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 双向占有》烙阳

8、6. 笼中鸟

　　“事情大概如此。理事长有什么安排吗？”
　　枢将指腹贴在冰凉的办公桌面上，隐晦地注视着坐在桌子后面的黑主灰阎陷入沉思。良久，后者抬起头，高兴地感慨：“嗯——优姬果真是个善良聪明的孩子呢！真是令我骄傲的女儿啊！”
　　枢听到这话轻轻摇了摇头，他并不认同黑主灰阎在这个问题上依旧插科打诨的做法。对他来说，他的女孩的每一滴血都是如此宝贵，是独属于他的存在。如今却暴露在被其他吸血鬼的獠牙刺穿的危险之中。为了这盘棋的终局，他早已忍耐太多。想到这里，他的手指突然收紧，扣住了桌面。
　　“让优姬‘驯化’他，这是我答应将锥生同学留在日间部的必要条件。”他简单明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理事长单手托着下巴，接口道：“倒也不是不行，这本来就是我想到的解决方法之一。只是……枢君，零的情况非常特殊，他无法接受血液锭剂，到时候优姬可能不得不——”
　　“我已经答应优姬了。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尽管血脉尚在沉睡，契约的效力依然流淌在格外香甜的血液之中。对于骑士的忠诚，也是一道保险。
　　“只不过，枢君，还是会不高兴的吧？”黑主灰阎偏头望向窗外被朦胧月色笼罩的校园，须知一切寂静都有其虚假之处，一切沉睡的事物都终将会苏醒，“那可是优姬的血啊。”
　　玖兰枢沉默片刻，离开了办公室。方才驻足的桌角，此时浮现出一道深深的裂纹。犹如雪山崩塌之前的征兆。
　　他像一个舞台剧的演员，在自己编写的剧本里精心扮演了十年。注视着那个女孩从懵懂的可爱成长到如今灿烂一笑就能点亮一整片黑夜的夺目。那些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宛如毒刺扎在他的心里，似乎要拽着他一起腐烂。
　　他记得那女孩刚学会穿衣服，被他看到时害羞地躲进浴巾里；记得她过着外套，在风雪天执意站在门外等了他整整三个小时，一脚脚踩在松软的雪地里踉跄着扑过来抱住他；记得她在他生日那天联合理事长用“优姬被绑架了”这样百试不爽的谎言，将他骗到家里来，塞进他怀里一副珍贵的国际象棋；记得她被逗弄时时微微泛红的脸庞；记得他做出那种事之后，女孩冷静聪慧的疏离。
　　但他也同样无法忘记，在尽头的那边，亲昵地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睡着的女孩；记得他念完睡前故事之后，两人挤在厚厚的被子里，听窗外雪落下的声音，许下约定；记得她盯着画册时闪闪发光的眼睛，还有抚摸着画里的夕阳，感慨着“好美”的表情。
　　优姬，美丽的不是夕阳，甚至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注视着这个世界的你的眼睛。
　　这些无法分享的，珍贵的回忆，如同美丽但也锋利尖锐的水晶之刃，比起对血的饥渴，更加令他灼烧难耐。
　　那天，升入黑主学院没多久后，优姬还不清楚吸血鬼真正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人擅自跑来夜间寮找他玩。她太过善良，太过单纯，以为来到黑主学院，进入夜间部的吸血鬼，都能像他一样毫不显露自己的嗜血欲望，以为大部分吸血鬼都会像他一样，忍耐着对他们本能的诱惑。
　　他很晚才从元老院回来，身心俱疲。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嗅到了那孩子的气息，还有一个不识好歹，在她身旁逗留的吸血鬼。他无声地投过一个眼神，让那人清楚了这孩子究竟在谁的保护之下后，才慢慢走进了她。
　　他的女孩，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睡在满是吸血鬼休憩的宿舍台阶上。尚未剪去的长发依旧没能遮住那白瓷般的脖颈——她将自己最为脆弱，最不该展露的部分，堂而皇之地直接甩进了他的眼睛。玖兰枢伫立在优姬的面前，沉默半晌，动作极慢地俯下身，一把将她抱起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女孩轻轻放在床上，让自己平时最常穿的那件黑色大衣盖住她的全身——在他眼里，身为人类的她，是那样的纤弱，却又如同不经意间闯入人世的天使一样纯洁。他能从平稳的呼吸中听出来，女孩睡得很熟。于是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白嫩且神色毫不设防的脸颊，一路向下，最后久久地停留在脖颈旁，停留在隐隐波动的大动脉上。
　　他的眼中忽然升起对血色的渴求。玖兰枢埋下头，缓缓张开了嘴，露出细长尖锐的獠牙。
　　不同以往，这一次，他不再顾及女孩会因此感到恐惧，也没有必要遮掩这种本能。略微蹙起的眉头，纠结的神色，焦灼却无法移开的视线，无不诉说着他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像是十年一遇的蔷薇般脆弱的女孩的血之渴望。津液逐渐漫上口腔，甚至逐渐淹没了他的呼吸。
　　他压抑着，喘息着，将獠牙一寸寸靠近女孩皮肤下埋藏的淡青色的血管。对他而言，那就像淘金猎人梦寐以求的宝藏。
　　只要一口咬下去，血液的香甜就会瞬间充斥他的唇舌。这世界上唯一能够满足他的渴望的血液，如果不能大口吞咽还有什么意义？
　　她是我的，她一直都会是我的。
　　让她醒来，让她陪在我的身边，陪我度过那聊无尽头的漫长岁月。
　　是的，她是你的，但还不是时候，不是现在。那个转化的开端，不能是现在。
　　他闭上了眼。
　　高贵，美丽而又强大淡漠的纯血君王。
　　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在心爱女孩的面前。
　　显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那獠牙终究没能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分毫伤痕——早园琉佳敲响了他的房门。或许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琉佳比夜间寮的任何一个人，都关照优姬。她是唯一一个在那晚察觉到玖兰枢些许罪恶之心的人。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小孩，枢大人。琉佳打消了他的动摇，将自己的血毫无顾忌地献上。
　　十年过去了，优姬。
　　玖兰枢穿过漆黑的密林，用最短的路径回到了夜间寮。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她还是当初那个有着美丽的眼睛，笑起来如光灿烂的孩子，从没有变过。
　　——唯一的变化是，她不再像当初那样全然依赖着他，而是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收回了自己的心思，以一个正常人类女孩的心态仰慕着他，却不肯再靠近他的领域一步——这也是当初他接受琉佳的提议所想到的结果。
　　须知他完全没有将鸟儿囚禁在笼中，细细观赏的恶趣味。他只是深爱着自己那只脆弱的，羽毛柔软的小鸟。外面的风雨太过凛冽恣意，她如果不靠近他，势必会被雨水浇灌，被狂风拍打。但是任何一个生灵，都有其自由的意志，无法为他人褫夺。
　　既然如此，就尽你所能，纵情地自由飞翔吧。
　　优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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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玖兰枢这个角色……真的是复杂到令人难以分析。
但是靠他之后那句“我不能再失去你，即使杀死你”的高端发言来讲，我觉得他的占有欲离病态就差临门一脚了。
下篇是零的简单视角。
这篇文视角乱七八糟，如同砍瓜切菜不停切来切去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