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病患者》山脚菇凉

2、丧尸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在米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世界突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米林从医院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天色已然大亮。她的车后跟着四五辆车，米林虽然拿到驾照才两三年，但因为上的本地大学，爸爸为了锻炼米林经常让她开车，所以米林的开车技术还是不错的。因此当她看到一个足有八十岁的老太太，披头散发，以一种四肢扭曲匍匐前进的姿势，飞快地冲到马路中间时，她迅速调转车头，车轮堪堪略过老太太。但后面跟着的黑色大众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大众的车轮直接碾过老太太的双腿，血迹拖了一两米才停下。
　　米林第一次碰见这么严重的车祸，忙在路边停车，想下车看看情况，却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老太太膝盖和膝盖以下的腿留在原地，可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像是没了双腿的负担，诡异地爬得更快了。
　　黑色大众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见状试探着往前查看情况，随着男人的靠近，老太太越爬越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倒了他。离得不近的人只听到男人一声尖利的痛呼，接着便是一阵类似野兽撕咬咀嚼骨头的声音。
　　在米林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老太太张着把嘴角都扯破的大嘴，趴在男人身上撕咬吞食他的胸腹，像是饿了十几天的人面对美味的食物一样迫切。而那个男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动静了。
　　米林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是昨晚没睡外加担惊受怕产生幻觉了吗？她狠狠拧了一把大腿，剧烈的疼痛感告诉她面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
　　她不敢下车，能把一个青壮年男性给撞倒还咬得不省人事的老太太，她觉得自己应付不过来，她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后面几辆车的人因为视线受阻，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一辆白色吉利车开了过来，一个中年女人从副驾驶座的车窗探头出来。
　　米林赶忙提醒：“小心，那个老太太咬人！”，话音未落，老人已经抬起她苍白中泛着紫青的脸，满眼血红，嘴边鲜血淋漓，样子看着很是可怖。
　　没等中年女人反应，老人抓住白车的后视镜直接从她开着的车窗爬了进去，那个中年女人的脖子被咬断，血喷射到窗外和前挡风玻璃上，糊住了米林的视线。
　　米林大骇，她之前就是个普通女大学生，米爸米妈把她捧在手心里，她连杀鸡都没见过。而在这短暂的两三分钟时间里，已经有两个人在她面前以如此突然、血腥的方式被袭击，或者说被杀害！
　　米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断打电话报警，却一直没人接。
　　此时白车已经安静下来了，没有任何声音。白车后面一辆suv可能猜到事情不对，打算调头。在寂静的马路上，车子发动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一下子就把白车里的老人给吸引出来了，老人只剩下半截腿，浑身都是血，嘴边还挂着残肉，追着suv爬走了。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米林才喘了一口大气。
　　地上躺着的男人，还有白车里人估计凶多吉少。米林从昨晚除了一开始打通了宠物医院的电话，后面一个也没打通，她有点灰心但是人命关天，她还是尝试拨打了急救电话，没打通。她试着打米爸的电话，看看能不能让米爸通知医院来这里救人。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米林再打还是没人接，强烈的不安再次笼罩在米林心头。
　　刚才那个老人是特例吗？别的地方有没有？医院有没有!
　　那个老人，她还是人吗？被车子碾断了腿还能爬得那么快！血都流了一地了还能攻击人！而且她无差别攻击，见人就咬，还吃人！八十多岁的人牙口那么好吗？
　　不！不是人了！她肯定不是人了！那她是什么呢？
　　攻击性强还咬人，电光火石之间，米林突然想到一种极其荒谬的可能性，该不会是丧尸吧？不会吧？
　　车内突然响起手机铃声，米林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反应过来一看，是米爸！她赶紧接起，只听手机那头传来恐怖的尖叫声，哭喊声。米林心猛地沉了下去。
　　米爸的声音响起：“林林，你听好！医院生病的人都死了，但它们又活了，跟活死人一样，跟你之前和爸爸一起看过丧尸片里的丧尸一样，它们咬人吃人，被咬的人很快也会变成丧尸！千万不要和它们接触，你现在回到家了没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妈妈也死了吗？”，米林瞬间哽咽。
　　米爸极力压抑悲伤：“是，你要好好的知道吗！到家了吗？你回家后先从后备箱里拿上换胎的扳手防身！”
　　“爸爸，医院太危险了，我马上开车来接你！”
　　米爸厉声拒绝，“不行！不要来！我躲在厕所里很安全，会有警察和军队来救我的！你千万别来！”
　　米林难过又害怕了，眼前一片水雾。
　　米爸在电话那头安慰：“林林别怕，会没事的！你先回家！”，声音却越来越微弱。米林慌得说不出话，连忙调转车头往医院开，她此时想的是如果真的有丧尸，那她一定要和家人在一起，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电话那头突然猛烈的撞门声，米爸撕心裂肺地吼道：“林林！为了爸爸妈妈，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活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好像在这一刻什么都变得无关紧要了，米林脑子懵懵的，听到电话里传来摔打声、皮肉撕咬声，最后传来咀嚼声，仿佛一瞬间近在咫尺，又在下一瞬远不可及。她晃晃脑袋，觉得自己肯定在做梦，于是她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还没有醒？她又用尽全身的力气猛扇了自己两耳光，指甲划破耳朵，血滴在白色上衣上，对比强烈，太刺眼了。
　　真的太刺眼了！米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放声大哭。终于，她承受不住失去至亲的悲痛，昏倒在座位上。

　　米林再次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借着近处路灯的光亮，她从车内后视镜看到自己眼睛红肿，只能睁开一条缝。她摸出手机，万分惊喜地发现哥哥两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我没事，你和爸妈小心，安全第一，等我回来！”
　　她想回消息，却发现手机已经没信号了。米林又心酸又欣喜，她忍住决堤的泪水，告诉自己要活着等哥哥回来！
　　米林小心地打开了汽车天窗，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来观察四周，在视线能看到的地方没有看见任何会动的东西。
　　这条路离米林住的小区只有10分钟的路程。米林轻手轻脚地爬回座位，启动汽车。
　　经过之前发生车祸的地方，先前被老太太咬了的年轻男人已经不见了。白色吉利车驾驶座车门大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被安全带束缚着，听到汽车声音，往米林的方向不断挣扎，女人双眼血红，面色紫青，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米林猛踩油门，不敢有半刻停留。现在是晚上8点，这个女人是早上5点多被咬的，到现在已经过去15个小时了，还没有人来处理，米林觉得事态可能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打算待会要是遇到丧尸，就直接开车撞，绝不能给丧尸近身的机会。
　　万幸的是，一路上米林都没有碰见丧尸。小区门口的铁门已经被人撞开，左边那扇门要掉不掉，旁边保安亭外血迹斑斑，里面空无一人。米林赶紧开进小区，小区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开着灯，很安静。米林一路把车开到停车场，停车场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危险。
　　现在米林只需要跑到电梯口，坐上电梯就能回到位于12楼的家了，她们单元是一梯一户的，回了家就会安全很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停车场没有丧尸，等电梯的时候没有丧尸，电梯里没有丧尸，家里的金毛多多没有变成丧尸！
　　米林清楚，如果丧尸都跟早上看见的老人丧尸一样，以她的战斗力，只要碰见一只丧尸，她就很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她想了一会，制定了初步方案，首先下车去后备箱拿扳手防身，然后回车里把车开到电梯电梯门口，直接在车里等电梯下来。虽然这样很没素质，但是这个时候米林无暇顾及素质问题了。
　　米林打开车顶天窗环顾四周，确认车附近没有危险。她轻轻打开车门，一步一步极轻地挪动步子来到车后，小心地打开后备箱，在米爸摆放整齐的一堆东西里看到一把接近60公分的扳手，一个粗胶带，一个水桶，里面还放着盘成几圈的水管，是之前米爸洗车用的。米林把这些东西全部拿上，返回车里。
　　计划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米林准备把车停到电梯门口。就在这时，车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米林一惊马上低头趴下。
　　脚步声停在车边，米林屏气，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车窗，只见一个血肉模糊，鼻子嘴巴都被咬掉的男人把脸贴在副驾驶座的车窗上，米林与他那恐怖的红眼一对视，吓得失声尖叫了一声。男人立即兴奋起来，拿头猛地撞击车窗，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米林连忙发动车子，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男性丧尸紧追在车后，米林咬牙，一狠心直接调转车头，猛踩油门与丧尸来一个正面相逢，只听到‘碰’的一声，丧尸直接被撞飞，撞到白墙再摔到地上，在白墙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印子。
　　米林颤抖着手，紧紧盯着地上的丧尸。不过两三秒，他便爬了起来，似乎刚才的重击没有给他造成一丁点影响。
　　米林之前看过的末世电影、小说，很多都说一开始出现的丧尸动作迟缓，正常人只要有勇气还是可以击杀的。可是她碰见的丧尸怎么反应这么快，简直是会跑酷的丧尸！
　　她慌忙倒车，躲避丧尸的攻击。还好停车场很大，新小区入住率不高，停车场的车子也不是很多，使得她有足够的闪躲空间。她倒退20多米的距离后，再次撞向丧尸，这次丧尸头着地，看着像是脑子都摔扁了，瘫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米林在原地等了1分钟，觉得这个丧尸应该是彻底死了，她不敢多等，刚才动静太大，她担心会引来更多丧尸。
　　米林按照原计划，把车停到电梯门，迅速下车按电梯的上行按钮，然后退回车里。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电梯里有一大滩血迹，万幸没有丧尸。米林拿着扳手和水桶，跑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