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 双向占有》烙阳

25、21. 元老院

　　黎明乍现。
　　枢在客厅绕了一圈，意外地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
　　其他人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别墅里陷入地底般的安静，只有厨房传来极不容易察觉的水声。
　　他不经意地微笑，绕过沙发，站到茶水间的门口：“优姬？”
　　少女正愁眉苦脸地对着虹吸咖啡壶。酒精灯的火苗若隐若现，颤颤巍巍，几乎舔不到下方烧瓶的瓶底，更别提把水烧上去了。她随手拿了一把挂在墙上的剪子，剪短灯芯上被烧得有些发黑的部分。
　　“哥哥，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看看为什么这个火苗这么小啊……再这样下去水都要凉了……”
　　枢接过优姬手里的剪子，略微将灯芯架高了一些。可惜本就微弱的火苗经受不起这样剧烈的折腾，一闪便熄灭了。
　　厨房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优姬偏头假装研究水槽，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枢微垂眼帘，指尖轻轻一点，一簇蓝色的火苗直接在灯芯上熊熊燃烧起来，不过半分钟，水就漫上了虹吸壶的上半部分，优姬将提前磨好的咖啡粉洒进水里，混合了油脂的气泡隐约能看到七彩的颜色，散发着朗姆酒和腰果的香气。
　　“怎么想起来煮咖啡？”
　　优姬拿起搅拌棒小心搅动着：“唔，是那天和管家买回来的咖啡豆啦。听说是用盛酒的橡木桶发酵的，我猜会很好喝。而且这个味道……总感觉和哥哥身上的气味很相似。啊，差不多到时间了。”她手忙脚乱地抽走火焰已经变得正常的酒精灯，将它盖灭。咖啡也顺着滤网流入了下半部分的烧瓶。
　　“要来点么？”优姬将咖啡倒进盛有冰块的杯子里，笑着端到枢眼前。
　　玖兰枢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少喝点，一会儿睡不着了。”
　　“就这一次。”优姬捧着杯子自己尝了一口，眉头顿时皱紧，“哇……好苦！”
　　玖兰枢揉了揉她的头发：“黑咖啡需要习惯。”
　　“哥哥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
　　“那什么时候回来？”
　　“抱歉，恐怕要等到晚上了。今天有和元老院的会议。”
　　“新年才过去几天，你们这么忙吗？”优姬咋舌，“要去本部开会吗？”元老院的本部离这里不远，走路一个小时也能到。
　　“不，去一条家。”
　　优姬应了一声，难得乖顺地顺着他的手掌蹭了蹭，朝他端起瓷杯：“一路平安。要早点回来哦！今晚有红白歌会的重播！”
　　枢轻笑：“好的。”
　　两人在蓝堂宅的玄关道别。优姬漫不经心地在玄关又站了会儿，竖起耳朵听到脚步声都完全消失了之后，才将瓷杯随手一放，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蓝堂英的房间门口，推开门就闯了进去：“学长！哥哥走了！我们……”
　　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的蓝堂滴水的头发，无措的表情，还有他身上仅有的纯白浴巾，优姬差点咬了舌头。
　　“打扰了！我过会儿再来！”她红着脸迅速关上了门。
　　“玖兰优姬大人您就是个笨蛋！”蓝堂气得连敬称和全名都喊了出来，一字不差地落入逃跑的优姬的耳朵里，后者忍不住捂着嘴乐出了声，耳根烧得通红。
　　十五分钟后，两人整装待发出现在了蓝堂家别栋的客厅。
　　“你真的要去吗？”蓝堂忧愁地盯着角落里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朵鲜艳欲滴的玫瑰。
　　优姬不知怎得鬼迷心窍，对家族浩如烟海的历史怎么都放不下。玖兰枢提起这些事却又有点遮掩，于是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潜入元老院，将那份资料带出来。
　　首先，一个人是办不到的。拉上对枢绝对忠诚，同时又对李土有探求欲望的蓝堂，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其次，要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为此她这几天一直背着玖兰枢，尝试运用自己那日昙花一现的念动力（可惜至今只炸碎了蓝堂家的几个茶杯），或者召唤出自己的代身（但除了多做几个关于飞翔的梦之外没有什么别的进展）。
　　至于她本来最仰仗依赖的——
　　优姬下意识摸向揣在牛仔裤口袋里的狩猎女神——一股抗拒的电流蹿上指尖，刺痛不已。
　　果然还是不行啊。
　　“唉，那快走吧。快去快回。”蓝堂裹紧自己的夹克，临开门前还呲牙咧嘴地回头，“事先说好了！到了那里，你一切都得听我的！”
　　话是这么说。蓝堂英自己去元老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本家采取的立场是半隐世的，没有过多地牵扯到元老院的权力漩涡中去。如今的蓝堂家主，蓝堂英的父亲，甚至还有偏向追随玖兰枢，恢复君主统治的倾向。
　　“这种事果然还是一条来比较好啊……”他暗自嘀咕着，和优姬两个人迅速穿行在晨光洒落的街道上。
　　渐行渐远的蓝堂宅中，英刚刚还在念叨的一条，刚刚放下了挑起一半的百叶窗，若有所思地微笑着。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娴熟地折成了一只千纸鹤，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轻轻吹了出去。
　　优姬打量着阳光下的小镇，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话都说不清楚。
　　蓝堂第一遍没有听清，耐心地问：“你说什么？”
　　她索性不顾形象，张大嘴说：“这里真的好漂亮啊。”
　　“那是当然。按照一万年前人类划区的方式来看，这里可是传说中的浪漫之都——法国巴黎周边哎！”蓝堂得意地翘起鼻子，转而凶巴巴地说，“嘴里的东西不许拿出来，不许搞丢！知道了吗？这可是我们家世代传下来的，能够暂时遮掩纯血种气息的唯一道具！”
　　优姬苦着脸点了点头。她嘴里含着的这粒药丸一样的东西不会抑制她身为纯血种的能力，却能让她闻上去像是LEVEL B，无疑是潜入元老院的最佳选择。可惜的是——它也像真的药丸一样，无时不刻散发着极为苦涩的味道。
　　经过一座拱桥时，水面上有蝙蝠难耐阳光，振翅飞过，掠过了他们身边。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直接。
　　今天元老院的大部分LEVEL B都会跟随去往一条家开会。身为贵族少年的蓝堂和优姬自然能够利用血统轻易压制住剩下的LEVEL C。只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发现，他们还是能顺利摸到放有玖兰家档案的档案室门口的——那里据说有上上代放弃君权的玖兰家主设下的结界。因为结界太过强大，看守的人相对就少得多了。
　　“我们到了。”蓝堂小声地说。
　　元老院坐落在城市的角落。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味道。装潢也和一般的政府机关看上去没什么分别。只是庭院里的两株松树，隐约散发着诡秘的气息。
　　优姬和蓝堂的运气不错，这里的人比他们向的还要稀零。他们穿过门口，身形迅捷。把守的两个LEVEL C连他们的脸都没看清，躬身行礼。
　　深知自己的知名度对于潜入搜查一样是个麻烦，蓝堂也像优姬那样戴上了斗篷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半张面孔。天才少年看似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大厅的指示牌，就拽过优姬的袖子径直左拐：“这边。”
　　纯血种的档案室建在了元老院的地下。除了玖兰家，那里还存着无数个已经湮灭于时光长河中的纯血种家族的过往。
　　优姬感觉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对于吸血鬼来说极少见。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即将展开的尘封案卷，和那上面寥寥数语记载的千年史唱。平日里拼命遮掩用的漫不经心在真相面前无能为力，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诚如蓝堂所说，她相信玖兰枢从来都不会欺骗她。
　　但她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告诉她所有的事。
　　“请等一下，两位大人。这里不能随意进入。您有官方的文书吗？”
　　守候在这里的卫士，无疑是他们触碰真相前的最后一道关隘。
　　“……蓝堂大人！”
　　“是啊，我就是……”英叹了口气，正准备暴露自己时，后面却传来一个极为熟悉，让他冷汗涔涔的声音。
　　“是我。英，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使自己的孩子遮掩身形背对着自己，身为父亲的蓝堂条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父亲大人……”英摘下兜帽，装作不经意地上前半步，遮住了优姬，“我来这里查点资料，和血液锭剂有关，您怎么会在这里？”
　　“领头的老头子们都去一条宅和枢大人开会去了，托我在这里看一天。你在莉磨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
　　蓝堂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这里没有你要查的资料，都是纯血种家族的事。”蓝堂条路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优姬，“倒是你旁边的这位——是新交的朋友吗？哪家的贵族，好像很面生的气息。”
　　“那，那个，她是莉磨的表妹啦……”蓝堂还在一本正经编瞎话时，优姬却直接将兜帽摘落。“喂喂喂！不能在这里……”
　　“抱歉，本来不想将蓝堂学长牵扯进来的。”优姬平静的神色里闪过一丝歉疚，“初次见面，蓝堂先生……我是玖兰优姬。”
　　“玖兰？！”蓝堂条路见到优姬与那位大人八分相似的样貌，还有那头栗色的长发时，竟一时喃喃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您是枢大人的……”
　　“我和枢是兄妹。”优姬听到走廊的另一端有人发现了异样，正迅速靠近这里，赶快压低声音快速说，“我想要来看一点玖兰家的资料，这可以吧，蓝堂先生？”
　　“当然可以。”蓝堂条路哪里敢说个“不”字，微微躬身为他们放行，“请务必让犬子为您带路。”
　　“多谢您。”优姬轻轻一笑，暗红的眼眸转而犀利地对准了另一旁早就被他们对话种的信息量吓得说不出话的守卫，“请忘掉您刚才听到的事，以及，请让我和这位蓝堂学长进入地下区。”
　　那人的眼神开始涣散，麻木地点点头，如同木偶般摁下了打开地下通道的按钮。
　　蓝堂英震惊地看向优姬，少女却抓住他的手腕拖向地下区。她神秘地笑了笑，仍旧是平日里那副乖巧无害的样子：“除了礼仪，我偷偷向琉佳学姐学了一点别的东西。”也正是因此她知道，擅长目术的早园琉佳，是个外表骄傲而内里十分温柔的人。
　　蓝堂条路注视自己的儿子和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烛火摇曳的通道尽头。那边巡逻的人走近，询问他是不是出了事。蓝堂条路叹了口气，否定了他的问话，将他打发走了之后，脑海里浮现出少女走下石阶前脸上的温柔笑意——那笑容和枢有几分相似。
　　“对了，请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的兄长。否则我会很困扰的。”
　　眼神投向窗外，与静静落在窗沿，收敛翅膀的蝙蝠对上。
　　蓝堂条路忍不住又是长长地叹息一声，索性守在这附近等英和优姬出来。
　　希望那位大人看在自己忠心守候的份上，不要惩罚英太狠吧。

　　另一边，一条宅。
　　玖兰枢转动钢笔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会议室的空气都随之凝固了一瞬。
　　“发生什么事了吗，枢大人？”
　　玖兰枢对上身旁一翁直直探寻的视线，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眼底却是黑沉沉的。
　　“没什么，继续吧，一翁。”
　　哦——家里养着的小猫果然不安分啊。

　　蓝堂和优姬顺利地摸到了档案室的门前。木制大门中央雕画着蔷薇的花样——正是玖兰家的家徽。也是传说中上上任家主，最后一代玖兰家的君王留下的结界。在他之后，元老院的存在便代替了君主的位置。
　　蓝堂不敢轻易尝试，只是小声说：“你可以暂时把那个吐出来，然后试一下。”
　　优姬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大门。她用尖锐的獠牙咬破了食指，趁纯血种的血香弥散之前，将手指抵在了那朵蔷薇花的花心——没有人告诉过她应该怎样做。一切都源于血脉里的鼓动和所谓的直觉。这并不是进入档案室的方法，却是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事的方法。
　　上上任玖兰家主留下的不只是一个保护性强大的结界。这座他亲手雕制的木门，本身就是怀揣秘宝的容器。
　　突然，优姬脚下的地面开始崩塌。但已看不到蓝堂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她开始在黑暗中飞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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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玖兰枢是个切开黑，可不是什么邻家温柔干净的大哥哥（雾
优姬和蓝堂那点小把戏，在他看来都是渣渣。
他只不过是想知道优姬到底猜到了什么。
毕竟家里有奸细（一条），出门有跟踪器（蝙蝠代身），谁也别想跑。
另外，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优姬现在还勉强算个乖宝宝，其实也是切开黑的预备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