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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是夜,月色凉如水,浅浅的淌了一池的清波。
      隐霄楼中央那株巨大的松树之上,许岙挑了一根尤为粗壮的枝干,盘膝而坐,身侧放着一坛开了封的酒,时不时抱着酒坛子一口复一口的饮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闵槐烟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我揣度着你估计有问题想问,就没去睡,这不,果然来了。所以说,本公子还真是料事如神……”
      闵槐烟刚刚到,许岙便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拍了拍那只酒坛,笑道,“喝不喝?”
      “你倒是挺能喝的……”闵槐烟随意的靠在树干上,微微垂着的脸被掩藏在松树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嘿嘿,我这不是闲来无事吗,好不容易辰辰回来了,结果却老是围着你转,都不怎么搭理我。本公子也是孤独寂寞,无可奈何,只能找些酒来消遣消遣喽……”
      “告诉我,四年前,有关小师弟的事。”闵槐烟抬起眼看过去,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松针,定格在蜉蝣阁的一侧窗户上,窗户里,是他的小师弟。
      他派人查过,自家小师弟是在两年前遇到自家师父的,但栎阑在四年之前便已登基称帝,掌控了西境。那么中间的两年,自家小师弟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又藏到了哪儿才能躲过栎阑的追捕,还有,明明在栎阑身上的天妇罗毒又是如何出现在小师弟身上的……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那中间空缺的两年脱不了干系,对此,闵槐烟很好奇。
      “我记得,这件事儿跟小师弟说的扶梧阁任务没什么关系吧?”许岙微微眯起了眼,偏过脸看向他。
      “小师弟中了天妇罗,你知道的对吗?”没有回答对方的疑惑,闵槐烟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知道又如何……你还能找到解药不成?”闻言,许岙抿了抿唇,眼里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语气也带上了些沮丧,一扬脖子又灌了几口酒下去。
      他白日里见到祁濡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额头上那一枚妖异的血莲印记。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直接上前拉着祁濡辰问个明白。
      “不能……但我想知道,小师弟是如何中毒的。”
      “你不是扶梧阁的掌门人吗?怎么……连这个都查不到?”
      许岙又灌了一口酒,随口道出了闵槐烟的身份。
      祁濡辰信任闵槐烟,对他的身份毫不在意,所以至今都不知道自家师兄就是自己口里那个牛逼哄哄的扶梧阁的掌门人。但许岙不同,他对每一个出现在祁濡辰身边的人都很在意,尽可能的了解那些人,并以此来排除可能会伤害到祁濡辰的人。
      毕竟,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这种戏码他可是看的太多太多了,他不想让这些事再一次发生在祁濡辰的身上。
      “我扶梧阁想查,自然查得到。只是,既然有你这么个知情者在这里,我为什么还要白白浪费力气去找其他人呢?”
      “知道是知道……但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会告诉你呢?”许岙抬起头,一双凤目隐隐有暗光流转,无端的带起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全无白日里的吊儿郎当。
      “你会的。任何对小师弟有利的事,你都会做,不是吗?”
      闵槐烟站在松树的阴影里,微笑着与前者对视,语气十分的笃定。
      “嘁,无趣,跟你这种人说话真是一点儿悬念都没有,我明明还想看看你打算怎么来求我告诉你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破了,不好玩儿不好玩儿……”
      许岙瘪了瘪嘴,像一条虫子似的在树干上扭了一扭,表情很是无奈,“好吧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四年前栎阑登基过后的事。不过,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还都是后来从辰辰嘴里套出来的……”
      ……
      西境帝都,迟连城,轩阳宫。
      偌大的轩阳宫内,只有栎阑一人端坐其中,费心的批阅着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奏折。
      只见他烦躁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开,抓起下一本一看,突然就气得掀了御桌。
      “哐……”
      上百本奏折被一股脑儿的甩了出去,四处散乱着,犹如台风过境。
      巨大的声响传出,却并未引来任何下人来查看一番,空荡荡的殿内,只有栎阑那粗重的喘气声在回荡。
      “啧啧啧,看来,你这个皇帝当得不怎么顺心嘛……”
      诡异的寂静之中,忽然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冷的湿气,令得听话的人寒毛乍起、冷汗直冒。
      栎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裹在黑布里的人缓缓朝自己走来,脸上带着熟悉的嘲讽和轻蔑。
      “宋止?你来这儿干嘛?”
      栎阑皱眉,双眼死死地瞪着黑布里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宋止没有答话,径直走到翻到的桌案前,拾起一本奏折打开看了看,片刻后又换了另一本。
      朝臣擅自翻看奏折,这本是僭越圣上的大罪,可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更为奇怪的是,栎阑竟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脸色黑沉了些。
      如此连续,接连看了五本奏折之后,宋止,方才抬起头看向栎阑:
      “反对你让栎西蔷改嫁的人还不少嘛……就看了五本,四本都是在讲此事的。”
      “朝中这些个老顽固,真以为朕不敢动他们,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揪着此事不放!”
      栎阑气得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的看着满地的狼藉,咬牙切齿道。
      见状,宋止嗤笑一声,随手扔开手里的奏折:“先帝后改嫁一事本就有违伦常,朝臣反对也是正常,倒是陛下你,缘何突然来这么一遭?”
      “自然是为了拉拢贺云。”栎阑捏了捏眉心,烦躁的坐回龙椅上,声音中带着疲惫,“他手里那八千贺家军可不能小觑,若是能为朕所用,自是再好不过。”
      另外,这几年来,栎西蔷三不五时就折腾着要自杀,自己派了两倍的宫人日夜看守着都防不住,既如此,倒不如让她出宫跟了贺云,说不定,会想开一些呢……
      “呵……”宋止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绕开满地的奏折上前了几步,“说来,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闻言,本就心情烦躁的栎阑彻底沉下了脸,言语间带着许些暴怒的迹象:“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吩咐朕做事了!”
      “啧啧啧,陛下真是好大的威风呀。”宋止挑眉,似乎被栎阑的威严给吓到了,身体却不紧不慢的一点一点逼近对方。
      见状,栎阑气得发昏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见对方逼近,他本能的往后退去,直到背靠上了盘龙柱,退无可退。
      “你想干什么!”抵着盘龙柱,不知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栎阑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宋止,身体僵直的好似一块石板,腿却止不住的微微发抖,再无一国之君的威严,而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更是直接吓得他动弹不得。
      宋止伸出了灰白色的、生了一寸左右黑色指甲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栎阑脆弱的脖颈上,只见他用手指轻柔的一遍又一遍划过后者的喉结,看表情好似在爱抚着什么绝世珍宝,但他说的话却让的栎阑犹如冰冻三尺:
      “看来,这皇帝做久了,你就变得有些健忘了啊……”
      “国师……宋门主您说笑了,您对我的恩情,我哪儿敢忘。”
      感受对方冰凉的指尖一寸寸划过自己的喉结,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性命不保,栎阑顿时冷汗簌簌如雨下,赶紧苍白着脸讨好的笑着,“要不是您,我也坐不上这帝王之位,也解不了那天妇罗毒不是吗?”
      “原来你还记得呀,唉……本尊还打算亲自帮你回忆回忆呢。”
      闻言,宋止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却没有拿开抵在栎阑脖颈上的手指,反而一路往下,停在了后者心口的位置上,轻飘飘的点了点,却引得对方又一阵儿剧烈的颤抖,脸色也更加惨白了几分。
      对方的反应令得宋止很是满意,他低下头,将嘴缓缓凑近栎阑的耳边,低声道:
      “本尊希望你记着,没有本尊,你栎阑,至今不过是栎氏一族的弃人,是个连野狗都不如的东西。”
      言罢,宋止站起了身,看着像死狗一般瘫软在地上的栎阑,再次嗤笑一声,道:
      “今日收到八殿使烟红的消息,祝渊渔的两个宝贝弟子,已经到了西境了,其中一个,居然还是你久寻不得的小外甥哦……”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止在说到“祝渊渔”三个字时,表情似乎有些扭曲和狰狞,好似要将啖其肉、寝其皮方能解恨。
      “辰儿!”闻言,栎阑浑身一颤,苍白的脸上似乎有喜色浮现,但又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激动,连声音都止不住的发抖,“你们怎么知道他是辰儿,说不定认错了呢……”
      “认没认错我不知道,但是,栎阑,对你来说,错认也比错失了的好罢。”
      宋止再次俯身,紧盯着栎阑异常兴奋的双眼,笑得有些诡异。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错认也比错失的好……”栎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激动地喃喃自语了一会儿,随后喜出望外的高声大叫道,丝毫不顾及现在已是深夜,“来人,来人,去找,现在立刻就去把他找回来!来人!”
      看着眼前状如疯癫一般的人,宋止轻蔑的笑了笑,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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