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 双向占有》烙阳

20、16. 格里莫广场

　　优姬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她还是耷拉着头回到了女生寝室楼。先在走廊尽头的浴室冲了冲脚，然后踮起脚轻轻推开了寝室的门。视线直接撞上了刚刚坐起身，睡眼惺忪的小赖。
　　“优姬？你没事了吗？”小赖跳下床，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一瞬间人类血液的芬芳满溢鼻腔。
　　优姬感觉到了深深的罪恶。她深吸一口气，忍住把小赖一把推开的冲动，手里卷着因为吸血鬼因子恢复而生长过分迅速的长发：“嗯，抱歉让你担心了。我……”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不知如何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原本想好的“低血糖”的说辞根本不仅琢磨，骗不过聪明敏锐的好友。
　　对上小赖的目光，优姬摇摇头：“抱歉，小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赖握住优姬的手：“优姬没事就好了。”
　　通过交握的双手，优姬领悟到对方传递的信念——我们之间的友情不会因任何事物而改变。她眼圈一红，手紧了紧，低声嗯了一声。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属于优姬的混乱夜晚恰到此时才撕开了一条光明的口子。优姬放松下心情，坐在自己的床上，打量地上打开的行李箱——那里面的行李才刚刚装上一半。按照小赖的习惯，这些本来应该是昨晚就能收拾好的。因为她预计今天要回家。
　　想到是因为自己耽误了好友的事，优姬过意不去地凑上去帮小赖收拾行李，两人合力速度快了一些，甚至还有时间在小赖母亲来之前打扫了房间。
　　最后她在校门口同好友道别。
　　小赖再次紧紧拥抱了她：“开学见。”
　　优姬笑了下：“开学见，滑雪旅行愉快。”
　　她注视着汽车在路的尽头一拐弯，便被森林里林林总总的树遮去了身影。优姬没来由地尝到舌根的一阵苦涩，如同吞下了尚未成熟的禁果。她还正是活泼年纪，自然每年也都很盼望假期，哪怕只是和零、理事长缩在家里度过一段安静温馨的日子。但是今年的假期会变成什么样，她还没有把握。
　　打了个呵欠，优姬正要转身，突然被人扶住了肩膀。
　　“……哥哥？”她还没太习惯这个称呼。
　　“优姬。”玖兰枢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没有休息，“这个假期，你打算怎么过？”
　　“呃，还没想好。应该和之前一样吧。但是零还在生我的气……”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枢说，“这个新年，大家定在蓝堂家的别墅过。我可以带你去看十年一开的蔷薇。”
　　——“我今天去看了十年一开的蔷薇哦。”
　　——“那个……好看吗？哥哥？”
　　优姬想起小时候的承诺，不由得十分心动。但是又想到这种行为会不会被零误会为逃避，反而更难原谅自己，又不敢立马应下。
　　枢洞悉了她的心思，循循善诱道：“我想，你应该给锥生君冷静的时间。去找理事长吧，如果他同意了的话，你就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下午出发。”
　　比起玖兰枢的道行，优姬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他早就同理事长提前打好了招呼，只等优姬自己去找他。丝毫没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的优姬，却只是怀揣隐秘的兴奋同他告别——这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假期，同她的哥哥一起，是属于玖兰优姬的新年假期。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哈利波特找回了小天狼星。
　　——不过，他们不回他们自己的“格里莫广场”吗？
　　心事重重地找到黑主灰阎，他正端着新烤出来的饼干，笑咪咪地问：“身体还好吗，优姬？”
　　脑海中浮现几个小时前咬下枢的脖颈的感觉，优姬舌尖不适应地舔了舔锋利的獠牙：“嗯。”
　　“那就好。”理事长将托盘放下，身上粉色的围裙和手套一看便知是他恶趣味的风格。“说起来，这个新年，你要不要去和枢一起过？”
　　路上想了很多的优姬一时失语。没想到会是理事长先提出这件事。她想象过新年家里只有黑主灰阎和零，感觉简直像世界末日。枢蛊惑的魔力消散了大半，优姬也还在为难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同他相处。一边是独自一人注视她度过十年的“新欢”枢，一边是作为“旧爱”同她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家人们。
　　优姬纠结半晌，拿起一块饼干，权衡片刻说：“我觉得还是在……”
　　“零那边由我去说，优姬就去和枢一起过吧。他大概……盼望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理事长依旧是笑咪咪的模样，一锤定音后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尝尝，好吃吗？”
　　优姬小小地咬了一口，感觉喉咙有点梗塞般的疼。她躲过那副平光眼镜背后看透一切的视线，小声说了句：
　　“太甜了，爸爸。”

　　飞快地打包几件换洗衣服、洗漱用品，还有那本有关吸血鬼的大部头。优姬最后审视了下房间，换下制服外套挂在衣柜里，又拿出一件驼色的斗篷样式大衣套上，风风火火地跑向夜间寮。校园里的学生基本走的干净，但她还是戴上了帽子，免得被稀稀零零的几个日间部学生认出来。
　　路过男生宿舍时，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走进去。
　　跑到夜间寮的时间刚刚好，枢一反常态，第一个走出了大门。他揉了揉优姬的头发，微笑着说：“准备好了吗？”
　　优姬拍了拍书包，兴高采烈地像个要去郊游的孩子。
　　“喂！你……你……”紧接着蹿出来的是蓝堂，他结结巴巴的，对上枢的目光就像某种小动物被天敌盯着般抖了一下，“那个，您……”
　　优姬忍住不笑出声：“蓝堂学长，称呼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枢大人……这位是您的妹妹吗？”蓝堂小心打量着两人。
　　“英，据我所知，玖兰家是没有女儿的。”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架院说道。
　　“优姬是悠和树里的女儿，确切地说，是作为我的妻子出生的。”枢淡淡地看了优姬一眼，补充道，“如果她现在还是这么希望的话。”
　　优姬听到这话，耳根都烧得红红的。不远处琉佳的神情简直是威胁她，如果敢说一个“不”字就让她痛不欲生——尽管从等级上来说她根本没办法压制优姬。两难之下，优姬捂着脸凑到蓝堂身边，小声问：“学长……你家远不远啊？”
　　“还好。”蓝堂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现在还没完全适应对方的身份转化，“要做地下快速通路，大概五六个小时，晚上就能到了。”
　　“英。”枢接过话题，“我记得这次去的别栋没有多余的房间吧。”
　　“啊？不是……”蓝堂话未说完，就被后面的架院踢了一脚。
　　“那你的房间就让给优姬吧。”枢无害地一笑，轻飘飘地撂下一句，“你们传递情报时交情不是很深厚吗？”
　　优姬和蓝堂瞪大眼睛，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其余人看的有趣，一边跟上枢的脚步一边回头看着两座石头人。只有好脾气的一条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怜悯地说：“你们居然想瞒着枢君做事？真是，还是两个孩子啊。”
　　“他发现了。”
　　“枢大人发现了。”
　　会死吗？
　　优姬和蓝堂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这个疑问。
　　今天的偶像学长，依旧在被自己的偶像伤害着啊。

　　优姬也是第一次乘坐地下快速通路。据说这种通路比寻常的地铁、火车都要快得多，甚至速度比飞机都要快上几分。眨眼之间就可以从日本岛来到欧洲大陆。而且虽然在地下，隧道两旁的风景却是如实反映地上的，所以也不会有阴郁闭塞之感。
　　眺望了一会儿远方的山水，优姬有点困倦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支葵因为要回本家，没有和他们一道。所以对面的莉磨也无所事事地咬着巧克力棒，不知道在想什么。
　　“困了的话可以睡一会儿。”玖兰枢低头凑到她耳边说。
　　优姬摇摇头。尽管身体感到疲惫，她的头脑却还处于高度运转的兴奋状态。
　　“要玩牌吗？”莉磨突然出声。
　　优姬的眼睛亮了亮：“好！”
　　莉磨见这个刚恢复纯血种身份的少女，一提起玩就像小狗狗般兴奋，也有点不适应。她咳嗽了声，转头问：“一条，你带扑克了吗？”
　　“当然。”一条笑咪咪地掏出一副纯黑底色的扑克，放到四人中间的小桌上，“正好四个人，来玩桥牌吧。”
　　“桥牌是什么？”
　　“咦？优姬没有玩过吗？”一条苦恼地看向枢，“没关系，枢带你应该也可以稳赢吧……他可是相当擅长这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
　　第一次见面？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哦。优姬的眼神亮亮的，但是听完一条介绍基本规则后，就变成了蚊香眼：“前辈……我听不懂。这好复杂啊，玩牌还要算数吗？我们换一个玩行不行？”
　　“那优姬会玩什么？”
　　“斗地主！抽王八！”
　　一条没忍住笑出了声：“那先玩斗地主吧。只不过斗地主是三个人呢。”
　　“哥哥就不用玩了。”优姬推了推玖兰枢，“他太会算牌了，和他玩绝对没什么意思。”
　　难得看到纯血之君吃瘪，一条抿了抿嘴角，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放肆，就开始花式切牌了。
　　虽然说的大胆，但优姬还是有点心虚的。她一边出牌，一边小心翼翼地瞥向玖兰枢。后者靠在座位上，抱着双臂，合着眼假寐，看上去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排挤”了。优姬心不在焉地出着牌，意识却渐渐飘远了。
　　现在的玖兰枢，是她这个世界上剩下来的唯一的家人了，她自然万般珍惜。但是一时之间两人若是要以恋人的身份相处，她却觉得十分别扭——虽然她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幻想的，以少女的心思。伦理和道德都会要求，近亲之间是不能结婚的。可这对于吸血鬼来说却完全颠倒过来。面前的学长学姐都对这个没有半分异议，似乎他们天然认为这就是合情理的事。
　　因为吸血鬼必须要允许同族可以结婚，否则很难保证血液的纯正和延续。
　　可是人类社会却没有告诉她，于理，近亲为何不能结婚。除了生物学上的遗传病风险之外，好像很难有人说出个一二。为什么不可以呢？是因为亲人和爱人之间不允许混淆吗？一个社会不是由一两个人构建起来的，为什么不允许像他们这样的“异端”存在呢？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异端”，每个人都不同，只是和主流价值观相似程度的多少罢了。一个社会，不应该是包容地囊括每一个内心丰富色彩独特的人吗？
　　那如今她该以什么身份思考呢？以人类的身份？还是吸血鬼的身份？这两个都是她，都是玖兰优姬的一部分，她无法割舍。
　　身为吸血鬼，她无疑深切渴望着枢的血液。这种渴望几乎无时不刻存在着。
　　“王炸。”清隽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优姬注视着手牌被抽出两张扔在牌桌上。她愣愣地偏头看去，映入眼底的，是玖兰枢带着笑意的温柔神情。
　　“无论什么时候，做你自己就够了，优姬。”
　　他看穿了她，从始至终，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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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高中的妹子，优姬深深的迷惑了。
#我的三观好像开始变的迷幻#
玖兰枢认同她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他尊重她，不会逼迫她做任何勉强的事。无论是以亲人还是爱人的身份，只要能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都觉得OK（不代表原作意见）。
这件事其实是见仁见智的。原作中玖兰枢表示“那又怎么样”，两人就直接在一起了。
优姬的挣扎似乎只体现在了那一个瞬间。
我决定把这段时间延长一点。不过她会在知道始祖身份之前想通这件事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