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庭栀子香》夕澈

16、匪

　　湘西从来不是一个安分顺从的地方，历代帝王从未停止征伐，朝廷屡次派兵清剿，但是收效甚微。因地处偏僻，山林犬牙交错，天高皇帝远，真正剿匪而归的寥寥无几，多数沦为兵匪占山为王。人们辛勤劳作的成果要么被土著头人掠夺，要么被历代流官侵吞，有苦难诉有冤难书，上告无门，终究沦落成匪。
　　永和殿
　　西南郡守刘全奏报，湘西匪患日渐猖獗，已达数万之多，奏请辉帝派兵清剿。“刘大人所奏，众卿何看？”“启奏陛下，若由匪患壮大，恐危及国之根基，臣以为，应即刻派兵清剿”文相奏，“臣等附议”一众文臣齐言，“文相所言甚是，自我大歧立国，匪患不曾停歇，先帝曾告诉朕，湘西一日不平，心头难安。此番清剿，势在必行”辉帝言毕，目光随之看向一众武将。歧国，以武建国，以文治之，可观当前形势，武将方面颇有些青黄不接之态，老将居多，年轻将领之中，要么刚入军营练兵要么尚在讲武堂里学习，真正见过血的寥寥无几。正当先帝册封的忠勇侯许老将军准备侧立而出，请兵出征时。“微臣愿往”上官泽的声音自堂下传出。
　　沁暖阁
　　“你说什么，上官哥哥要请兵南征？！”东方辰雪听着婢女的禀告有些着急了，“千真万确，奴婢不敢胡言”“那，那，父皇允了吗？”“陛下已经封世子为征南大将军了，不日便要出发了”“什么？！”东方辰雪有些颓然的坐下，跟她一起的文曦也是满心的担忧，此去山高路远，南部更是山林密布瘴气横生，思及此，不由的捏紧手中的锦帕。“不行，不行，上官哥哥好不容易从那西北回来，战场凶险。怎么又去打仗啊，我这就去求父皇收回成命”，“辰雪，不可胡闹”压下心中的担忧文曦说道，“可是，曦姐姐，我真的很担心他，刀剑无眼，要是……唉，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就算上官哥哥不得不去，那我也要跟他一起去”只见小姑娘脸都急红了，“你都知道刀剑无眼，跟起去不是胡闹吗？皇上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文曦，东方辰雪一时也不知如何辩驳，“曦姐姐难道就不担心吗？”“担心，可那不就是他想做的吗？”
　　上官泽被册封征南将军，在文谨的意料之中。虽说这位世子爷有言支持大皇子得东宫之尊，可毕竟辉帝曾言上官泽享皇嗣之尊，他身后还有长公主裕王数万天耀军。至今，太子之位仍旧未定。此番征南若获胜，那上官泽不管威望还是名声都紧逼大殿下了；若败，那大殿的太子之位能否稳矣？如若，此番南征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放虎归山的话，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沐汀宫
　　“笃”箭尖入靶心，红色的箭羽摇晃，小小的“泽”的在阳光下分外清晰。陶宛默默的伫立在一边护卫，这种箭她到现在还保留着一枝，就是那枝箭将她救起。展翔自庭院外走近，“消息传到了吗？”上官泽问道，“传到了”“可有回话？”“王爷和长公主嘱咐一切小心”“恩”。“笃”箭尖再次没入靶心。望着眼前的主子，展翔心里不由一声轻叹，自家的主子从来都是先斩后奏，像出征这种大事都不例外，当得知小世子要南征，展翔心头还是不由一紧的。可主子都应下了南征一事，才命人传信裕王府。谁叫自家主子是王府唯一的子嗣呢？那还不是想要怎样就怎样，王府的小祖宗啊！不过这位小祖宗做事向来都有自个儿的打算，年纪虽说不大但行事颇有章法，不愧是裕王府的人，心底对自己的主子是万分信服的。思及此，不由侧目看看守在一旁的陶宛，这个姑娘从不多话，清清冷冷的，倒是个像样的护卫，这不，就算在沐汀宫站在主子身旁，视线也不曾从主子身上离去。
　　出征在即，户部早已将粮草发往西南郡，并由重兵看护。明日便要率军启程了，沐汀宫里，婢女知秋正在替上官泽收拾衣物，两眼红通通的，征战艰辛，也不知世子爷多久可以回来，世子爷向来宽厚，她又是一直在旁伺候的，爹娘狠心把她当下人一样卖进裕王府，这一呆都快十年了。她就是一个粗使丫头，连名字都没有，犹记那年秋天入裕王府，小小的她跪伏在地，“夏暮灼灼，一叶知秋，以后你便唤作知秋吧”声音里带着孩童的稚嫩，“奴婢谢主子赐名”，小小的她，小小的世子爷。
　　书房内，上官泽和展翔还在商讨南征事宜，“上官哥哥，上官哥哥！”九公主自门外奔来，直接扑进上官泽怀里，展翔见状默然退出房内，到是跟在东方辰雪后的文达不由顿住了脚步，神色不定，终究还是退了出来。“我不想让你去”怀里的人嘟囔着，上官泽不由的笑她小孩子心性，“好男儿本应志在四方，驰骋沙场，况且君命已下，岂能反悔”，闻言，东方辰雪抬头，眼眶泛泪，上官泽依旧笑容浅浅看着她，东方辰雪不由双颊一红，自上官泽怀里退出，害羞的低下头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绣包，“这绣包里是我今天求的平安符”说完塞进了上官泽手心，“你一定要带着，平安回来”，“好”上官泽应下，“我，等你回来”言毕东方辰雪满脸通红……
　　临近子时，相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桌上的书籍未曾翻动一页，桌边伊人在想什么抑或等什么，起身正欲关上房门，一身影闪了进来带着栀子的清香。抹额已然正正的戴在额头，饶是文曦意料之中上官泽会来，看见自己绣的抹额还是不由一怔。“怎么来了？”淡淡的问着，“我明天就要出征了，你也不说来看看我”，文曦不由语噻，四目相交，上官泽自顾的走近轻轻将她拥入怀，文曦本能的想要挣扎，却被箍的更紧了，“别动”耳畔的声音带着温热，耳根腾起一抹红色却也安静了下来，“你本可以不去”闻言上官泽嘴角漾笑。
　　上官泽，你是傻子吗？既已入京为质，就该老实呆着，此番南征山高路远，多少人避之不及，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这如何让人不气恼。“怎么，舍不得我啊？”上官泽问道，怀里人却没有任何言语，这算默认啦，思及此脸上笑意更浓，“可我舍不得你啊”简单一句印在了文曦心头，开口却是另一句“要去便去，这么啰嗦干嘛”说着推开了上官泽。文曦这是在跟她闹别扭吗？强忍着笑意，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在文曦的掌心，竟是随身携带的玉佩，“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吗？”上官泽眼里的情意不由的让文曦心头紧缩，以玉为媒，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