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花开早》陈顾青蓝

8、第 8 章

　　金希澈调笑了几句，金在中俱无反应，执拗的缩在床里，
　　“死出儿，就见不得你这个样子！”
　　金在中闷着头，瓮声瓮气的答他
　　“见不得，爷明天就走。”
　　金希澈跳起来，指着骂，
　　“要滚现在就滚，老子等不到明天了。你有家不回，寄在我这里，我说过啥了？怎么，姘头一回来，想走就走啊，还找什么台阶下！”
　　金在中窝着不吭气，金希澈骂着骂着就心软了，上去想攮他一拳，落下去却软绵绵的，
　　“你回去吧，在我这俩月，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不敢回去……”
　　“本主都找到门上了，你还摆什么谱啊。”
　　“我没有摆谱。”
　　“还生气？我看郑允浩刚才的样子，就快给你跪下了，你这是何苦呢。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这事是你大爷一手操持的，他也不知情不是。”
　　“我知道。”
　　金希澈笑着骂他，
　　“我真是怕了你了，你到底想干啥啊？”
　　“我怕……回去了，就要看他娶新嫁娘。”
　　金希澈斜着眼冷笑，
　　“人家真要娶媳妇儿，天王老子也挡不住。”
　　“他不想的，我心里清楚，我这样躲着，大伯肯定没心思逼他，我要真跟他回去，恐怕就逃不过去了。”
　　金在中说着，翻过身，直挺挺平躺在床上。

　　金希澈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的？”
　　金在中抚着胸口轻声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金希澈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小九，你觉得朴有天和郑允浩一样吗？”
　　金在中扭过脸，奇怪的看着他，
　　“当然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说完，金希澈截住他，
　　“你错了，他俩是一样的，不光是他们两个，其实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是一样的。”
　　金希澈盯着在中，柔声说，
　　“你知道你多漂亮吗，小九。”
　　金在中有些得意，故意啐他，
　　“狗屁玩意，男人有什么漂不漂亮。”
　　放在平时，金希澈肯定要说
　　“得了吧，笑得牙都露出来了，你那点美色，在我跟前还不够看呢，也就迷迷郑允浩这样的傻帽。”
　　可这次金希澈什么也没说，金在中觉得他不对，
　　“你怎么了，跟着我发疯了？”
　　“唉，小九，喜欢你的人也不少，男男女女，你觉得他们和郑允浩一样吗？”
　　“你这车轱辘话有完没完，都说了不一样。”
　　金希澈摇头，
　　“他们都是一样的只爱你这勾魂的样子，你不明白吗？朴有天是，郑允浩是，男人们女人们都是，唯一不同的是……”
　　金希澈停下，看着金在中，即便在夜里，金在中也觉得身上要被穿出一个洞，他不自觉的坐起身，细心听着，
　　“在你心里，郑允浩和其他人不一样。”
　　金希澈站起来，走到窗子前，摆弄着台子上一盆兰花草，
　　“朴有天要是结婚了，你会这么难过吗？”
　　金在中在金希澈身后无声的摇头，金希澈不必去看也知道他的答案，
　　“你眼里除了他，再见不得谁，自然觉得他和旁人不同，因为你……对他的心也是不同的。”

　　金希澈伏在二楼窗台上，看着院子外那株马缨花树，树下那个人还是愣愣的站着，影子在身后拖了很长。
　　“难道只有我对他不同吗？”金在中蜷着膝盖，可怜兮兮，
　　金希澈硬起心肠，闭着眼轻声答他，
　　“对。男人我见过太多，哪一个不是看你有便宜可占，贪个新鲜，图个好玩，你不是女人，哪一个能共白首，同偕老？郑允浩他……他总要成家，有一天会子孙满堂，小九，你怎么办？”
　　金在中贴着膝盖头，十指紧握，金希澈转过脸，月光从他身后流泻进来，金在中在冷辉中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允浩，不会撇下我的。”
　　“是，现在不会，也许今年都不会，那明年呢，十年以后呢，二十年呢？你要逼他一辈子，还是等他一辈子？”
　　“不要说了！”金在中扯起一床锦被掷了出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不想听！我不想听！”

　　金希澈脸色苍白，笑得虚弱，
　　“你可以不听，不相信，这十八九的锦绣光景，陪着他好了，可转眼就会老的，小九，等郑允浩娶妻生子，你就孤零零一个人了，没人陪着你……就像……，我现在这样，连曲春胡同的窑姐都不如，窑姐儿命好还有人赎身呢。”
　　金希澈走回来，坐在床边，
　　“你和我太像了，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小九，听哥一句，别犯傻，及时回头吧。”
　　金在中把脸埋在两臂之间，不住的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金希澈摸着他的乌黑的长发，
　　“一年明月十二亏，菊花处，霁朗依旧，不似奴家，啼怨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