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余生》Echolee

2、第 2 章

　　十班的语文老师是整个高中老师里最少话的人，酸腐气，有些清高，文邹邹的中年男人，颇有些呆在学校郁郁不得志的感觉。顾礼因着自己写小说那点积累下来的破文笔，一篇作文下来被他盯上了，看出来了此老师真想当一伯乐，可就怕他错认了顾礼这匹千里马，顾礼终日寰寰心不安，所幸征文比赛成绩出来，得了个三等奖，心也就放下来，也不辜负这伯乐错认千里马一场啊！
　　窗外乌云一阵阵，一场大雨就要降临。远处已经下起来了。也是要进入秋天了。
　　“顾礼，顾礼，老师叫你”舒零拍了顾礼一下，顾礼偏过头来看，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她站起来，舒零偷偷把问题讲了一遍。她顺着答了，态度看起来很端正。语文老师赞同的点点头，舒零冒着酸气“顾礼，唐老师多稀罕你，你上课开小差也不管你，少有学生被他这么喜欢。”“但你也是实在厉害，语文单科次次前三，没有下去过，羡慕不来啊”
　　顾礼瞧了她一眼，也不去安慰，客气或客套。“何必羡慕，我理科算不上好的。”听到这句话，舒零心里平衡了。顾礼语文厉害，但是理综确实差一点，以至于从她转过来考试排名上就没进过百名，偏偏学文科的也还好，但就是选了理科，舒零有时候都为这同桌着急，可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顾礼每天喜欢的课就听一听，不喜欢的就发呆看看课外书。日子过得可肆意了。
　　课后被唐老师喊过去，顾礼沿着走廊往上。她慢悠悠数着这楼梯到底有多少阶，果然无聊人做无聊事。下课时间人来人往，人有百态，各有世界。
　　“小心，顾礼。”顾礼抬起头，堪堪躲过前面打闹的男生。那两个男生看了眼她，脸红着就开始道歉，说过没关系后，开始找那个善意提醒她的人。乔清玉，二班的学习委员，和顾礼一起总是被语文老师送去参加征文比赛，一来二去碰上了也打得上招呼。她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乔清玉也回声不客气，但看起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旁边男孩讲，顾礼认识他的，这些天来，远远升旗的时候演讲也见过，一身气质很是惹眼，如今不过匆匆一瞥，名不虚传。

　　顾礼收回目光，往走廊尽头办公室走去。风逆着吹，雷声随着闪电过来，这雨还没下，得，气势就够大了。她暗暗庆幸自己今天带了伞，不怕这倾盆大雨，可转念一想，这十月闷热的天，它来又能如何呢，大不了就淋着回去得个清凉。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随着她一起进了办公室。果不其然，征文，听着唐老师满怀信心打鸡血的话，顾礼有些无奈，学生生涯里也参加过几场比赛了，有得过奖，更有没有得过的，偏偏这语文老师就以为她是个金子想要到处去试像吩咐了几句把相关的资料给了顾礼，告诉她要尽快把稿子写出来，在交稿之前要准备好。
　　拿了相关资料，也不想待这办公室里面，可还没走出门，又被物理老师给喊住了。“顾礼，你过来。”她往里走去，看了他一眼，右眼皮开始跳，还没上课就已经开始疲累。老生常谈，物理太烂了，他愧对外婆没有教好自己。要她好好把上次的物理卷再写一次，下节物理课她也不用去了，就呆在这办公室写。
　　“我还是回班上去听您讲吧，我就坐这儿，不会写还是不会写啊。我觉得听了您讲一定会把这错的都给弄明白。”顾礼都听得出自己这求情讨好的意味，她等着他网开一面。 “得了吧你，你要是在课堂上能明白就好了，反正我是教的你心力憔悴，我得去教其他的学生，你啊，我找了个人来带你。”
　　她是背着门口的所以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只眼睁睁看到物理老师恨铁不成钢脸在瞬息变了，变得格外和蔼可亲。
　　“来来来，景云。这就是顾礼了，你在这改竞赛题顺便就帮老师看着她，不让她乱跑。”转头脸色又变了，继续恨铁不成钢对着顾礼“好好向瑾昀学下，有什么不懂的问问他，下课之前把卷子写完交给我，不准只写自己知道的。”
　　上课铃声响起来了，物理老师顾不得这两个人丝毫不认识，着急忙慌拿着书就往十班上去了。
　　这本是上课的时间，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什么老师了。只剩下她和周景云，再一个不认识的老师。她抬眼望向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景云看向顾礼，显然她面对这种情况有些茫然。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着靠近窗边的桌子先开口，“我到那边，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说完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答径直去了。其实她不知道周瑾昀对她点了下头，她也不知道其实他们见过。
　　顾礼走到桌边写起自己的物理试卷，毕竟不是喜欢的，有时候余光瞟到周瑾昀，很认真，她看着自己的卷子有些心不在焉。
　　还没做出几道题，这场雨下下来了，风调皮的把窗拍的啪啪作响，滴滴点点雨点落进室内。霎那，雷声伴着闪电袭来。
　　风把办公室里的文件吹散，有些轻些的掉在地上，雷声很大，轰轰隆隆的，校园里少有人走动。学生都被困住，逃不开这个校园，做些困兽之斗。
　　更早一段时间，顾礼是恐惧这样的天气的，她怕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雨犹如四月的那一场大雨，和伴着雨水冲刷的刺痛眼睛的红。寒城是一个多雨的城市，雨总不是单单来，来得还有雷和闪电。她从原来的躲在被子瑟瑟发抖到如今，尽力了，她耗尽全力要自己在雷电前岿然不动，她把自己的强悍逼出来，只指尖掐进自己掌心，眼睛也强迫不能闭上，只直盯盯看着，这一切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带着痒意的痛，有种神经质，带着决然。
　　周瑾昀捡起自己脚边的纸片，抬起头来，他看见顾礼端坐在窗前，风吹的她头发凌乱，她头发很长，往后飞扬，右手还拿着笔，左手紧紧抵着桌面，只是太用力指尖都泛着白。她好像很害怕但又偏偏不肯躲。她听着雷声来，她沉默的紧张着，不想露出半分怯弱。但周瑾昀就这样看穿了她的“怯弱”。
　　被这雷声给吓得恍恍惚惚，脑子里浆糊一样的，虽然故作镇定，但这镇定犹如强弩之末。身边有人走过来，对着她说了一句“也学了很久了，你喝杯水吧。”周瑾昀走过来，把手中装了温水的杯子放在顾礼桌子上，顾礼顿了几秒，往声音来处去看。周瑾昀看着她，说话很有礼貌又有分寸。“等会儿，你把卷子给我我给你看下，看哪里我可以给你讲讲。”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她脑袋还乱着呢，只这声音往她脑子钻，硬生生的从嘴里逼出一个好字。窗外雷声小些，闪电的光凌冽带着青色。她旁边只一个少年带着些沙哑声一道一道给她讲着物理题，她现在太感性了，这个人陪着她，她于他只半刻前还是一个陌生人，他不过受了嘱托来，她心里竟有些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看见火鸡的暖，暖的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