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 双向占有》烙阳

27、23. 枕头大战

　　我无聊地翻动一页书，麻木地注视着字符排着队从眼前游过，视线落到下一段时却完全想不起上一段说了什么。
　　今天是我关禁闭的最后一天。离寒假结束却也只有两天时间了。向来对我无限宽容的枢这次打定主意要让我吃个教训，无论我如何朝他讨好卖乖他始终都不肯松口取消禁闭。尽管他每天都来看我，莉磨学姐和琉佳学姐也会同情地找我聊天打牌，但大家终究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我要面对的都是自己。
　　据说蓝堂学长比我要更惨一些。就在他快数完第二麻袋豆子的时候，枢“大发慈悲”去地下室看望了他，“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他数完的豆子山，当场前功尽弃。
　　狠人啊。这家里真正的狠人。比狼人还要更没人性一点。
　　我不禁在心里感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每天过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日子。而这样的生活想想要过上千年万年，我竟不寒而栗。只是这半个月，便觉得无所事事，好像快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即使每天都在看书，也渐渐迷惑于自己要追寻什么，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做的事有什么意义。
　　或许正是从这个时候，我开始理解枢的心情。
　　关于能力的事同样没有任何进展。尽管我能学会琉佳学姐目术的皮毛，但是却完全无法掌握莉磨学姐应用雷电的能力。偶尔指尖能窜出打火机一样的火苗，转瞬间却也熄灭了。我完全无法像枢那样轻松自如的控制能力，传说中的“念动力”更是再也没有任何进展，停留在了炸碎茶杯的阶段。
　　合上书，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日光西斜，闭眼就能感受到落在眼睑上的阳光和吹拂不定的柔和晚风。其中隐约嗅到了春天的前兆。
　　“今天过得怎么样？”
　　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他这样做常常把我吓一跳。“”
　　“老样子呀，睡觉、看书、发呆、关禁闭——”我转过身去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递了过去，“哦，不过……这个是给枢哥哥的。”
　　是用他给我的树脂凝成的干花。因为要先将鲜花倒挂风干后再制成，所以今天才做好。
　　枢接过树脂，暗红的袖扣映照着夕阳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桔梗？”

　　接受你给予我的华美衣裙/我给你和你的眼眸一般深邃的袖扣
　　和你一起看十年一开的蔷薇/给你小心翼翼风干的干花

　　漫长的时间里，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我正思索着，下一秒被人亲吻了一下发心。
　　“谢谢你，优姬。我会收好这份礼物的。”
　　我朝他笑了笑：“枢哥哥喜欢就好。”
　　“明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上午要不要一起出去逛一逛？”枢端起我喝了一半的茶，润了润嗓子，“按照惯例，每年都会给理事长带礼物。”
　　“好啊！”我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还要买给零和小赖的礼物。嗯……希望我回去的时候零不要再生气了……”
　　枢淡淡地接了一句：“锥生君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优姬，开学之后，你想好在哪里上课了吗？”
　　我一愣——居然把这件事忘记了！苏醒期在枢的“无私奉献”下安稳度过，我最近的吸血欲望一直都很平稳，几乎不再出现饥渴的状态。但无论如何，我已经无法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行走在灿烂炫目的阳光之下。如今的我，已经彻底变成了夜晚游弋自如的血族。
　　不过，既然零可以在夜间部逗留——
　　“我还想留在日间部，可以吗？”我下意识地放小了声音。
　　枢拨开我额间有些散乱的发：“在这方面，我尊重你的意见，优姬。但是你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还有面对人类的饥渴。更重要的是，你要保护好你自己。能做到吗？”
　　我想起了直到现在也不肯接受我的狩猎女神，重重地点点头。

　　大概那份礼物还是成功讨好到了枢，晚上我和蓝堂学长都被放了出来。两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表情里的沉重和痛苦。
　　“好啦好啦，现在还是假期，不要苦着脸嘛。”一条学长拿出一叠纸条，朝我们晃了晃，“来打牌吗？先说好，我明天可不陪你们打了哦。”
　　“哎？明天学长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我歪着头问。
　　一条学长对我耸耸肩：“祖父来了消息，说有事情一定要让我过去一趟。所以我们学校见。难道——小优姬舍不得我吗？”
　　我咧嘴一笑，应和着说：“对呀学长，你又帅又温柔，我好舍不得你的。”
　　矮桌上的花刚摘下来几日，又一次变成了死黑色。
　　一条学长立刻端正神色，双手合十朝枢讨饶。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两人的神色有点奇怪。或者说，我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两人心中的情绪——一条学长内心其实有点不安，而枢则有点……厌恶。但那并非是针对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人。
　　“说起来，前两天一条学长过生日的时候也不在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不如——今天满足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就当作是回馈他给我讲过的枢的趣事了。
　　“——我们合宿吧！”
　　“哈？”
　　蓝堂学长第一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合宿？”
　　我点头如捣蒜：“来这里的第一天一条学长不是说过吗，想要像学校里大家去旅行那样在一个房间合宿。只要吩咐好管家先生和女仆们，应该就不会被一条学长的祖父知道吧。”
　　“听上去好像挺有意思的。”莉磨学姐第一个投出了通过，“支葵不来还真是可惜。”
　　“嘛……为了拓麻倒也不是不可以。”蓝堂学长嘀咕着，但还是有点犹豫地瞟向另一侧的沙发。
　　我立刻扭过身，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枢：“拜——托——了，哥哥！”
　　枢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又过了半分钟才开口：“就这一次。”
　　我欢呼一声，奔跳到楼上去通知琉佳学姐和架院学长这个消息。

　　在无尽的黑暗中下落。
　　跌在冰海冻浪之中。
　　四周都是如山般巍峨的冰，即使到了北极，恐怕也不会看到比这更夸张的冰了。奇异的是，冰海包围着的，是一座正熊熊燃烧的火炉。
　　微妙的违和感。
　　四下打量，却看到了更为令人惊异的场景——封于坚冰中的男人，面容竟是如此熟悉。他敛眉闭目沉睡着，好像要永远永远这样睡下去，再也不愿醒来。
　　脚步情不自禁地牵动。一步又一步地向前。最后走到了他的面前。
　　伸出手，将要触摸到那冰的表面时，背后突然有人说话了。
　　“你是谁？”
　　猛地回身，听到一声轻笑。那声音不知怎得有些熟悉，手不小心碰到了冰面。
　　一阵刺骨的寒冷后，厉风忽起。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再次降落。

　　“优姬，优姬？”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抓着一个兔子玩偶不放。枢正注视着我：“怎么了吗？你很喜欢这个？”
　　我把玩偶放下，伸头吸了一口他手里的饮料：“没啦，我在想给理事长的礼物，有点难以抉择。哥哥觉得是玫瑰茶比较好，还是茉莉花茶？虽然我觉得后者比较好喝，但是按照理事长的性格说不定更喜欢前者……”那种玫瑰花茶真的非常甜腻，有一次我结束夜间巡视回办公室，还没进门口就闻到这种味道，绿着脸一回身差点吐到零身上。
　　“那就两份都买。”枢随意地说，“毕竟我们有两个人。”
　　“说的也是。”我捏住玩偶的耳朵，想将它重新摆正，却没料到枢趁机抵住了货架，欺身而下，将我困在了他臂弯中的一方天地。这里是杂货铺的角落，临近午夜，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就只有无数玩偶的无数双黑亮亮的眼睛在注视着我们。
　　我心中打鼓，佯装不解地抬头问：“枢哥哥？”
　　“优姬，你们那天在元老院，究竟都做了什么？条路告诉我你们在地下区停留了半个白天。李土那点资料，对于英来说一刻钟就足够了。”
　　见他咄咄逼人，我只好强行打断他，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脚吻上了他的脸颊：“回去再说行不行呀……我怕东西还没买完，你又要把我关禁闭了。”
　　枢微微一笑。每次我看到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时，大多意味着蓝堂学长又要倒霉了——可惜这次的受害者可能会变成我。明知模仿他当初用在我身上的转移话题的手段，也绝不可能反作用于这个人，我却实在没料到他居然一点都没动摇，只好懊恼地抓起一个狐狸玩偶抱在怀里，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买这个！哪怕陪我关禁闭呢！”
　　枢揉了揉我的头发，笑意不减：“优姬在想什么，简直都写在脸上呢。”
　　我举起狐狸挡住自己的脸，闷声说：“好了，这样就看不到了。快走吧快走吧。”
　　——你才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呢，笨蛋。
　　给理事长买完花茶，枢居然还给零挑选了礼物——是一个诅咒人偶。人偶软绵绵地瘫在他肩头，打上去绝对解气泄愤——为什么不干脆在人偶脑袋上贴个标签把他自己的名字写上去？我敢保证零对着这个人偶第一个想揍的人就是他。
　　可惜这种话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枢面前说。我帮零挑选了新的枪链，原来的枪链用了四年多，上面的花纹都要磨平了。

　　我将新买的礼物拎到楼上时，正好看到莉磨学姐抱着被子枕头朝楼上走。
　　“啊，你们回来了。”她眨眨眼，打了个哈欠，“四楼宴会厅。”
　　四楼宴会厅是蓝堂家别栋最大的房间。有一片很大的天窗，可以看到寥落的晨星。
　　快要拂晓了。
　　睡前惯例我们在玩牌，这次是抽王八——我又输了个一败涂地，还是当着枢的面。看来一条学长得到了默许，马力全开决定将我的心理和推理能力都打成碎渣。我脸上贴满了长长的纸条，风一吹就像树叶哗啦啦响。
　　“莉磨学姐，这是你的兔子玩偶吗，好可爱哦……”将手里的牌直接塞进架院学长手里，我就落荒而逃了。战局变成了琉佳学姐和架院学长合攻狡猾的一条学长。
　　“嗯。”莉磨学姐正咬着巧克力棒看书，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纸条，不摘下来吗？”
　　“哦哦哦。”我都忘了这个。
　　“你们怎么都这么早就来了啊……”蓝堂学长打了个哈欠，推开宴会厅的门，却被门槛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为了维持平衡，手里的枕头被扔了出去，正中莉磨学姐的书。
　　“对……”
　　道歉还没说出口，莉磨学姐就默默地抬头看他：“开战？”
　　“啊？”
　　摸不着头脑的蓝堂学长刚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就被枕头糊了一脸。
　　“来打吧，枕头大战。”莉磨学姐往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我默默地往枢旁边缩了缩。他正闲适地坐在刚铺好的地褥上，看我根本看不懂的书——估计是德语。
　　“什么什么？枕头大战？”一条学长扔下手里最后一张牌，兴高采烈地加入了蓝堂学长和莉磨学姐的战局。
　　一个枕头呼啸飞来，琉佳学姐偏头躲过，精致的脸庞上泛起战意：“英——”
　　到头来只有架院学长义气地加入了蓝堂学长的队伍。但依旧没逃过被剩下的三个人摁着暴捶的命运。甚至还动用了各自的能力。
　　“你怎么不去玩？”枢翻过一页书，问道，“其实优姬也很想合宿，才提出来的这个意见吧。”
　　我从背后将头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唔……枢哥哥也没有去啊。”
　　很难想象枢拿着枕头大杀四方的场面。
　　那边还吵成一团，莉磨敏捷地跳起来躲过了架院的进攻，反手一掷就将枕头抛向蓝堂，蓝堂早有准备地后撤，却没料到对方采用了声东击西的战术，被从后方攻上的一条和前方冲来的琉佳夹击，顿时瘫倒在地。
　　K.O.
　　我指向书中的一段文字，轻声问：“这是在说什么？”
　　那边蓝堂学长瘫在地上讨饶的声音，还有学长学姐得意的笑声，如同夏日祭典盛大狂欢的礼花。
　　“我一无所有，却满足非常，因为我追求真理，爱好幻想。
　　还我那种不羁的冲动，深厚而充满痛苦的造化，”
　　憎恨的威力和爱的权柄，”
　　还我消逝的青春年华。”
　　枢的声音就像午夜响起的钟声，一下一下地缓慢敲在心里。
　　我趴在他肩头，抬头望向泛起白色的天空。
　　The Last Night is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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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风格稍微活泼了一些。
因为是合宿和枕头大战呀哈哈哈哈哈。
枢都一万岁老人了，只好默默坐在角落里读浮士德。
注：
从左到右睡觉顺序依次为——架院、蓝堂、一条、枢、优姬、莉磨、琉佳
蓝堂英拼命想要抢到枢左手侧的位置，但是还是认怂了
其实应该是有星炼小姐姐出场的，但是我懒（被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