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同人]幽灵天使》lil莉落

3、第 3 章

　　第二天一早，诺亚方舟酒店的楼道里还是一片昏暗。整座酒店的灯光仍处于“休憩”模式。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抱着一个由外套包裹着的小东西，轻声走出房门。怀中的小东西发出均匀稚嫩的呼噜声，听起来睡得正香。
　　即使从头到尾罩着黑色斗篷，也掩盖不了这个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形。这个人正是阿巴顿。他怀里抱着的像是偷来的小孩，便是他的亲儿子波吉。

　　昨天害加百列帮他做报表，是他理亏。但是阿巴顿可不敢当面向加百列道谢或者道歉。
　　毕竟加百列是阿巴顿心中从天堂到地狱最讨厌自己的，最刻薄的，最凶恶的天使。
　　阿巴顿准备等回到地狱以后，寄一些礼物和一封声情并茂的道谢卡片去天堂。现在的话，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

　　走到空无一人的大堂，阿巴顿有点想捂住波吉那张发出“呼”声的嘴。在寂静的大堂中，小屁孩的声音太吵了。
　　虽然很心虚，但是看着眼前大开的高大木门越来越近，阿巴顿觉得胜利在望。他心中涌起一股昂扬的斗志。他会成功的！
　　当阿巴顿终于走出大门，站在门外延伸出的站台上时，他跪了。
　　整个世界都在和他做对。

　　那个凶恶的、刻薄的、看自己不顺眼的天使，此时就站在大门边上。
　　加百列穿着一身绣着金丝纹的白色袍子，披散着的浅金秀发的发尾随风冽冽飞扬，冰雕似的脸微微向阿巴顿这边侧过来，一双眸子斜睨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波吉，然后，他什么话都没说，视线又转向前方。
　　阿巴顿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此时，不仅仅是加百列，连精灵族代表，血族代表，诺亚方舟的矮人、巨人、吸血鬼、精灵和人类都在。
　　“尊敬的阿巴顿魔王大人，”石飞侠搓着手，笑得灿烂，眼神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我好像没听说过您今天一早就要退房呀。我知道，您贵人多忘事，申请退房这种事太耽误您的行程......但是毕竟地狱还没有开通我们的信用入住服务。这边我给您介绍一下信用入住年度会员的福利......”
　　“啊，听起来真方便！多给我说说！”阿巴顿转向石飞侠的方向。面对加百列，阿巴顿觉得心虚，顺带觉得这个呱噪的人类有帮自己解围的功效，对他的态度异常和善。
　　于是，在石飞侠天花乱坠的描述下，阿巴顿云里雾里地签了好几张单子。
　　本来目不斜视的加百列都觉得诧异，又侧过头来打量了阿巴顿一下。
　　正在“哈哈哈”的阿巴顿呛了口口水。

　　过了一会儿，阿巴顿见加百列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愿，就放松了一点，问石飞侠：“你们一大早在这里干什么呢？”
　　“阿巴顿魔王大人这么早在这里干什么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石飞侠见阿巴顿瞬间尴尬的表情，心满意足了，从善如流回答说：“这几位代表都有事急着要回到各自的岗位。但是今天是诺亚方舟抵达人界的时间，为了避免各位代表在诺亚方舟进入人界时被空间扭曲影响行程，我们只能在诺亚方舟离开人界后再为各位大人放行。然而，我们诺亚方舟的员工被各位大人心系岗位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所以决定，等诺亚方舟抵达人界，我们立刻关闭大门，这样各位大人就能马上启程了。”
　　“诺亚方舟也能顺便收取一笔‘取消在人界的团建安排’的损失费，何乐而不为？”语气冷冷的，说话的正是加百列。
　　石飞侠捂着刚刚因为这笔损失费而装满金币的钱包，笑得一脸憨厚。

　　阿巴顿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在这边排队离开呢。
　　这么说，加百列很快就要走了？
　　阿巴顿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回房间睡一个回笼觉，然后在诺亚方舟这边休闲几天再回地狱述职。
　　加百列突然一记眼刀飞来。
　　阿巴顿：......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各界代表之间都没什么话好说。站台上站着高高矮矮外形各异的一群生物，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加百列在，石飞侠的气场都被影响了，张了好几次嘴，最后又闭上。
　　“啊————”
　　打破沉寂的，是阿巴顿怀中的波吉边伸懒腰边发出的哈欠声。

　　波吉吧唧吧唧嘴，揉了揉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子的下巴。
　　“变态！”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堕天使已经一个蹬踢，踹在了阿巴顿的下巴上。
　　阿巴顿被踢得后退了几步。波吉余光只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挣脱那人手臂的时候，波吉已经抽出了黑色的翅膀。
　　然后，等阿巴顿稳住身形，怒气冲冲要揍儿子的时候，整个人又怂了。
　　只见自家儿子已经扒在了加百列身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看起来又气愤又委屈。
　　而加百列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波吉会扑向自己。他的脑袋歪向一边，避免被波吉沾着不明液体的脸蛋蹭到，表情有些僵硬，但是竟然隐忍着没有推开波吉。

　　“波、吉！”阿巴顿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过来。”
　　“不要。”
　　波吉双手环着加百列的脖子，扭动着，扇着小翅膀躲到了加百列的背后。
　　阿巴顿眼睛微眯，拳头捏得嘎嘎响。

　　“父子一条心，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说不开的话也可以打一架解决的，反正亲父子，不记仇。”石飞侠在旁边好言相劝。
　　雷顿和金捂住了脸，果然是八卦组小组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闭嘴！”阿巴顿说。石飞侠看了看，伊斯菲尔还没来，便老老实实后退了一步，把舞台留给这对父子。

　　“波吉，给你老子滚过来！”
　　这种情况下，波吉通常会嗓门更大地吼回来。阿巴顿说一句，他能说十句。
　　但是今天的波吉，突然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扒在加百列的肩膀上，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过去你又要揍我，我才不去。从小到大，不论我怎么努力你都看不见，你只会往坏的方向揣测我。嘤嘤嘤，天使大人救命......”
　　阿巴顿：......
　　加百列：......
　　石飞侠等众人：..................

　　波吉小魔王名声在外。据说他有一个收藏室，里面有天使的翅膀，矮人的腿，吸血鬼的牙齿，精灵的耳朵，之前石飞侠的脑浆也被他觊觎过。
　　看着这样声名远播的堕天使趴在一个天使的肩头哭，真的......
　　这种感受用语言难以形容，但是此时在场的生物的脑电波出奇的一致。这个世界太疯狂。

　　“你......”
　　这种完全没有演员知道要如何演下去的时刻，竟然还有勇士开口。
　　开口的人是加百列。
　　石飞侠心想，果然是天使，虽然嘴巴坏，但是心地善良，在这种时候主动承担起救场的责任。
　　阿巴顿吞了口口水：“呃，我......”
　　“你怎么能这么对小孩子？”加百列正视着阿巴顿，义正言辞。
　　......
　　石飞侠确定了，这位天使虽然是智慧天使，但是他的脑回路总能在特别的时候拐一个很清奇的弯。

　　只见缩在加百列身后的波吉对阿巴顿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然后吐了一下舌头。
　　......
　　“你、给、你、老、子、滚、过、来！”
　　阿巴顿说话露出牙肉的时候，波吉暗道不好。看来阿巴顿失去了为数不多的理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揍自己了。
　　先不说加百列会不会帮自己出手，即便加百列护着自己，但是让天使和堕天使在这里大战......
　　只怕阿巴顿之后，还会有玛门，拉斐尔等人上门修理自己。太可怕了。
　　于是，在阿巴顿出手的时候，波吉已经扇着翅膀离开加百列了。

　　毕竟是揍儿子，阿巴顿不会拿出武斗时候的实力。通常他做的事情是挥一拳头出去，让拳头的劲风扫得波吉在天空中转圈圈，然后换一个方向再扫得他转几圈。
　　今天也不例外。
　　本来奋力向上飞的波吉被阿巴顿的拳风扫到，不受控制地向远离诺亚方舟的方向飞出去。
　　只见波吉的身影迅速缩小，马上要脱离肉眼可见的范围了。
　　“不好，金......”石飞侠作为酒店经理，自然不能让客人在这里出事。诺亚方舟之外就是空间夹缝，各种风暴不可预测，处处潜藏危险。他正准备差遣金去把波吉捞回来，但是金指了一下阿巴顿......
　　看着飞速弹出去的阿巴顿，石飞侠怪自己瞎操心。毕竟是亲儿子，阿巴顿平时再凶也不至于拿儿子性命不当回事。
　　其实此刻阿巴顿心里也有点嘀咕，他的拳风不至于把波吉掀那么远呀......难道自己最近力气又变大了？真是受不了自己，还是这么威武善战。
　　谁知道，还有比阿巴顿速度更快的。
　　阿巴顿飞出一段距离，才发现远处已经有个白色的身影接住了飞成一个小点的波吉，徐徐向阿巴顿的方向飞来。两人在中途相遇，面对面地悬在离诺亚方舟不远处的漆黑之中。

　　“你都活了多少年了，怎么出手没轻没重的！”加百列面露怒意。他怀中的波吉已经昏过去了，估计因为阿巴顿掀起的劲风太过猛烈。
　　阿巴顿缩了缩，但是神情竟然也有点不爽，他低着头，不看加百列：“谢谢你了。把波吉给我吧。”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他给你？”
　　“哈？你们天使连堕天使怎么教育儿子也要管？”阿巴顿虽然还是有点畏惧加百列，但是有点控制不住语气了。
　　听了这话，加百列脸色晦暗不明。
　　阿巴顿看不懂加百列的表情，心想......完了完了，彻底惹怒他了。

　　天使和堕天使剑拔弩张对立着，都在考虑要怎么样让这场闹剧快点收场。
　　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两个人一个回天堂，一个回地狱，又是几百上千年不见。
　　突然，两个人都觉得失力一般，翅膀不由自己控制缩了回去，身体迅速下落。
　　好在没有下坠很久，便落在了黑暗中一个平面上。

　　落地的瞬间，加百列把波吉紧紧搂在怀里，护着他。
　　“加百列，波吉，你们没事吧？”不远处的阿巴顿出声询问。他的声音带着回响，仿佛正处在一个封闭的空荡荡的四方形空间里。
　　“该死。都是你！阿巴顿你真能惹事情。”加百列没好气地说。
　　“我......”阿巴顿觉得无辜，却无从辩解。

　　诺亚方舟进入人界，其实是诺亚方舟所处的空间被整体移到人界。为了诺亚方舟内部的稳定性，神设定的被转移的空间包括了诺亚方舟附近的一块地皮，阿巴顿和加百列自然还在这个范围内，所以被一起带入了人界。
　　然而，在别人的空间法术中跨界和自己飞行不同，最明显的副作用就是在进入新的界的时候，内部的生物会有一瞬间失去法力。这也是为什么加百列他们突然不能飞行。这也是他们判断进入人界的依据。

　　而加百列骂“该死”的一个原因是，他们并不知道会被转移到哪里。可能是某座活火山的正上方，也可能在人群熙攘的闹市突然出现。
　　虽然进入人界后，他们可以迅速使用神力，但是这种未知还是有风险的。毕竟神曾经立下规定，天使和堕天使不能干扰人界。虽然这条规定在路西法、巴尔、玛门等人眼中早就形同虚设，但是加百列还是下意识不愿违背神愿。
　　漆黑的周围没有任何声音，而是突然开始出现无数的线条。有横有竖，又渐渐出现倾斜的，螺旋状的线条，在漆黑之中，这些线条像是破空的闪电，反复游走，勾勒出了此次降落人界地点的周遭场景。
　　就像是有一双巧手在加速绘画一样，周围出现了越来越清晰的摩天大楼的样子。
　　然后，缓缓有人声、音乐声和汽车鸣笛声涌入这个空间。
　　加百列心道，糟糕，看样子是个人群密集的大都市。
　　突然，黑暗散尽，周围的场景完全真实化。诺亚方舟向人界的转移已经完成了。

　　此时，加百列正抱着晕倒的波吉，跌坐在一条狭窄的水泥路上。背后不远处是一堵墙，这是一条死胡同。
　　两边是两座挨得很近的摩天大楼，大楼的小门开在这条小巷边上，门口便是垃圾车。
　　小巷虽然安静，但是人群的喧闹声，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只怕走出这条小巷，就是某个大都市的人流汇集之处。
　　“你们没事吧？”
　　阿巴顿落下后，也不见他观察周围，而是一个箭步跑到加百列身边，向他伸出了手。
　　加百列看着阿巴顿伸来的手，眼神像刀子一样戳了他几下，然后把波吉递给他，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加百列继续观察着周围。只见一栋摩天大楼上方悬着一排一模一样的旗子，红白条相间，左上角是一个蓝色的方块，上面有齐齐的几排白色星星。
　　“这是哪里呀......”阿巴顿摇了摇波吉，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先把儿子挂在手臂上，一脸不爽地看着周围。
　　“看国旗，应该是美利坚和众国。”
　　“哦，”那是哪儿？阿巴顿不知道，也不敢问，“我们赶快回诺亚方舟吧，应该还没有人看见。”
　　闻言，加百列看了一眼阿巴顿，平时慵懒的眼睛难得睁大，眼睛里是慢慢的难以置信和一点点的不由自主的同情。
　　“......怎么了？”
　　“你都不观察一下周围吗？”
　　“这地方有什么好观察的......”阿巴顿嘟嘟囔囔地看着周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周围......没有诺亚方舟。
　　他们和诺亚方舟由同一个空间输送过来，相对位置一定不会变化。
　　“呃......难道他们急着把门关了？这群家伙！我要投诉！”
　　加百列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听阿巴顿在嚷嚷，他脸色更差了，唇线一抿，忍着不理后知后觉的阿巴顿。
　　阿巴顿继续说：“那我们就此别过，我带波吉回地狱述职。你，看在咱们，呃，天堂地狱经常合作的份儿上，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希腊怎么走？”
　　阿巴顿记着地狱在人界的希腊留了一个门。
　　加百列闻言，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向阿巴顿。
　　被加百列这么无言地盯着，阿巴顿不明所以。被盯得久了，阿巴顿越来越紧张，觉得心跳要超负荷了。
　　难道，加百列不愿意让他马上回地狱？为什么呢？
　　也对，自己和波吉先走，把加百列一个天使留在人界，确实有点不厚道。
　　要不然，自己先送他回天堂，然后再回家？这样会不会更符合礼数一点？

　　加百列看着阿巴顿越来越红的脸，就知道他的思维肯定在错误的道路上驰骋。无言叹息，眼前的堕天使真的是智商盆地吗？
　　虽然心情不太好，加百列还是开口提醒他：“你伸出翅膀试一下。”
　　“可以吗？”阿巴顿闻言很开心，本来以为加百列作为天使一定会阻止他在人界现出翅膀。他兴奋地侧身，想摆出酷酷的姿势张开翅膀，然后......
　　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
　　加百列又揉了揉太阳穴：“我刚才进入人界，本想赶紧做一个结界，但是我的神力也用不了。
　　......

　　眼前的状况完全超过了阿巴顿的理解范围。连加百列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和阿巴顿，带着个孩子，来到了人界。
　　诺亚方舟不知所踪。
　　两人的神力都不能用。
　　但是，原因呢？加百列觉得事情不简单，却实在是想不通。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阿巴顿沉默许久，说了一句废话。加百列心里的火气已经燎原。
　　看着沉睡的波吉，看着刚刚了解状况的阿巴顿，加百列连讽刺都懒得讽刺了，伸手向远处的天际一指。
　　阿巴顿顺着他的手看去的时候，本以为会看到天上飞来一群天使或堕天使，恭恭敬敬来接阿巴顿魔王大人和加百列大天使长大人回家。
　　但是看过去的时候，阿巴顿的期待落空了。等他理解了远处那个闪烁着光芒的东西是什么时，阿巴顿心里一亮，然后又一黑。

　　小巷子之外，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高楼群。大楼一座赛一座，攀向天际。
　　在层层叠叠的高楼中，有一座比周围楼都要高一截。大楼上方立着一个霓虹闪烁的大牌子，即使与二人所处的地面隔了很远，那个散发着土豪气息的牌子上巨大的文字还是清晰可读：

　　“Mammon\'s Palace, New York“
　　（“玛门宫殿，纽约分馆”）