:“不失望,不失望,你没死就好。”

      这人真不会说话。

      元莘有气无力地白了一眼:“我怎么会这么轻易死掉。”

      秦鹤双手抱拳,弯着腰,鞠着躬,像是拜着□□教主一般,说道:“是是是!女侠武功盖世,出神入化,与天同寿,与日同辉!”

      元莘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道:“倒不用这样奉承我。”

      秦鹤见元莘被自己逗乐了,心里也十分高兴。

      彩灵熬好了粥,刚送进房间内,秦鹤赶紧接过去,非要亲自喂元莘。

      青玉小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红糖糯米粥。秦鹤拿勺子舀了一点,放在嘴边轻轻吹着,等凉了,才递在元莘嘴边。

      从小到大,除了彩灵,便只有父亲喂过她了。

      看着秦鹤突然变得如此温柔体贴,元莘突然觉得有些赧然,体内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腾上面颊。又因红了脸,不想被眼前人看见,从羞涩转为恼怒。

      元莘偏过脸,沉声道:“把碗放下,我不用你喂!”

      “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喂你是应该的!”秦鹤又将勺子伸了过去,强硬地塞进元莘嘴里:“你为我受这么重的伤,我不来照顾照顾,良心过意不去。”

      元莘被他喂得有些猝不及防,呛的咳了几下。

      秦鹤想去拍她的胸口,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妥,手停在半空之中,两人都愣了愣神,空气里弥漫着暧昧与尴尬。

      元莘缓了缓,说道:“你要是良心过意不去,可以做点别的。”

      秦鹤见她呛着,也觉得自己不是喂食的料,将粥放回彩灵手里,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元莘躺在床上,沉吟片刻,道:“要不,你去习武吧!免得下次再连累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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